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效仿蘇秦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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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清晨,十餘萬秦軍在王翦與蒙驁帶領下緩緩離開餘縣。
    這場仗,秦軍輸得徹底,損失慘重。
    他們必須返回鹹陽,向大秦之主嬴政述職。
    待到來年花開時節,他們定會卷土重來。
    臨行前,王翦與蒙驁都望向趙國方向。
    一個冷峻少年的身影,浮現在他們腦海裏。
    執夫!
    秦軍戰敗的消息,隨著十日後大軍回到鹹陽,迅速在大秦境內傳開。
    如野火燎原,席卷四方。
    其餘四國聞訊震驚。那支不可一世的秦軍,竟在趙國折損了二十多萬兵力。
    遠處的田野間,兩個身影正在勞作。四公和幾個村民站在村口,望著那兩個人,神情複雜,紛紛搖頭。
    他們在想,該怎麽把那個沉重的消息告訴紀子和執夫娘。
    秦軍大敗,趙國一戰就損失了二十多萬將士。誰也不知道,這婆媳倆聽後能不能承受得住。
    田邊,執夫娘剛從一場大病中恢複過來,臉色還很虛弱。她坐在地頭,望著還在勞作的紀子。
    “紀子,歇會兒吧。”
    她露出一個虛弱的笑,語氣中帶著心疼。
    她對這個兒媳,心裏隻有滿意。若不是她,這日子真不知怎麽過下去。
    “娘,我不累。”
    紀子滿頭是汗,卻笑著回答。
    看到她這樣,執夫娘眼底閃過一絲酸楚。要是三兒還在,該多好。
    “紀子,想回娘家嗎?”
    她輕聲問。
    紀子愣了愣,看著她搖了搖頭。
    她排行第六,從小沒了親娘。父親眼裏,她不過值一石米。現在回去,也不過是被父親再次“換”出去換點糧食罷了。
    或許,現在連一石都不值了。
    這裏雖苦,有人說她“克夫”,有人說她“命硬”。但至少,她娘不聽那些閑話。還有,還有一個……
    希望。
    “克親?嗬,克誰的親?”
    她瘦弱的臉上露出一絲冷笑,回憶慢慢浮現。
    想到那日情景,她那亂糟糟的頭發下,幹瘦蠟黃的臉揚起一個笑。
    “李牧!”
    鹹陽宮內,大殿中響起一聲低沉的聲音。秦王嬴政端坐其上,眉頭微皺。
    他年近三十,正值壯年。秦軍戰敗的消息,並未讓他動怒。他臉上,平靜如常,仿佛從未聽說。
    他掃視殿下的文臣武將,語氣不急不緩。
    “諸位可有應對之策?”
    大殿頓時安靜下來。
    “王上。”武將中走出王翦,語氣沉穩。
    “強攻不可再用。臣以為,當效仿蘇秦之策。”
    他話音剛落,群臣稍作沉思,紛紛點頭。趙王昏庸,若用離間之計,未必不成。
    “好。”
    一番商議後,秦王下令,由王翦親自操辦此事。金銀不計,人力不省。
    “蔚愛卿,三個月後,能否出兵五十萬?”
    秦王嬴政的視線落在大殿之下,鎖定了一名四十出頭的男人。其實他早就有意讓蔚繚領兵出征。若真如此,如今秦國不至於落得這般下場。
    蔚繚與王翦皆是不可多得之才,但在識人斷事上,王翦略遜一籌。
    可蔚繚有一點讓人頭疼,那便是過於心軟。
    “兵者,不攻無過之城,不殺無罪之人。殺其父兄,奪其財物,搶人妻妾,皆為盜賊之舉。”
    後麵的幾條倒還說得過去,與秦軍軍規也不衝突。唯獨第一條,太過理想化。若照此行事,他還怎麽拿下六國疆土?
    難道等著六國主動獻上城池?
    “回王上。”
    蔚繚身為太尉,掌秦國軍政。作為三公之一,他聲音不急不緩。
    “楚國在南,不可掉以輕心。若陛下決心出兵,也需半年準備,且兵力僅能調撥三十萬。”
    他說完便不再多言,神情堅定,仿佛在說:就這麽多了,別想再多。
    他不擔心嬴政會殺他。若真有殺心,他早就沒命了。
    畢竟他不是沒想過逃跑。離開秦國,歸隱山林,他曾不止一次動過這念頭。
    但每次都被嬴政派人抓了回來。
    再者,他說的句句屬實。雖說秦國如今最強,兵員過百萬。
    可韓國剛占,需駐軍十萬;魏國方向亦需十萬;北地、隴西兩郡防備月氏,南部又要防楚國;再加上趙國一戰中戰死的二十多萬將士。
    三個月內能調集三十萬已是極限。
    對蔚繚而言,兵員這事,秦王愛信不信,反正他給不出更多。
    他站在那裏,一臉倔強。
    “三十萬!”
    嬴政沒理會他這副模樣,似乎早就習慣。
    眉頭微微皺起,思索蔚繚所說之言。
    “王上,微臣請罪!”
