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此戰勝負如何，楚軍傷亡必達二十餘萬，而秦軍毫發無損。
    利用楚王的漏洞，幾句言語，不動一兵一卒，便讓楚人流血數十萬。想到昨日那個少年，想起那番攻心計策，項燕咬牙切齒。
    “真該殺了他！”
    他滿麵悔恨，重重歎了口氣，搖頭不語。
    “夫長，你怎麽確定楚軍不會北上？”
    胡騎中一名士卒發問。執夫帶著他們剛跑不遠便停下休整。
    執夫看著這小子，知道他叫福鹿，是軍中年紀最小的幾個之一，整天充滿好奇。
    “二十多萬叛軍，可比我們重要多了，別把自己看得太重。”
    執夫說完，又望向胡騎眾人。
    “都休息吧，明天恐怕有仗要打。”
    三十萬楚軍南下直指臨武、曆門塞，執夫已派人將消息傳至邊境。
    按理，明日秦軍就該到了。
    楚軍主力攻城，對手是叛軍。
    而對胡騎而言，眼下最大的威脅便是楚軍的騎兵。
    “夫長，我什麽時候才能升官啊。”
    火堆邊，福鹿忽然開口，眼神裏透著向往。
    在他心裏，執夫既是榜樣，也是長官，更像親兄長。
    可每次打仗，執夫都讓他守在外麵，不讓上戰場。雖然他也殺過人，可到如今**還是個小兵。
    “活下去，就能升。”
    執夫笑了笑，說完站起身，慢慢走開。
    他找了個沒人處，取出湛盧劍，手指輕輕劃過劍身紋路。
    這把劍，曾屬越王、周天子、張儀，最終，嬴政將它交給了自己。那是怎樣的信任。
    他抬頭望向滿月，臉上的冷意消散了，像極了一個普通的少年，隻是靜靜地看著。
    “等哪天打進楚王宮，一定要帶上父親的劍。”
    一想到父親，他臉上便掠過一絲黯然。如果父親還在，看到自己今天的成就，該有多好。
    第二天，火堆熄了，陽光灑在天邊。
    上萬將士陸續醒來，執夫抱著湛盧，也緩緩睜開眼睛。
    他站起身，讓大家吃點東西，等著下一步消息。
    大約一個時辰後，遠方出現了秦軍的騎兵。
    “將軍，蔚繚將軍已率二十萬大軍出發。”
    傳令兵趕來報告。
    執夫點頭，示意他退下。
    從Xi鬧那八萬叛軍後，他已經派人回鹹陽求援。
    眼下秦國還不宜和楚國全麵開戰，那批叛軍也不能輕易滅盡。
    等到秦國對魏國動手，這些人就是牽製楚國的關鍵。那時再滅，才值得。
    “全軍虎騎聽令，南下！”
    執夫一聲令下，翻身上馬，率隊向南疾馳。
    在援軍趕到前，他要讓叛軍看到生機。
    人，有希望和沒希望，完全是兩種狀態。
    “報！將軍，北方出現虎騎，正朝這邊殺來。”
    一名楚軍斥候衝進項燕的營帳，急聲稟報。
    啪——！
    項燕一掌拍在桌上，臉上盡是怒意。
    “他還真敢回來！傳令，營地四萬騎兵全部出動，務必將虎騎殲滅！”
    他望向一旁的白袍將領，下達命令。
    臨武是平原，他不信虎騎能翻起浪來。
    “末將遵命！”
    白袍將領拱手，轉身出營。
    不一會兒，無數騎兵隨著馬蹄聲滾滾而出，奔向虎騎方向。
    但很快，虎騎的行動讓他們明白，對方不是來硬碰硬的，隻是路過。
    “他們要去曆門塞，快追！”
    楚軍主將聽聞胡騎動向，立刻意識到他們正朝著偏遠的曆門塞而去。他當即策馬，率領騎兵部隊全速奔向曆門塞。
    曆門塞不是大城，隻是一個軍事要塞。雖然聚集了不少百姓，但遠比不上大城的繁華。
    這裏常有六國商人來采購百越的藥材。
    但昨天，商人們察覺到異常。
    轟隆隆——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要塞外傳來，眾人還沒反應過來，便看到身穿秦軍黑甲的騎兵已衝入要塞。
    他們張大嘴巴，滿臉驚愕。
    要不是親眼看到楚軍士兵給秦軍開了城門，他們幾乎以為這裏是秦國的地盤。
    緊接著，又一陣更為震耳欲聾的馬蹄聲傳來。
    到底怎麽回事？
    所有商人麵麵相覷，滿臉茫然。
    另一邊，執夫並未下令閉門防守，反而將城門大開。
    他走上城牆，俯視城外的四萬楚軍騎兵。
    “門開著，進來啊！”
    楚軍顯然不傻，麵對敞開的城門反倒更加警惕。他們深知秦軍弩陣的威力。
    在楚軍陣列中，一名身披白袍的將軍緩緩策馬而出。
    執夫目光微冷，盯住了那人。
    “聽聞胡騎首領凶名，龍藝不知可否一戰！”
    楚軍將領的聲音在戰場上傳開。
    他望著曆門塞，雖不敢輕舉妄動，但項老將軍的命令是殲滅胡騎。他希望能親手斬下執夫頭顱。
    昨日執夫未出戰，讓他覺得此人不過如此。
    他聽過執夫的名字，也聽過他擊敗趙國劉岩的戰績，可那又如何？
    他自信自己的實力，雖未與劉岩交手，卻清楚劉岩並非騎兵出身。除了力量，還有戰術的較量。
    他不知道的是，他這句話傳到了要塞內胡騎將士耳中。
    整整一萬人，全都愣住了。
    他們麵麵相覷，滿臉不可置信。
    “對方要和我們夫長單挑？”
    眾人臉上寫滿了怪異。
    隻見執夫走下城牆，所有人的神情更加複雜。
    “俞陌，帶五千胡騎繞到後麵埋伏。剩下的五千上城牆，準備木樁設圈套。”
    走出城門後，執夫對將士們下令，又看向福鹿。
    “等我一退，你就把繩子丟到城門口，拉我上去。”
    安排妥當，執夫翻身上馬，手握大刀，緩步朝城門外走去。
    臉上的表情，帶著一絲“意外”。
    城外，楚軍將領也在策馬而來，手持長槍。
    城頭上的胡騎士兵看著他，眼神像在看一個“傻子”。
    四萬楚軍屏息以待，靜候將軍出手。對他們而言，失敗與危機，似乎從未在考慮之中。
    執夫與龍藝策馬對衝，幾乎同時揚起韁繩。
    “駕~!”
    “駕~!”
    兩道身影如狂風般撞在一起。執夫揮刀猛攻，力道沉穩，聲勢駭人。龍藝微皺眉頭，傳言所言不假，此人的確力大無窮。
    但……
    龍藝很快摸清了執夫的刀路，迅速反擊，占據上風，逼得執夫節節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