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的門‘砰’的一聲直接被撞開了。
    一個五十歲上下的男人正坐在辦公桌後麵。
    他身材魁梧，皮膚黝黑，一張櫃子臉上滿是嚴肅的表情，手中還拿著一份報表。
    這。就是人稱‘黑臉閻王’廠長，王建國。
    林雪禾看到他的第一印象就是，這人果然黑。
    “老李，你咋咋呼呼的搞什麽名堂？”王建國抬起頭來就要發火，“不是給你說過嗎，不要什麽阿貓阿狗的都往我辦公室帶。”
    老李就跟沒聽到他的話似的樂嗬嗬的說道：“老王，今個你可是冤枉我了，你先看看這個。”
    老李說完就把那塊黏土直接放在了他麵前。
    一瞬間，王建國皺著的眉頭就舒展開了。
    作為磚廠的老廠長，他跟泥土打了半輩子的交道，是不是好東西，他一眼就能看出來。
    很明顯，王建國已經看出了眼前這黏土的不同。
    他拿起那塊黏土，仔細的撚了撚，嘴角就不自覺的上揚了起來。
    “這土是你們的？”王建國仔細看後望向了林雪禾和江崢。
    最近廠裏正因為原料問題焦頭爛額呢。
    附近幾個土場的土質越來越差了，雜質多就算了，燒出來的磚次品率也高得嚇人。
    好幾個大訂單都快交不了貨了。
    要是再找不到合適的黏土，廠子就得停產了。
    而這個責任就得他擔著，他這個廠長估計也做到頭了。
    沒想到今天竟然有人把‘寶貝’給送上門了。
    “是我的。”林雪禾不卑不亢的說道，
    “你們坐吧。”王建國把黏土往桌子上一放，然後繼續說道：“這土你們想賣多少錢一車？”
    其實在他看來，這也就是兩個走了狗屎運，挖到點好土就想來敲一筆的農民，
    所以王建國的語氣還是有些不好。
    輪雪禾看著他那副樣子心裏了然。
    這套路她太熟悉了，典型的壓力測試，想在氣勢上壓倒她，這樣接下來談價格的時候自己就變成了被動。
    可惜，她林雪禾最不怕的就是這個。
    “王廠長，我今天來，不是來跟您談一車土賣多少錢的”林雪禾自信的說道：“我是來跟您談，怎麽解決您全廠停產的煩惱的。”
    林雪禾的話音剛落，整個辦公室瞬間就安靜了下來。
    老李更是張大了嘴，不可思議的看著這個年輕的女娃娃。
    她是怎麽知道廠裏快停產了？這可是廠裏的機密。
    王建國的眼神也變得銳利了起來，他沒想到小女娃年紀輕輕的，心思竟然那麽重，“小姑娘，飯可以亂吃，但是話可不能亂說。”
    “我們紅星磚廠好好地，誰告訴你我們要停產了？”
    王建國試探的問道。
    林雪禾聽到他的話一點也不慌，“王廠長，我雖然不懂怎麽燒磚，但是也看的出來，您那邊的攪拌機和磚坯機器好像都沒啟動，廠子裏的工人雖然都在忙，但是運的也都是半成品的磚坯，新出窯的磚，那麽久了，我一塊都沒看見。”
    說完這句話她又盯著王建國桌上的黏土說道：“而且，如果不是火燒眉毛了，您這樣的廠長，恐怕也不會對我們這不知來路的鄉下人哪來的一塊泥巴，這麽感興趣的吧？”
    林雪禾的話，每一句都精準的說明白了紅星磚廠是一個外表看著不錯，但實際內裏已經爛透了的情況。
    王建國本來還想試探一番，想要拿捏住林雪禾，但這一刻他開始重新打量著眼前的女孩。
    她太冷靜了，而且那份洞察力，和分析能力根本就不是一個普通農村女孩該有的。
    “誰派你來的？”王建國開始懷疑她是別的磚廠派來的了。
    林雪禾搖搖頭，“王廠長你想多了，我就是疙瘩村的村民，我叫林雪禾。我承包了村裏的一塊鹽堿地，這土，就是從那地底下挖出來的。”
    “鹽堿地？”一旁的老李聽到她的話率先驚呼出聲，“這怎麽可能，鹽堿地底下怎麽會有這麽好的黏土？”
    這是常識性的問題。鹽堿地土質貧瘠，堿性大，根本不適合做磚。
    林雪禾笑了笑：“信不信，您親自去看看就知道了。或者，現在就拿我這塊土去試試，看燒出來的磚是什麽成色，不就一清二楚了？”
    林雪禾表現的坦坦蕩蕩的，絲毫沒有一點驚慌。
    可是她越是坦蕩，就越是讓人信服。
    “老李，你現在就去化驗室，用最快的速度，把這土的成分給我分析出來。再取一半，送到窯上去，給我單獨燒一塊磚出來，快！”
    “好嘞。”老李拿著那塊黏土就直接跑了出去，那速度比剛開始來的時候還快。
    老李走後，辦公室裏就隻剩下了林雪禾，江崢和王建國三人。
    氣氛突然有些尷尬。
    王建國為了掩飾尷尬咳嗽了兩聲就拿起桌上的報紙，裝模作樣的就看了起來。
    可實際上，他眼睛的餘光都在林雪禾的身上。
    他想看看，這個小姑娘在等待結果的時候，會不會沉不住氣，露出馬腳。
    可林雪禾還是太失望了。
    她表現的比他還要淡定。
    林雪禾自顧自的給自己和江崢倒了杯水，兩人就邊喝水，邊看桌子上的報紙。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
    王建國手裏的報紙也翻來覆去的看了好幾遍，心裏卻越來越覺得煩躁了。
    他一會兒擔心這土隻是表麵上看著好，實際上不行；一會兒又擔心這土真的好，可對方獅子大開口，他給不起價。
    這種被人拿捏住命脈的感覺，他已經很多年沒有過了。
    大概過了一個多小時，辦公室的門再次被“砰”地一聲撞開。
    老李衝了進來，手裏還拿著份化驗報告。
    “廠長，出來了，結果出來了......”老李跑的著急，說話都有些上氣不接下氣的。
    “怎麽樣？”王建國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一把搶過了報告。
    林雪禾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雖然金手指不會騙她，但是親眼看到結果，才能徹底放心不是。
    “含沙量低於百分之五……氧化鐵含量高……燒結溫度範圍寬……”王建國一邊看報告，嘴裏一邊不可置信的低喃著。
    “這哪裏是優質黏土？這簡直就是極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