    正待嬴政沉思時,蒙驁從群臣中站出。
    “蒙愛卿有何罪?本王早已說過,前事不究。”
    嬴政語氣平靜,目光落在蒙驁身上。
    就在這時,一個年輕人的名字,第一次在這鹹陽宮中被提起。
    “報!稟武安君,司馬將軍於赤麗斬秦軍殘部六千,俘大將蒙武!”
    正準備返回邯鄲的李牧,在沙丘聽到這個好消息時,忍不住放聲大笑。
    “果然是司馬將軍!哈哈哈……”
    他臉上滿是欣喜,這對趙國來說,無疑是雪中送炭的好消息。
    他當即決定回邯鄲後,立刻向趙王遷為司馬尚請功。
    想想看,列國皆懼秦如虎,而他卻能在戰場上斬殺二十萬秦軍,大破敵陣。
    這一戰功,足以名垂青史。他李牧之名,將不遜於白起、廉頗。
    想到這裏,李牧心裏帶著一絲快意,帶領三十萬趙軍緩緩向邯鄲開拔。臉上掛著抑製不住的笑容,像是剛打了勝仗。
    但兩個時辰後,一封新的戰報送到了他麵前。
    “報告,太行山西側發現大秦騎兵,約四千人,正向北移動。劉岩將軍已率軍設伏。”
    李牧聽完,眉頭一挑,露出不解神色。
    “什麽?”
    他幾乎不敢相信,四千騎兵竟敢深入趙地。
    “報!!”
    話音未落,又一名傳令兵急促而來。看神情,便知不是好消息。
    李牧心頭一緊。
    “劉岩將軍伏擊失敗,損失兩千餘人。秦軍往陰山方向撤去,劉岩將軍率軍追擊。領軍者,正是秦閻王。”
    聽到那個名字,李牧臉色驟變,眼神凝重得像壓了烏雲。
    劉岩手下萬人,竟被四千鐵騎衝破防線。
    而那個名字,那個曾令他夜不能寐的人,又出現在趙國疆土上。
    那日山穀中的慘狀,至今仍曆曆在目。
    為了不讓士兵看到那一幕,為了穩住軍心,他特意退軍五裏,派人清理現場。
    事後,他更下令將那百名士卒全部處決,以免流言四起。
    如今,製造那場人間煉獄的罪魁禍首,又回來了。
    再聯想到秦軍方向,李牧心中一緊。陰山——司馬尚駐地!
    “全軍提速,直奔赤麗!!!”
    他不再沉穩如常,臉上的輕鬆早已被焦慮取代。
    此時此刻,趙國能撐起大局的,隻有兩人,一個是自己,一個是司馬尚。
    秦雖敗退,但遲早會卷土重來。
    司馬尚若出事,趙國將危如累卵。
    李牧顧不上回邯鄲,三十萬大軍轉頭向陰山疾進。
    “報,儀寒縣遭秦軍突襲,傷亡千餘,主將被斬。”
    “報,古深縣失守,三千將士全軍覆沒,主將身首異處。”
    “報,從俗縣遭襲,五千守軍傷亡過半,將領被殺。”
    “報,乎陽縣……”
    戰報接踵而至,李牧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像寒冰一樣冷冽。
    距離赤麗還有三百裏、兩百五十裏、兩百裏……
    秦軍逐漸逼近赤麗,李牧攥緊馬韁,指節泛白,身下戰馬早已負傷,血跡斑斑。
    他下令三萬騎兵晝夜疾行,務必要搶在秦軍之前,與司馬將軍會師。
    赤麗以北七十裏地,三萬趙軍悄然向常山推進。翻過參山,便能離開代郡。
    隊伍中,一輛馬車顛簸前行。車內,一名白衣男子滿身血汙,被綁在十字木架上。亂發遮掩之下,正是曾在餘縣露過麵的蒙武將軍。
    這位大秦將領遍體鱗傷,臉色蒼白,眼神卻依舊冰冷,漠然地打量著身邊的趙軍士卒。
    “這老家夥真夠狠,為了活捉他,咱們折了幾十人。”
    “是啊,洞口堆著的屍體,少說也有幾十具。還好將軍機靈,用煙把他逼了出來。”
    “更絕的是,將軍早料到他會裝死,提前備好了百餘根困生草。”
    士卒們邊走邊議論。
    整支隊伍無人察覺,遠處山穀之上,一雙雙鐵蹄悄然浮現。
    那是一雙雙裹著鐵掌的馬蹄。
    大軍緩緩進入山穀。
    “什長,前方探路的人還沒回來。”
    一名趙軍騎兵策馬上前,低聲說道。
    歸途上,十裏設一哨,可現在……
    話音未落,遠處已出現三名身著趙軍服飾的騎兵。
    其中兩人坐在馬上,低頭數著什麽,像是錢糧,也像是銀幣。
    第三名士兵,脫下褲子,蹲在大路中間。
    好像在——大解。
    “混賬東西!”
    騎隊中一名夫長見狀,頓時怒火中燒,帶著幾名騎兵策馬衝去,眼中滿是怒意。
    其餘趙軍士卒見狀,竟有些羨慕,低聲議論:騎兵日子真舒坦,連私藏都有。
    但沒人注意到,那三匹戰馬的鐵蹄之上,多了一圈鐵環。
    而隊伍最前方,幾位身穿白袍的將領皺眉望向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