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羞辱燕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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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執夫騎在馬上,遠遠看著這一切,嘴角帶著冷笑。
    這種戰術幾乎沒什麽殺傷力,但卻最能打擊士氣,而他就是要堂堂正正地羞辱這支燕軍。
    “秦軍曾羞辱於我!!”
    讓執夫意外的是,那位燕軍主將竟然真的忍不住了。
    執夫低估了這個時代的士人氣節。那時候的人,寧死也不願受辱。哪怕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稍受羞辱,也會拔劍自刎。
    更何況這些將軍,哪一個不是血裏火裏滾出來的?就算沒上過戰場,也出身名門,何曾受過這般屈辱?
    此刻,燕軍主帥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臉漲得通紅,死死盯著秦卒,眼神裏滿是殺意。
    一邊是軍令,一邊是尊嚴。
    人總是先為自己考慮,哪怕身居高位的將軍也不例外。他腦中已經開始幻想,一旦這件事傳遍軍營,再傳回燕國朝廷,他將如何麵對同僚。
    “我忍,忍,忍……”
    執夫遠遠望著那名盯著自己的統帥,突然笑了。
    他不懂這些人怎麽就一根筋地認為這是羞辱?他們和匈奴勾結,換取利益;默許匈奴燒殺搶掠,擄走十幾萬婦孺;甚至把自己的公主送出去討好外族。那才真是奇恥大辱。
    “俞陌、則寧。”
    執夫朝正在指揮調度的兩人喊了一聲。
    “夫長!”
    俞陌與則寧滿麵笑容。他們壓根沒想過上戰場還能這麽高興。平常誰不是愁眉苦臉,這會兒反倒有種說不出的暢快。
    若執夫知道,大概會解釋一句:那叫快感,來自別人的痛苦。
    “叫幾個兄弟,去那邊‘方便’一下。”
    執夫抬手指向曲逆方向,語氣隨意。
    “噗——”
    兩人一聽,當場笑出聲。心裏隻剩下佩服:這他媽才是真正的羞辱方式。
    他們怎麽也沒想到,一直跟隨的執夫,外表冷酷,內心竟如此“陰險”。
    於是,在五萬燕軍注視下,在那名將軍憤怒的目光中,
    執夫跟兩個黑騎低聲說了幾句,隨即十幾名騎兵突然衝出隊列,直奔前方而去。
    緊接著——
    下馬,撒尿。
    轟!
    全場愣住。這世上怎麽會有如此無恥之人?殺人不過頭點地,哪見過這種羞辱?
    “殺!!!”
    主帥終於忍不住,怒吼一聲,揮刀下令衝鋒。
    五萬士兵早已壓抑不住怒火,主將一聲令下,立刻如潮水般湧向執夫。
    這一刻,執夫笑了。
    燕卒被圍,胡騎將士卻突然讓出一條通道,五萬燕軍便沿著那缺口直撲執夫。他們取箭上弩,動作沉穩有序,接著拉弓,放箭。
    咻咻咻咻——!
    五千胡騎眼神冷漠,用弩箭一排排收割著燕軍性命。
    入胡騎、打掌丁、列軍陣、練軍弩,這四項是執夫從不鬆手的鐵律。每一位將士加入胡騎前,都必須親自過他這一關。訓練之中,他誰的情麵都不講。
    其餘事上,大家能說笑,甚至一起吹牛都行。但凡涉及這四樣,誰不過關,便是執夫的熟人也不行。
    僅僅三輪箭雨,就讓上萬燕卒倒地不起。
    看著天邊飛來的密箭,望著身旁不斷倒下的親衛,燕軍統帥終於冷靜下來。他大口喘著氣,高聲吼道:
    “結陣!”
    他猛拉韁繩,戰馬驟停。身後燕軍也紛紛停下腳步。
    這時他們才驚覺,不知從何時起,衝鋒的路上,屍橫遍野,鋪滿了那片開闊地。
    咻——
    “將軍小心!”
    一支箭破空而來,親衛大喊,立即擋在老將軍麵前……
    可箭矢軟弱無力,紮進了十步開外的泥土裏。
    眾人望著箭的方向,望向遠處那名秦將,他正從馬上取出一支箭,再次瞄準這邊。
    咻——
    這次偏得更遠。
    眾人望著那支靜靜插在地上的箭,又望向遠處的執夫。隻見他抬手一揮,似乎滿臉歉意,接著又從馬背上取箭,像是在說:“抱歉啊,我這箭法不太行,再試一次。”
    一時間,燕軍統帥心中怒火再次燃起。
    “小兒!可敢與我一戰生死!!!”
    執夫聽聞吼聲,滿臉詫異地看著那群被親兵圍護的燕軍統帥,那人正怒目而視。
    執夫忽然笑了。
    他放下箭,收了弩,策馬緩緩向前。
    這邊。
    “將軍不可!”
    “將軍!”
    親衛們焦急地看著自家統帥,滿是擔憂。他們也很憤怒,也被羞辱。但他們望著對麵緩緩而來的敵將,心中皆生出不安。
    可他們也明白,話已出口,對方也已應下。此刻退縮,隻會惹天下恥笑。
    隻能盼著情況不對時,立刻衝出救主。
    片刻後,兩人漸漸靠近,彼此凝視。
    直到此刻,燕軍統帥才看清,那名震六國、滅匈奴十餘萬的胡騎統帥,竟是如此年輕的麵孔。分明就是個束發少年。
    想起匈奴,再想到他們燕國,還有其餘四國聯手出動四十萬大軍,隻為取這名少年性命。燕軍主帥腦中閃過一絲荒誕。
    可無論如何,今日之恥,必須讓這名少年血債血償。
    “殺!”
