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戰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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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他們上陣,無異於送死。
“列陣!!!”
隨著夫長一聲大吼,執夫與戰友們迅速完成陣列,如同新兵營訓練那般熟練。
“風!!!”
麵對洶湧而來的趙軍,在遠離主戰場的一隅,秦軍的口號聲緩緩響起,從執夫、從新兵、從老兵口中傳出。
這一刻,他們更深刻地理解了這聲呼喊的分量。
那是秦人的血性,是誓死不退的信念。
“弓箭手!!!”
聽到命令,執夫望向那天曾被安排持盾的少年,此刻他握著盾牌,滿臉緊張地望著前方。
他從背後取出一支箭,搭上弓弦,張弓,抬高四十五度。
“放箭!!”
夫長話音剛落,執夫便鬆開弓弦。
咻~!!
咻~!!!
……
命令傳開,所有弓箭手齊齊鬆手,數百支箭矢劃破空氣,直撲遠處的趙軍。
力量+1
執夫剛拔出第二支箭搭在弓上,腦中忽然響起一個聲音。
他心裏一動,早有預感。但戰場之上,沒有多想的餘地。他迅速拉弓放箭,第二輪箭雨再度射出。
這一次沒有係統提示。
意味著,他並未命中趙軍中的任何一人。
“防禦!!!”
一聲吼叫傳來,執夫立刻反應過來,隻見秦軍士兵紛紛舉盾合陣。
訓練多日的本能讓他迅速奔向最近的盾陣。
“啊!!!”
“額!!!”
……
幾個沒來得及躲進盾陣的新兵,被飛箭擊中,倒地不起,身體插滿羽箭。
看著曾經一同訓練的少年已無聲息,麵容扭曲,活著的人全都沉默。
他們已死,而他還活著。戰鬥尚未結束。
拔箭、搭弓、出擊。執夫與其餘弓箭手再次放箭。
第三輪,第四輪……
每一輪箭雨過後,身邊總有人倒下,持盾的士兵也不斷更換。
有人倒下,就有人補上。
幾輪下來,趙軍傷亡慘重,但秦軍也折損三百多人。
這一回,執夫沒有再搭箭,而是緩緩拔出腰間長劍。望著迎麵而來的敵軍,眼神冷得像鐵。
“殺!”
夫長怒吼一聲。所有人,包括執夫,齊聲咆哮。
“殺!!!”
……
持劍衝鋒,斬殺敵人,活下去。這是唯一念頭。
轟~!!!
一息之間,雙方狠狠撞在一起。趙軍不少人被長矛挑飛,秦軍也有士兵被撞倒,緊隨而來的趙兵揮刀砍下,人頭落地。
執夫盯著衝他而來的幾個趙軍,眼中泛起紅光。
此刻,他仿佛回到那夜獨鬥群狼的自己。一股狠勁從心底爆發,拚死也要殺盡眼前的敵人。
“死!!!”
麵對麵目猙獰的趙軍,他揮劍怒吼,毫不猶豫衝了上去。
趙軍中那個神情凶狠的士兵盯著執夫,整個人從靈魂深處泛起一陣顫栗。
眼看自己的劍已經快要劈到對方身上,可執夫竟連一點閃避或抵擋的意思都沒有。
他不怕死嗎?
高台之上,王翦靜靜坐著,身處秦軍後方臨時搭建的指揮所。他雙眼緊盯著遠方戰場,一動不動。
眼前是黑壓壓的一片,喊殺聲不斷傳來。可這位年過半百的老將臉上沒有絲毫慌亂。他的大腦無時無刻不在運轉,預判著趙軍主將下一步的動向。
“父帥!”
一聲呼喊從身後傳來,一個身材魁梧的漢子走上前來。來者正是王賁,王翦之子。
王賁剛準備開口說話。
“報!!!!”
突然,高台下傳來急促的馬蹄聲。一名騎兵神情焦急地衝到台前。
“趙軍兩萬餘人正猛攻我軍左側防線,已有四千趙軍與我軍短兵相接!”
