李軍腦子發懵，腿腳發軟，幾乎是被張賀半拖半拽著往前走。
    他跟著這幾個製服筆挺的男人，沿著山腳下的一條路開始往上爬。
    “領導……這……咱們這是要去哪兒啊？”
    李軍的聲音還帶著哭腔，他現在不敢再鬧了，隻能小心翼翼地問。
    張賀瞥了他一眼，沒好氣。
    “不是說了嗎？帶你見女兒。”
    “可……可這山上……”
    李軍的話說了一半就卡住了。
    他發現腳下的路不對勁。
    這哪裏是山路？
    分明是一條用青石板鋪成的階梯，平整得過分，寬度足夠三四個人並排行走。
    路的兩側甚至還有雕刻著簡單花紋的石質護欄。
    這條路，就這麽硬生生地嵌在陡峭的山體上，一路蜿蜒向上，消失在雲霧裏。
    在昆侖這種地方，開辟出這樣一條路……
    這得是多大的工程？
    需要多少人力物力？
    他之前坐車過來的時候看得清楚，這山勢險峻，根本不是普通施工隊能上來的地方。
    “這……這條路是……”
    李軍結結巴巴地問，他指著腳下平整的石板，滿臉都是無法理解的表情。
    張賀的表情很淡然，仿佛這隻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哦，這條路啊。”
    “是這個學院的校長，覺得爬山太費勁，隨手修的。”
    李軍的眼珠子瞬間瞪圓了。
    隨手？
    修的？
    他張著嘴，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在昆侖山的險峰上，開辟出一條幾公裏甚至更長的平整石路，就為了走路方便點？
    這他媽是人能幹出來的事？
    這是愚公移山，還是精衛填海？
    “他……你們校長……他……他到底是什麽人？”
    李軍感覺自己的舌頭都打結了。
    “他有這個能力。”
    張賀沒有多解釋，隻是丟下這麽一句。
    “隻不過現在的汽車技術還不太行，發動機功率不夠，爬不上來這麽陡的坡，所以就隻修了人行道。”
    “湊合走吧。”
    湊合……
    李軍看著這條堪稱鬼斧神工的登山步道，再聽到這個詞，感覺自己五十多年的人生觀正在被按在地上反複摩擦。
    他腦子裏已經不是害怕了。
    也不是震驚。
    而是一種巨大的，荒謬的，混雜著敬畏的情緒。
    能幹出這種事的人，或者說，能幹出這種事的“組織”，會去騙他女兒那點生活費？
    會把他女兒騙去噶腰子？
    開什麽國際玩笑！
    人家圖什麽？
    圖他女兒腰子上那二兩肉？
    李軍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他想起了自己在網上發的那個視頻，想起了自己聲淚俱下的控訴，想起了那幾千萬的播放量和下麵群情激奮的評論。
    一股難以言喻的羞愧和悔恨湧上心頭。
    他不是蠢人，他隻是被愛女心切的恐懼蒙蔽了雙眼。
    現在，現實給了他一記響亮的耳光。
    他錯了。
    錯得離譜。
    李軍停下腳步，對著張賀深深地鞠了一躬。
    “領導，對不起。”
    “我……我給國家添麻煩了。”
    張賀看了他一眼，歎了口氣。
    “行了，知道錯了就行。”
    “趕緊走吧，你女兒還在上麵等著你呢。”
    “是，是！”
    李軍連連點頭，再也沒有了之前的恐懼和抵觸，腳步都輕快了不少。
    他現在什麽都不想，就想趕緊上山，找到女兒，然後……
    然後給她好好道個歉。
    與此同時，昆侖之巔的演武場上，氣氛正值鼎沸。
    法修係的擂台比試，已經進入了爭奪第三名的白熱化階段。
    “我靠，青鴛這下手也太狠了吧！”
    劉煉靠在欄杆上，看著擂台上那個把對手用法術轟得抱頭鼠竄的身影，嘖嘖稱奇。
    “這才放假出去了一圈，回來戰鬥力直接飆升啊。”
    旁邊的謝忘生推了推根本不存在的眼鏡，冷靜分析。
    “不是她變狠了，是她的實戰經驗變多了。”
