邋遢老者的突然出現和莫名話語，讓林凡心中警兆連連。
    他仔細檢查了房間內外，確認再無他人，又反複回想老者的一言一行。
    “聞到點有意思的味道？”林凡眉頭緊鎖，下意識地摸了摸懷中的黑色小鼎。這是最讓他不安的一點。小鼎的神異自不必說，難道那老者隔著禁製和房間，都能察覺到一絲異常？
    還有“古劍宗那幫劍瘋子”、“要求死板”、“未必沒機會”這些話，似乎意有所指。
    這老者到底是什麽人？宗門使者？隱世高人？還是…另有所圖？
    林凡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不管那老者是何目的，其實力都遠非自己能抗衡，多想無益。當務之急，還是提升實力，以不變應萬變。
    他將這件事深埋心底，修煉得更加刻苦，同時也更加注意收斂氣息，溫養小鼎時也越發小心翼翼。
    數日後，蘇文遠再次來訪，臉上帶著幾分興奮和凝重。
    “林仙師，大會的消息更具體了！”蘇文遠壓低聲音道，“此次主持大會的，是三大宗門：古劍宗、百草門和天符閣。據說每家都會派出一位築基期的長老帶隊！”
    築基期長老！林凡心中微震。這在青垣城已是頂尖戰力。
    “考核方式也基本確定了，還是老三樣：測靈根、問心路、擂台戰。不過…”蘇文遠頓了頓，聲音更低，“聽說這次問心路和擂台戰的難度都會加大，似乎…似乎真的在篩選什麽。”
    林凡目光一閃，看來那邋遢老者所言非虛，此次大會果然另有玄機。
    “蘇先生可知各宗門招收弟子的偏好？”林凡虛心請教。
    “略知一二。”蘇文遠捋須道，“古劍宗首重劍道天賦和意誌，對靈根要求反而稍寬，但心性考核極為嚴格。百草門自然偏好木、火靈根，精通煉丹或有此潛質的。天符閣則看重神識強度和製符天賦。至於其他幾個小宗門，要求相對低一些，但資源也差不少。”
    林凡默默記下。他的雜靈根在資質檢測上肯定吃虧，隻能在心性和實戰上拚命了。
    “多謝蘇先生告知。”
    “仙師客氣了。”蘇文遠笑道，“仙師實力不凡，定能脫穎而出。對了，仙師若是需要購買些法器、符籙以備大會之需，蘇某可推薦幾家信譽不錯的店鋪。近日城內來了不少修士，魚龍混雜，仙師外出還需謹慎些。”
    林凡心中一動，他確實需要添置些東西。那麵青銅小鏡和《古寶鑒》他一直沒機會仔細研究，或許需要購買一些相關的材料。而且總待在蘇府，消息終究閉塞。
    “如此，便有勞蘇先生了。”
    第二天，林凡換了身普通的青色道袍，稍微易容遮掩了下容貌，便離開了蘇府，融入了青垣城喧囂的人流中。
    按照蘇文遠的推薦，他先去了城東的“百煉坊”和“萬符齋”，大致了解了法器和符籙的行情。好的法器動輒數百靈石，他根本買不起，最終隻補充了幾張實用的神行符和金剛符，花掉了數十塊靈石。
    隨後，他拐進了一條專門售賣雜貨和古籍的偏僻小巷。
    這裏的店鋪大多老舊，售賣的東西也千奇百怪，殘破的法器、不知名的礦石、古老的玉簡、獸皮古籍等等，真偽難辨，全看眼力。
    林凡運轉《古寶鑒》中記載的粗淺“靈眼術”，緩緩掃過一個個攤位。
    大部分東西都靈氣黯淡，毫無價值。偶爾有幾件蘊含微弱靈光的，要麽價格虛高，要麽對他無用。
    就在他有些失望，準備離開時，目光忽然被角落一個不起眼的地攤上的一塊暗紅色金屬碎片吸引。
    那碎片隻有巴掌大小，邊緣不規則，表麵鏽跡斑斑，看起來像是某種法器崩碎後的殘片。但在林凡的靈眼術下，這碎片內部卻隱隱流動著一絲極其微弱、卻異常純正的灼熱氣息，並且這氣息與他懷中那麵青銅小鏡，產生了一絲極其微弱的共鳴！
    《古寶鑒》中有述，某些特殊古寶的部件之間，會存在某種感應！
    林凡心中一動，麵上卻不動聲色，蹲下身隨意翻看攤上的其他東西。
    攤主是個昏昏欲睡的老頭，修為隻有煉氣二層，愛答不理。
    “這破鐵片怎麽賣？”林凡拿起那塊暗紅碎片，隨口問道。
    老頭抬了抬眼皮：“十塊靈石。”
    “一塊破鐵要十塊靈石？你怎麽不去搶？”林凡故作不滿地放下碎片，拿起旁邊一株幹枯的草藥，“這凝血草怎麽賣？”