……
“兩萬?!”
“這……不可能!”
……
聽到這個消息,王翦眼神微滯,目光緩緩移向趙軍方向。他開始思索,兩萬人進攻左翼,這是虛還是實?
站在他身後的將領們也都將目光投向這位老將軍,等待著他的決斷。
“王賁。”
“在!”
“你率三千輕騎,立刻增援左側。”
命令一出,早已準備多時的王賁立刻下台翻身上馬,帶著三千騎兵衝向左翼戰場。
“老將軍,如今我軍新兵已至,為何不直接向趙軍正麵發起總攻?”
王翦身旁一位年輕的將領滿臉疑惑。
昨夜十萬餘新兵已經抵達,為何遲遲不下令進攻?有了這十萬生力軍,秦軍兵力優勢明顯,正麵硬碰硬也未必會輸。
以人數壓製對方,打破混亂局勢,這不是最直接有效的辦法嗎?
他明白新兵經驗不足,但就算如此,他也認為秦軍勝算至少有八成,趙軍全軍覆沒的可能性也有六成。
他實在想不通。
“時機未到。”
王翦輕輕搖頭,回應著屬下的疑問。
他當然清楚昨夜十萬新兵到來意味著什麽。上郡已無大礙。
若發起總攻,一方麵可以鍛煉新兵,另一方麵也能重創趙軍。
但王翦有自己的考量。這場仗的關鍵,並不在上郡,而是在韓國。
秦王出兵攻韓,不是為了奪幾座城,而是要滅國。
正因為如此,他才不願輕易動用秦軍主力。一旦滅韓,秦國將直麵五國壓力。這場戰鬥,他不能讓秦軍消耗太大。
若明日趙軍依舊不識時務……
想到這裏,王翦眼神一冷,殺意驟然浮現。
烈日炙烤著大地,戰場另一側同樣殺聲四起。
趙軍與秦軍的廝殺已進入癲狂狀態,雙方士兵眼中隻剩敵影。
趙軍兵力占據絕對優勢,人數幾乎是秦軍五倍,但秦軍以勇猛著稱,麵對強敵,骨子裏的血性徹底被激發。
戰場之上,無人在意對方模樣,衣甲早已被敵血浸透。如今隻能靠服飾辨敵我。
在戰場中央,格外引人注目。一個身形單薄的少年揮舞秦劍,所過之處趙軍紛紛倒地。
他叫執夫。
此時的他呼吸急促,每一次揮劍都用盡全力,身體早已接近極限。這種打法本就以命換命。
他記不清腦海中響起多少次“再強一點”的聲音。沒空去數,也無心去聽。
身上的傷早已數不清,整個人像是從血堆裏爬出來。
他用手抹去臉上的血跡,眼神冰冷如刀,讓趙軍膽戰心驚。心中隻有一個念頭:這到底是什麽怪物?
趙軍恐懼理所當然,執夫的殺傷力也並非偶然。
這般不要命的打法,世上能有幾人?即便日後成名的將領,也未必有他這般瘋狂,隻憑一刀一劍,隻為取人性命。
眾人隻見他站在原地擦拭劍身,沒人看清他長什麽樣,隻知道他剛剛斬殺了十幾個趙兵。
“他累了,上!!!”
一名趙軍將領見執夫胸口起伏,冷笑著一聲令下,身邊的士兵雖然畏懼,但還是鼓起勇氣衝了上去。
他們不知他是從哪冒出來的,但他們清楚,不殺了他,死的就是自己。
看著衝來的趙軍,執夫氣息依舊紊亂,但眼中卻閃過一抹興奮。
全力以赴的感覺,讓他每一個細胞都在顫栗。
“嗬~!”
冷哼一聲,他抬起略顯疲憊的手臂,握緊秦劍,迎向手持長矛的敵人,眼中燃燒著狂熱。
“殺!!!”
怒吼一聲,他揮劍衝出,迎向趙軍。
可下一幕卻讓他瞳孔驟縮,嘴巴微張,愣在原地。
幾名衝出的秦兵比他更快撲向敵陣。其中一名持盾少年被三支長矛貫穿,鮮血從背後噴湧而出。
……
呼~!
