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執夫應了聲，朝紀子和曲優走去。
    他自知是個粗人，不會說什麽漂亮話。若講起戰場上的事，恐怕隻會讓她們更擔心。
    於是，他隻是陪她們坐在院中，聊聊她們在家的日子。
    “執夫，這次不會很快就走吧？”紀子遲疑許久，終於問了出來。
    執夫笑了笑：“想走也未必能走得成。”
    紀子和曲優聽了，臉上露出喜色。雖不明白他話中的意思，但能多留幾天總是好的。
    執夫隨後講起朝中之事，她們聽得連連點頭：“原來是這樣，沒想到你已經做到右將軍了。”
    雖說他在軍中已是大良造，但此前並未在朝中有正式官職。如今，已是一國右將軍，地位自然不同以往。
    可他自己倒沒覺得有什麽太大變化。
    唯一讓他感到高興的，是秦王賜予的十萬兵權。
    ……
    三天後。
    李斯帶著韓王安的回信回到鹹陽，向秦王嬴政稟報。
    走進大殿，他看見武將列中竟站著執夫，愣了一下，但很快恢複神色。
    “臣李斯，拜見大王。”
    嬴政端坐高位，語氣威嚴：“李斯，韓王怎麽說？”
    李斯恭敬呈上竹簡：“回大王，韓王已同意與我大秦聯手，共伐魏、齊。”
    “但臣察覺他有意拖延，遲遲未發兵。”
    “此番回秦，正是為向大王說明此事。蒙恬將軍已在邊境駐守，隨時準備對韓國用兵。”
    嬴政眼神一冷：“韓王安這是在拖延時間，怕是已與魏、齊聯手，意圖對我大秦動手。”
    李斯神情平靜，這個可能他早已想到，卻並未直接點破。
    “王賁！”嬴政沉聲喚道。
    王賁出列，抱拳應聲：“大王。”
    嬴政目光一沉：“齊國水軍強盛，你怎麽看這一戰？”
    大秦眾將之中，王賁對海上作戰頗有心得。
    一統六國的野心，早在秦王嬴政之前便已存在，並非他首創。
    天下皆知齊國水師強盛，卻少有人知，大秦在造船工藝與水軍訓練上同樣實力驚人。
    王賁抱拳進言：“大王，若韓、魏、齊三國聯手，必先對蒙恬將軍下手！”
    “臣願親率水軍，沿水路直撲齊國邊境，發起突襲，定可重創齊國。”
    “如此一來，前線蒙恬的壓力自會緩解。”
    “屆時，我大秦再出兵伐韓，也合情合理。”
    秦王嬴政沉思片刻，對王賁的謀劃十分認可。“就依你所言，不知你需要多少兵力？”
    “回大王，十萬水軍，便可拿下營丘！”
    秦王目光一亮，當即答應：“好！寡人便予你十萬大軍！”
    王賁躬身謝恩：“謝大王！”
    鹹陽朝堂之上，王賁呈上進攻齊國的方略，目的是讓蒙恬能順利南下攻韓。
    可唯獨未提及魏國的動向。
    這時，執夫自群臣中邁步而出，拱手進言：“王賁將軍，齊國雖可牽製，但魏國極有可能伺機合兵，夾擊蒙恬將軍。”
    “大王，臣願領軍擾其後方，令魏國無暇他顧，無法支援齊、韓兩國。”
    嬴政沉思片刻，緩緩開口：“執夫，你剛從戰場歸來，將士們也需要休整。”
    “若再派你們出征，未免太過苛責。”
    “此事，還是交給王翦將軍吧。”
    言畢，王翦上前應道：“臣必不負大王所托。”
    執夫本就閑不下來，見魏國戰事未落於己身，便將心思轉向他處。
    “大王，百越之事……”
    嬴政聽後沉吟：“百越地形複雜，山川縱橫。”
    “若派騎兵孤軍深入，糧草難以維持，極易遭伏。”
    “胡騎乃我大秦精銳，絕不可輕動。”
    “此事，容後再議。”
    話音剛落，便宣布退朝。
    鹹陽宮後苑之中。
    執夫私下求見嬴政。
    神色凝重，再次進言：“大王，百越之事不可久拖。”
    “雖然地勢複雜，但並非無計可施。”
    嬴政望向他，若有所思：“你可是有了對策?”
    執夫點頭說道：“臣以為，楚地既已平定，應著手疏通溝渠，利於百姓耕作。”
    “而這溝渠，也可成為深入百越的通路。”
    嬴政踱步思索：“你的意思是，以水路進軍百越?”
    “正是。”執夫堅定地回應。
    嬴政略顯遲疑：“水戰可行，但眼下戰事頻繁，寡人實難抽出兵力。”
    執夫微微一笑：“大王無須擔憂，臣自有安排。”
    嬴政注視著他，不禁露出笑意：“執夫啊執夫，外人怕是要說寡人在驅使你了。”
    “才剛回來，又要出征。”
    執夫笑答：“大王，臣願為之，甘之如飴。”
    “若不做事，臣反倒坐立難安。”
    嬴政聽後哈哈大笑：“好！寡人準你所請！”
    “倒是這修建溝渠的事，你準備怎麽幹？真不用征調百姓？”
    執夫擺了擺手，提醒道：“大王還記得臣是如何滅掉楚國的嗎？”
    嬴政輕輕點頭：“寡人當然記得，若不是你平定了楚地的叛亂……”
    話說到這兒，嬴政心中也漸漸明白了執夫的用意。
    那一支對秦國絕對忠誠的楚人，不正是修渠最合適的人選嗎？
    有他們出力，秦國甚至連一文錢都不用花。
    “妙！妙！妙！沒想到你執夫竟還有這般安排！”
    嬴政笑著點頭，說道：“這事，寡人同意了！”
    “不過水渠之事也不急，半個月後再出發也不遲。”
    “遵命！”
    ……
    韓國邊境一帶。
    蒙恬帶領二十萬大軍駐紮在此。
    李斯回鹹陽的路上，已將心中所想告知於他，並反複叮囑務必嚴加防範。
    韓國確實在調兵遣將，但他們的目標，極有可能正是秦國。
    在這邊地，蒙恬除了日常訓練之外，也開始修築防禦工事，以防不測。
    至於王賁，則調集了十萬水軍，已從水路啟程，直奔齊國而去。
    韓、魏、齊各有打算，秦國自然也有自己的安排。
    王翦親率十萬秦軍，從趙地出發，準備伺機擾亂魏國後方。
    一場大的謀劃已然展開，隻是韓、魏、齊三國尚未察覺。
    時間大約過了半個月。
    執夫將前往楚地修建水渠的事告訴了紀子與曲優。
    二人心中雖有些擔憂，但好在不是上戰場。
    “執夫，出門在外多加保重身體，有些事交給手下做便可，不用事事親為。”紀子叮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