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他是我的功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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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陌也滿臉疑惑,不明白夫長為什麽要選這條路。
    更別提晚上弓箭基本看不清目標。七萬人對虎騎來說不算大威脅,但若是叛軍也用弓箭回擊,情況就難說了。
    麵對兩人懷疑的眼神,執夫笑了笑,像是聽到了什麽有趣的事。
    “誰說我要把他們全滅了?我隻想殺幾個將軍而已。你們早上把存放箭矢的地方燒掉,再去守住武qi庫。我和虎騎去陪他們玩一玩。”
    聽到這話,俞陌嘴角慢慢上揚。他終於明白執夫的用意了。
    虎騎的威名,大半來自精準無比的箭術。這也是執夫最看重的訓練項目之一。
    要是敵軍沒了箭矢和盾牌,就隻能當活靶子。
    別的不說,俞陌敢肯定,隻要一萬虎騎齊射一輪,最少能撂倒五千人。
    若不是這樣,虎騎當初怎麽可能屢次重創匈奴。
    匈奴雖然箭術嫻熟,但草原產量低,根本撐不起長期戰爭。
    他們一開始就被逼到了絕境,箭矢早已耗盡。
    幾輪戰鬥下來,執夫才敢借著他們無箭的優勢,設陷阱,圍剿九萬匈奴大軍。
    看著還有些猶豫的傅逸,執夫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
    “想和楚國鬥,你得先有支能打的隊伍!”
    這一刻,執夫的笑容像極了惡魔,卻也讓人無法抗拒。
    第二天清晨,執夫和俞陌站在城牆上,看著一萬人朝著楚軍大營方向前進。
    “夫長,他們真能成事?”
    俞陌皺起眉,眼中藏著擔憂。
    旁邊的幾個虎騎將士望著那些降卒,也滿臉懷疑。
    “不成,他們就都得死。”
    執夫語氣平靜,心裏卻比誰都清楚。
    若是一步走錯,這些人明天就成了他們的兄弟。
    可他沒打算退縮。
    “別小瞧他們,這一萬人現在像極了一個孤立無援的瘋子。沒人站在他們那邊,就像快要沉水前的掙紮,他們會不顧一切拉人陪葬。這種瘋狂,誰都有可能被卷進去。”
    執夫歎了一口氣,眼神有些複雜。
    俞陌與胡騎的將士們都察覺到他變了。
    是一種直覺。沒人清楚他為何會變成這樣,一時之間也不知從何問起。
    早前攻打趙國時,邊境那一戰,看著那些潰敗的趙軍新兵,執夫曾帶著胡騎坐在山坡上觀望,遲遲不忍下手。
    而如今,他對這一萬人像是送死般的安排,麵不改色。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俞陌和胡騎將士們一時難以適應。
    執夫也察覺到了他們的異樣。他看著俞陌和一旁有些局促的胡騎將士,露出一個熟悉的笑容,輕輕一笑。
    “你們是不是覺得我變了?”
    說完,他看著低頭不語的將士們,還有那臉上帶著不好意思笑意的俞陌,慢慢收起笑容,望向遠方。
    “王上派我們胡騎入境,就是為了攪亂楚國。楚國是我們秦國遲早要拿下的地方。但若明日能成,秦國日後便可少死許多人。”
    他轉頭看向俞陌等人:“也許對他們來說太過冷酷,但我是秦國的將領。”
    這一刻,眾人沉默了。他們終於明白為何總覺得他變了。曾經的執夫是他們的夫長。
    而如今,他是他們的將軍,一個真正的、合格的秦國將軍。
    “夫長,還有一句話你沒說完。”
    俞陌與胡騎的將士們笑眯眯地開口。
    他們已經明白執夫的用意,也懂了他的苦衷。他們由衷地感到欣慰。
    對他們而言,他們的夫長從未改變。
    “哼——”
    執夫不屑地笑了笑,懶得搭理俞陌這群人,轉身離去。
    他當然知道那句話是什麽。
    若這些人真的成功了,胡騎的兄弟們要獨自麵對楚國大軍,那將是一場生死考驗。
    ……
    與此同時,鹹陽。
    鹹陽宮內,李斯與蒙毅正坐在嬴政麵前,商議燕國願意獻出多少土地才肯罷休。
    現在的秦國當然不會滅掉燕國,目的隻是將其重創。即使日後滅了六國,燕國也再無力抗衡。
    至於燕國打算獻出多少地盤,這還不是急事。
    王翦已經傳來消息,薊城撐不過三五個月,自會不攻自破。
    所以真正著急的,是燕國自己。
    等李斯、蒙毅離開後,一名宦官匆匆進來,低聲說了幾句,嬴政隨即起身離去。
    “王上,這張大刀餅做成黑色盤龍形狀,真的合適嗎?會不會……”
    昔日楚國王女,今日嬴政的寵妃,扶蘇的生母,靜靜地立在嬴政麵前,微微低頭。
    一旁,橫放著一把三米長的巨刃,通體漆黑,刀杆兩米多長,比尋常的長矛還要粗壯幾分。
    最讓她在意的,是刀杆之上雕刻的黑龍紋飾。
    這等紋樣,唯王上衣袍之上才可見。
    “你也在意這刀上的紋飾了?”
    嬴政望著那柄大刀,低聲說道。前些時日,執夫與他談及湛盧之鋒芒,他便萌生了為執夫打造一把神兵的念頭。
    他派人四處搜尋玄鐵隕石,請來秦國最頂尖的工匠。
    就連刀杆上的黑龍紋,也是他親自下令雕琢。
    這刀重達百斤,鋒利無匹。
    “執夫雖有功,但非朝堂重臣。玄鐵刀已是殊榮,這龍紋,確實逾製了。”
    她略作思忖,緩緩開口。
    她清楚,執夫當日拚死攔下荊軻與秦舞陽,這份忠義無須多言。可即便是這般功勞,也遠未達到配龍紋的程度。
    秦國曆代重臣,李斯、王翦、蒙家兄弟,甚至昔日的白起、商鞅、範睢,皆未曾受此殊榮。
    張儀那等受寵之臣,先王嬴駟也不過賜予湛盧。
    而執夫,功不及白起、商鞅;位不敵王、蒙諸家,連朝堂都難登。
    “是啊,他不是朝中重臣。”
    嬴政輕歎一聲,語氣低沉。
    執夫如今連上朝的資格都沒有。
    想到這裏,嬴政眼神微冷,隱有怒意。
    一個為他拚命、救他性命的人,竟連議政的資格都沒有。
    而那些坐在殿上的人……
    他腦海中浮現出那日大殿之上,群臣眼睜睜看著刺客逼近,卻無人敢動的畫麵。拳頭緩緩收緊。
    他們,是大秦的功臣,為江山赴湯蹈火。
    而執夫,是他的功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