    “你看她的法術銜接，沒有一個多餘的動作，全都是為了最快速度解決對手。這都是在青霞觀和姑蘇打出來的經驗。”
    方源在一旁重重點頭，臉上滿是讚同。
    “沒錯！李青鴛同學的進步非常大！她已經三連勝了，隻要再贏這一場，第三名就穩了！”
    因為方源和張琪琪那場驚天動地的對決最終以平手收場，兩人並列第一，所以這第三名的歸屬，就成了法修係最大的看點。
    此刻，擂台上，李青鴛的對手剛剛認輸下場。
    她站在擂台中央，微微喘著氣，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
    她贏了。
    隻要再贏一場。
    一想到這，李青鴛的腦海裏就不由自主地浮現出父親在電話裏那憤怒咆哮的麵孔，和母親在視頻裏無聲哭泣的模樣。
    爸，媽……
    等我拿了好名次，等學院公開之後，你們就會明白的。
    你們的女兒，不是在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而是在守護這個世界！
    她甩了甩頭，把這些紛亂的思緒壓下去，將注意力重新集中在擂台上。
    她的最後一個對手，已經走上來了。
    “李青鴛同學，到此為止了。”
    對手是一個表情嚴肅的男生，他一上來就直接祭出了自己的法器，一把散發著寒氣的短尺。
    “第三名，是我的。”
    李青鴛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抬起手，掌心雷光閃爍。
    戰鬥，一觸即發！
    “來了來了！法修係第三名爭奪戰的決賽局！”
    劉煉瞬間來了精神，伸長了脖子。
    “快開盤快開盤！我押青鴛師妹贏！誰跟我？”
    韓厲白了他一眼。
    “別鬧，好好看。李青鴛的優勢是實戰經驗和法術爆發力，但她連續打了三場，靈力消耗肯定不小。對麵那個是以逸待勞，勝負不好說。”
    擂台上，戰鬥已經爆發。
    那個男生顯然是有備而來，一上來就催動法尺，製造出大片的冰霧，試圖限製李青鴛的行動和視野。
    李青鴛不慌不忙，雙手掐訣，一道道雷蛇在身周遊走，將靠近的冰霧盡數蒸發。
    她沒有選擇硬碰硬，而是利用自己更靈活的身法，在擂台上快速移動，尋找對方的破綻。
    “看到了嗎？這就是差距！”
    韓厲指著擂台。
    “換做之前的李青鴛，肯定直接一道掌心雷劈過去了。但現在，她懂得利用戰術了。”
    男生見冰霧無效，立刻變招，法尺一揮，數十根鋒利的冰錐憑空出現，鋪天蓋地地射向李青鴛。
    “雷盾！”
    李青鴛低喝，一麵由雷電交織而成的大盾瞬間出現在身前。
    冰錐撞在雷盾上，發出劈裏啪啦的爆響，碎成漫天冰晶。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她要繼續防守的時候，李青鴛卻做出了一個出人意料的舉動。
    她主動撤掉了雷盾！
    在漫天冰晶的掩護下，她的身影化作一道電光，瞬間消失在原地。
    “不好！”
    那男生心頭狂跳，立刻催動法尺護在身前。
    但，晚了。
    一道雷光，已經出現在他的身後。
    李青鴛的手掌，裹挾著刺目的電芒，輕輕地印在了他的後心。
    “滋啦——”
    細微的電流穿過身體，男生渾身一麻，瞬間失去了對身體的控製，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全場安靜了一瞬，隨即爆發出震天的歡呼。
    李青鴛，勝！
    她站在擂台中央，聽著周圍的歡呼，胸口劇烈起伏。
    她做到了。
    法修係，第三名。
    她抬起頭，望向遠方的天空，仿佛能穿過雲層，看到那正在一步步向山頂走來的身影。
    爸，我沒有讓你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