呼~!
空氣仿佛凝固,執夫耳邊隻剩自己粗重的喘息。他眼神呆滯,緩緩搖頭,視線最終落在那名將要倒地的少年身上。
“執夫,接著,別再用以前那套了!”
曾經行軍時,那張關切的臉浮現在腦海。
眼淚從他震驚的雙眼中洶湧而出,他神情扭曲地望著那個曾試圖將盾牌交給自己的少年,眼睜睜看著趙軍長矛從他身體抽出。
少年終於倒在了執夫麵前。
“呀。”
“呀!”
“啊!!!!!”
執夫發出撕心裂肺的吼叫,滿臉痛苦,眼中盡是憤怒與殺意。
他不懂,為什麽那些在意他的人,總是一個個離開。
血跡斑斑的趙卒一步步逼近,趙軍什長一刀劈進他肩頭,血人卻仿佛毫無知覺,下一秒,刀光一閃,什長的腦袋已飛了出去。
是否使用複活幣?
是!
……
當年在深山中見過的提示再次浮現,但這裏早已不是山林,執夫也不再是當初那個懵懂的他。
滿血複活的狀態讓他無所畏懼。如果說先前的趙卒像一群狼,那現在的他們隻是驚恐的平民,而執夫依舊是那隻猛虎。
其他秦兵麵對五倍於己的敵人,已經連續斬殺數人,雙手酸痛難忍。敵軍卻依舊源源不斷,絕望的情緒在蔓延。
但就在這一刻,有秦兵無意中瞥見了執夫,眼神瞬間燃起希望。
那個如同修羅般的身影,已不知何時衝進了前陣,身後隻留下一地趙卒的屍體。
“執夫!!!”
曾經在新兵營,他古怪的打法早已被人熟知。如今再見,秦兵紛紛高喊他的名字。
如今他們已找不到指揮的夫長,各自為戰,毫無隊形。這種打法不僅費力,也極易被圍攻。
一個趙卒在他麵前緩緩倒下,沒了氣息。執夫聽到動靜,轉頭望去,看見了那張熟悉的麵孔——曾經的新兵,正用崇敬的目光望著他。
執夫邁步前行,擋在他麵前的趙兵已不敢反抗。偶爾有兩人鼓起勇氣揮刀衝來,也隻是頃刻間倒在他腳下。執夫臉上、身上,已滿是溫熱的鮮血。
眼角瞥見一名趙將正從馬背上取下弓弩,執夫冷眼盯著他,從一匹死馬旁撿起一根長矛。
趙軍將領一箭射向執夫,他對自己箭法極有信心。他曾憑此技屢立戰功,最終成為將領。
他認定執夫隻是又一個死在他箭下的敵人,心裏盤算著回去後的升遷。
他慢慢放下弓弩,腦海裏還憧憬著前程。但他的視線中,一個黑影迅速逼近。
“執夫!!!”
秦軍看到,一支箭從執夫胸口穿出。
趙軍卻看到,一杆長矛自天而降,將他們的指揮官從馬背上擊飛。矛頭深深紮進他的胸膛。
趙軍呆立當場,等他們反應過來,執夫已拔出胸前箭矢,目光冰冷地望向他們。
這一幕讓趙軍震撼,也讓秦軍震驚。秦兵的眼神中,滿是狂熱。
在趙兵眼中,他是惡魔;在秦兵眼中,他是戰神。
兩軍注視下,執夫後退十幾步,撿起一麵盾牌,望了身旁秦兵一眼,轉身大喝。
“結陣!!!”
隨著他的吼聲,短暫的寂靜被打破。
殘存的秦兵迅速向他靠攏,轉眼之間,陣型已然成型,整齊列於執夫兩側。
他們看向趙軍,不知為何,絕望消失了。麵對滿身血汙的執夫,他們相信,死的一定是敵人。
“進攻!”
執夫滿臉血汙,盯著趙軍,低聲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