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江曉一個人,一台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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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絲絲的臉更紅了,又羞又窘。
    “我以前都是這麽喝的……”
    “那是以前。”江曉斬釘截鐵地打斷了她。
    “現在,聽我的。去床上躺著,把腳墊高。”
    說完,他也不等杜絲絲反應,徑直走向藥櫃,拉開一個個小抽屜,熟練地抓取著藥材。
    當歸、赤芍、川芎、桃仁、紅花……
    他將藥材一一稱量好,扔進一個古樸的陶瓷藥罐裏,加水,點火,一氣嗬成。
    杜絲絲愣愣地看著他的背影,這個男人此刻細心得像個長輩。
    這種強烈的反差讓她一時有些恍惚。
    她咬了咬唇,還是乖乖地走到病床上躺下。
    半小時後,一股濃鬱的藥香彌漫了整個醫務室。
    門外,江曉端著那碗褐色的藥汁,目光在昏暗的醫務室裏掃了一圈,最後落在了藥櫃最上層的一個密封玻璃罐上。
    冰糖。
    他走過去,打開罐子,拈了兩塊晶瑩剔透的冰糖,扔進滾燙的藥汁裏。
    用勺子輕輕攪動,看著那甜意融化在深色的苦澀中。
    做完這一切,他才端著碗,推開了休息室的門。
    “吱呀——”
    輕微的門軸轉動聲讓杜絲絲驚得一顫。
    她抬起頭,看到江曉端著藥碗走了進來。
    那股濃烈的中藥味,瞬間充滿了這個狹小的空間。
    “趁熱喝了。”
    江曉將碗遞到她麵前,語氣平淡。
    杜絲絲看著碗裏那深不見底的褐色液體,光是聞著那味道,就感覺自己的舌根都開始發苦。
    她咬了咬牙,已經做好了被苦到麵容扭曲的準備。
    罷了,良藥苦口。
    她接過碗,閉上眼睛,猛地灌了一大口。
    然而,藥汁入口,雖然依舊帶著草藥特有的澀味,但更多的,卻是一股清潤的甜意,順著喉嚨滑下去。
    她驚訝地睜開眼,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江曉。
    江曉淡淡地解釋了一句。
    “加了冰糖。”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瞬間擊中了杜絲絲心中最柔軟的地方。
    她見過很多醫生,有經驗豐富的,有技術高超的,但從未見過一個如此細心的。
    他不僅能一眼看穿她的病症,還能考慮到她怕苦這種微不足道的小細節。
    杜絲絲鼻頭一酸,眼眶竟有些濕潤。
    她低下頭,小口小口地將剩下的藥汁喝完,把心裏的那份感動也一並咽了下去。
    喝完藥,腹中的暖意讓她舒服了不少。
    她的額頭,又沁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
    江曉將空碗接過來,看著她依然痛苦的表情,沉吟片刻。
    “活血化瘀的藥,起效需要一點時間。要是還疼得厲害……我可以幫你按一下穴位,能快點緩解。”
    杜絲絲心跳都漏了半拍。
    按哪裏?
    她的腦子裏瞬間閃過無數亂七八糟的念頭。
    可小腹傳來的新一輪劇痛,又將她所有的羞赧擊得粉碎。
    “麻煩你了,江醫生。”她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這句話。
    “躺平。”江曉的語氣冷靜。
    他沒有立刻動手,而是轉身走進了洗手間。
    很快,裏麵傳來了嘩嘩的水流聲。
    他洗了很久,久到杜絲絲都有些胡思亂想了,他才擦著手走出來。
    那雙手,骨節分明,修長幹淨,帶著一絲剛洗過的微涼水汽。
    杜絲絲緊張地平躺在床上,雙手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放。
    江曉在她床邊坐下,沒有一絲多餘的情緒,眼神專注。
    他伸出雙手,隔著薄薄的常服,輕輕覆上她的小腹。
    杜絲絲渾身一僵,隻覺得他掌心傳來的溫熱,瞬間穿透了布料,讓她整個小腹都跟著發起燙來。
    “放鬆。”江曉的聲音低沉而平穩。
    他沒有立刻按動,而是先用掌心的溫度為她驅散寒意。
    片刻後,他找準位置,用食指和中指的指腹,在肚臍下方的位置,開始有節奏地按壓。
    “這裏是氣海穴,為生氣之源。按壓這裏,可以調理氣機,引血歸經。”
    杜絲絲緊繃的身體不自覺地放鬆下來。
    隨著他指腹的按壓,一股暖流從那個點開始,緩緩向四周擴散。
    那股盤踞不散的絞痛,竟然真的減輕了。
    見她臉色緩和了些,江曉的手指又向下移動了幾分。
    “這是關元穴,主固本培元,疏通瘀滯。”
    這一次的按壓比剛才更深。
    力道也更足。
    卻恰到好處地擊中了疼痛的根源。
    杜絲絲隻覺得一股酸脹而舒適的感覺傳來。
    腹中那股擰成一團的死結,緩緩解開。
    疼痛真的在散去!
    “好多了……”杜絲絲的聲音裏帶著一絲劫後餘生的虛弱和驚喜。
    “不怎麽疼了。”
    江曉這才收回了手,站起身。
    “那就好。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早上我再幫你鞏固一次。”
    說完,他便轉身離開了休息室。
    杜絲絲一個人躺在床上,感受著小腹殘留的餘溫和那份久違的舒適,腦海裏卻一遍又一遍地回響著他最後一句話。
    明天早上再按一次?
    她的臉頰,又一次不受控製地燒了起來。
    而另一邊,離開醫務室的江曉,並沒有回宿舍。
    他徑直走向了連隊的公共浴室,擰開冷水閥,任由冰冷的激流從頭頂澆下。
    ……
    第二天,清晨。
    當鐵拳團的軍官們在一片宿醉的頭痛欲裂中掙紮著醒來時。
    鋼七連的訓練場上,江曉已經完成了五公裏武裝越野。
    他氣息平穩地路過新兵隊伍的訓練區,一陣嘈雜的議論聲,清晰地傳進了他的耳朵。
    議論的中心,正是那個咋咋呼呼的王堅兵。
    此刻,他正手舞足蹈,唾沫橫飛地跟身邊的戰友們講述著昨夜那場驚天動地的慶功宴。
    “你們是沒看著!那場麵,嘖嘖,老壯觀了!”
    新兵自然沒資格參加高層的慶功宴。
    但這幫小子在部隊裏消息靈通,自有渠道了解第一手情報。
    負責在食堂門口站崗的警衛員,負責把醉酒軍官抬回宿舍的勤務兵,甚至還有半夜被叫起來給領導們熬醒酒湯的炊事班……
    一夜之間,江曉一個人,一台戲,喝趴鐵拳團上至團長下至各連主官的輝煌戰績,已經,傳遍了整個營區!
    “我跟你們說,”王堅兵壓低了聲音,。
    “我聽警通連的哥們兒講,他們推開門的時候,食堂裏那是屍橫遍野啊!咱們團長、政委,各個營長,有一個算一個,全躺平了!”
    “就江醫生一個人,跟個沒事人一樣站著!那眼神,那氣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