    執夫平生敬重的對手,唯獨趙人劉岩一人。目前為止,他所遇最強之人。
    麵對衝來的燕將,執夫眼神一冷,策馬迎上,抽出湛盧劍。
    兩人交錯而過。
    燕將揮動長戟刺來,執夫側身避過,抓住戟杆,揮劍斬出。
    一輪又一輪衝鋒,一次又一次交鋒。
    執夫如今的騎術與近戰本領,早已不是那些躲在陣後指揮的將領所能比擬。
    眨眼間,那燕將為避湛盧一劍,跌落馬下。
    一招,敗!
    執夫一手執戟,一手握劍,緩緩轉身,冷眼望向這名將領。
    說實話,除了那股傲氣,此人實在不堪一擊。
    拿什麽和他鬥?
    尊嚴?
    “殺!!!”
    遠處燕軍見主將落馬,立刻瘋狂衝鋒,尤其是親衛騎兵,恨不得瞬間衝到麵前。
    四萬燕軍如黑潮湧動,直撲執夫。
    但虎騎也不是軟弱之師。兩翼軍弩再度齊發。
    一支支箭矢破空而下,燕軍士卒接連倒地。
    幾名虎騎將士快馬趕到,欲擒那燕軍統帥。可未等他們下馬,統帥竟大笑起來。
    “老夫自知命不久矣,卻不願受辱。你們屠盡匈奴一族,他日也必遭屠戮。哈哈哈!”
    話音落下,拔劍自刎。
    幾人愣住,隨後似想起了什麽,神色驟變。
    此刻,執夫渾身發抖。
    匈奴南下……
    三千將士倒在戰場的畫麵浮現眼前,死前笑容仿佛仍在眼前。
    握著湛盧的手在顫抖。
    匈奴!
    他燕國,竟又勾結匈奴!
    眼中滿是仇恨,執夫緩緩開口。
    “砍下他的頭。”
    若說之前那燕將死戰不退,尚有一絲敬意。
    可如今,燕國竟與匈奴為伍。
    親衛騎兵隻剩數百,卻仍拚死衝來。執夫眼中殺意盡顯。
    燕人,不值得憐憫。
    他握緊長戟,策馬怒吼。
    “死!”
    衝入敵陣,揮戟橫掃,最前那親衛頭顱被擊碎,身體飛出數丈,翻滾落地,血流滿地,再無生機。
    數千胡騎已如潮水般湧來。
    “殺!”
    “殺!!!”
    燕國士兵尚未趕到戰場,幾百名近衛已被圍困。這注定是場不對等的對決。
    多數胡騎還未出手,執夫不過斬殺兩人,那些燕軍近衛便在刀光中接連倒地。
    望向遠方奔來的燕軍,望著一張張年輕麵孔上猙獰的表情。
    執夫眼中無一絲憐憫。
    “撤!”
    他一揮手,自己也策馬而退。
    此後,經典的圍而不擊戰法正式上演。
    剩下的三萬步兵沒有戰馬,胡騎根本不與他們正麵對抗。左右與後方的騎兵不斷放箭。
    燕軍不停下還好,一旦停下,迎麵便是密集的箭雨。
    逃跑追不上,停步便被射。
    麵對執夫傳授的戰術,胡騎用秦弩超遠射程,持續收割燕軍性命。
    不知死了多少人,燕軍才勉強結成防禦陣型。
    主將已死,親衛騎兵覆滅,五萬大軍折損過半,屍骸遍地。
    看著身邊僅剩的五千騎兵,眾人喘著粗氣,待意識恢複清醒,隨之而來的便是深深的恐懼。
    麵對胡騎,他們從未想過,自己五萬大軍竟會落得如此下場。
    五千對五萬,徹底勝利!
    環顧四周,兩萬具屍體全屬己方,而至今,未有一名秦軍騎兵倒下。
    絕望的差距,死亡的陰影,以及可能被全殲的恐懼,在兩萬燕軍中迅速蔓延。
    憤怒早已消散,他們終於想起,這支部隊曾北上草原,屠滅十多萬匈奴人。
    老人、孩童、婦人,甚至剛出生的嬰兒,一個都沒放過。
    如今,他們被這些冷血之徒圍困其中。
    執夫望著這群已無戰意的殘兵,最終沒有下令衝鋒。
    哪怕心中憤怒,他也不會失去判斷。
    縱使他們死了兩萬多人,剩下的人雖有殘陣,但鬥誌全無。
    隻要陣型未破,就不可輕易進攻。
    再說,他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五千胡騎列陣於兩萬燕軍五百步外,靜靜騎在馬上,圍而不攻。沒有命令,無人妄動。
    一方是胡騎,一方是潰軍。
    一個時辰過去,兩個時辰過去,三個時辰過去。
    胡騎不動,燕軍不敢動。
    最終,在燕軍滿眼惶恐中,夕陽將落時分,執夫一揮手,帶著五千胡騎緩緩撤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