    “三塊靈石。”
    “這都枯成這樣了，藥效早沒了！一塊靈石最多了！”
    一番討價還價，林凡以五塊靈石的價格，“勉強”買下了那株枯草藥和那塊“添頭”的暗紅碎片。
    拿著到手的東西，林凡強壓激動，正準備離開，旁邊忽然傳來一個清脆卻帶著幾分傲氣的聲音：
    “等等！那塊碎片，我要了！我出二十塊靈石！”
    林凡眉頭一皺，轉頭看去。隻見一個穿著鵝黃色衣裙、容貌俏麗、年紀約莫十四五歲的少女，正指著她手中的暗紅碎片，對那攤主說道。少女身後還跟著兩個氣息不弱的護衛，均有煉氣六層修為。
    那攤主老頭眼睛頓時亮了，搓著手看向林凡，意思很明顯。
    林凡臉色沉了下來，將碎片握緊，冷聲道：“此物我已買下，不賣。”
    黃衣少女柳眉一豎，打量了林凡一番，見他穿著普通，修為也隻是煉氣四層，臉上頓時露出輕蔑之色：“你一個散修，要這破碎片有何用？本小姐看上了，是給你麵子！三十塊靈石，夠你買不少丹藥了！”
    說著，她身後的一個護衛便上前一步，伸出手，帶著不容置疑的語氣：“小子，識相點，把東西給我家小姐。”
    一股煉氣六層的威壓隱隱向林凡迫來。
    周圍的目光頓時被吸引過來，不少人露出看好戲的神情。
    林凡眼神一冷，體內靈力暗自運轉。他不想惹事，但絕不會任人欺淩，更何況這碎片可能關係重大。
    就在氣氛劍拔弩張之際，一個溫潤的聲音忽然響起：
    “婉兒妹妹，何事如此吵鬧？”
    隻見一個身穿白色錦袍、腰懸玉佩、麵容俊朗的青年微笑著走了過來，其氣息赫然達到了煉氣七層巔峰！他身後也跟著幾名隨從。
    那黃衣少女見到白袍青年，臉上立刻露出笑容：“趙哥哥，你來得正好！我看上一塊碎片，這散修不肯讓給我！”
    那被稱為“趙哥哥”的青年目光掃過林凡，在他那普通的衣著和煉氣四層的修為上停留了一瞬，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但麵上依舊帶著溫和的笑容：“這位道友，在下趙家趙清遠。舍妹年幼不懂事，看上此物，不知道友可否割愛？趙某願出五十靈石，並交個朋友，如何？”
    趙家？青垣城三大家族之一的趙家？
    周圍響起一陣低低的驚呼。不少人看向林凡的目光帶上了同情，得罪了趙家，這散修要倒黴了。
    林凡心中冷笑，拿家族壓人？他連丹鼎閣都得罪了，還怕一個趙家？
    他正要強硬拒絕，忽然，懷中的青銅小鏡再次傳來一絲微弱的波動，這次指向的，卻是那趙清遠腰間佩戴的一塊環形玉佩！
    那玉佩的材質和紋路…竟然又與他懷中的雲紋玉佩有幾分相似！
    林凡心中劇震，麵上卻不動聲色，看了一眼趙清遠腰間的玉佩，又看了看那黃衣少女，忽然改了主意。
    他鬆開手，將那塊暗紅碎片遞了出去，淡淡道：“既然趙公子開口，此物讓與你們便是。靈石不必了，就當結個善緣。”
    說罷，他竟毫不猶豫地轉身就走，很快消失在人群之中。
    這一下，反倒讓趙清遠和黃衣少女愣住了。他們沒想到林凡如此幹脆就放棄了。
    黃衣少女喜滋滋地拿過碎片，嘀咕道：“算他識相！”
    趙清遠卻看著林凡消失的方向，微微皺眉。對方最後看他玉佩那一眼，讓他感覺有些奇怪。而且一個散修，麵對五十靈石和趙家的友誼，竟然拒絕得如此幹脆？
    “查一下剛才那人的來曆。”趙清遠對身後隨從低聲吩咐了一句，隨即又露出笑容，對黃衣少女道，“婉兒妹妹，一塊碎片而已，何必與那等散修一般見識，平白失了身份。走吧，拍賣會快開始了。”
    另一邊，林凡走出小巷，臉色平靜，心中卻波瀾起伏。
    趙家…也有類似的玉佩？而且那趙清遠的玉佩是環形的，與自己的方形和古劍宗弟子的又有所不同。
    這玉佩到底隱藏著什麽秘密？為何會出現在不同地方？
    他感覺一張無形的大網似乎正在緩緩展開，而自己，正不知不覺地置身其中。
    升仙大會還未開始，暗流已然湧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