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裂痕裏的舊筆記與新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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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49 年 10 月 3 日上午 9 點,杭州社區康複中心的遠程會診室裏,72 歲的周奶奶正把 “星橋” 傳感器貼在耳後。淡藍色的光透過她銀白的發絲,映在全息屏上 —— 那裏浮動著她孫女小時候的照片,周奶奶的指尖在虛擬相冊上輕輕劃著,像在摸一塊易碎的糖。“我記得這孩子愛穿紅裙子,” 她的聲音慢得像老鍾,“可剛才…… 剛才怎麽也想不起她叫什麽了。”
林野站在監控屏前,看著周奶奶的腦電波曲線平穩如綢帶,懸了兩天的心剛放下,屏幕突然刺啦一聲 —— 藍綢帶瞬間炸成猩紅的碎片!周奶奶猛地摘下傳感器,手捂著太陽穴往後縮,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響:“疼!腦子裏像有小蟲子在爬!”
“快關設備!” 林野衝過去扶住她,掌心觸到傳感器時燙得一縮 —— 比上次發布會時的故障溫度還高。旁邊的護士慌忙遞上降溫貼,周奶奶的孫女小桐紅著眼眶攥住林野的袖子:“林總,我奶奶好不容易能記起點事,要是設備再出問題……” 話沒說完,眼淚就砸在林野的西裝褲上,暈開一小片濕痕。
林野蹲下來,指尖輕輕拂過周奶奶鬢角的碎發 —— 這是他 2027 年就認識的老人,當年 “小腦環” 剛試產時,周奶奶是第一個報名的患者,說 “我想記著孫子的生日”。現在他卻讓老人受了委屈,喉結滾了滾才開口:“您先歇著,我們今天就把問題解決,肯定不讓您白受疼。”
從會診室出來,林野的手機剛接通老周的電話,就被一陣急促的震動打斷 —— 是蘇晚的視頻請求。屏幕裏的她站在歐盟會議中心的走廊裏,藏青色製服的領口別著枚小小的國旗徽章,背景裏能聽到飛機引擎的轟鳴:“林野,美國駐德使館找柏林康複醫院施壓了,說要是引進‘星橋’,就取消他們每年 200 萬歐元的醫療援助。”
蘇晚的指尖在屏幕上劃開一份文件,是美國使館的施壓函,末尾蓋著醒目的紅色印章。“醫院院長想跟咱們合作,但怕扛不住壓力,” 她的聲音壓得很低,時不時往身後看,“我把 2047 年老年患者的康複視頻帶過來了,剛給歐盟醫療委員會的人看,他們說要再議 —— 但美國那邊已經在歐盟專利局遞了‘星橋侵權’的申訴,說是濱江創投通過海外公司提交的。”
林野的指節在手機殼上掐出印子。2047 年的老年認知項目是陳默全權負責的,所有患者的康複記錄都存在衛健委的加密雲裏,蘇晚現在帶著視頻去遊說,相當於把自己放在紀委的眼皮底下 —— 上次她傳張董的海外賬戶證據,已經被紀委約談過一次了。“你注意安全,” 他的聲音軟下來,“專利的事別擔心,陳默昨天說他在舊代碼裏留了 2024 年的原始手稿,能證明咱們沒侵權。”
掛了電話,林野剛走到康複中心門口,就看見陳默抱著個舊紙箱從懸浮車上下來。紙箱的邊角磨得發白,上麵還貼著張泛黃的便簽,是 2028 年的字跡:“小腦環低頻補償模塊 —— 蘇晚記”。“野子,你看這個!” 陳默蹲下來翻箱子,指尖在一摞舊筆記本裏扒拉,最後抽出本封皮寫著 “2028.3” 的冊子,“當年咱們用舊光刻膠做‘小腦環’時,蘇晚找浙大生物係測了老年患者的腦電波,特意加了這個補償模塊!”
林野湊過去看,筆記本裏的代碼旁畫著小小的星星,是蘇晚的筆跡,下麵還寫著一行注釋:“老年腦電波峰值比年輕人低 20%,補償值調至 1.2,別忘標紅”。紙頁邊緣沾著點咖啡漬,是當年他們在實驗室熬通宵時灑的 —— 那時候陳默總說 “蘇晚的字比代碼還好看”,現在這行字卻成了救命的鑰匙。
“老周,立刻把這個模塊的代碼導進‘星橋’的調試係統!” 林野掏出手機撥電話,聲音裏帶著難掩的急,“用周奶奶的腦電波數據模擬測試,一定要把誤差降下來!”
陳默坐在台階上,摩挲著筆記本封麵的折痕:“當年蘇晚說,這個模塊要留著‘萬一以後用得上’,沒想到真用上了。” 他抬頭看向康複中心的窗戶,周奶奶正坐在裏麵跟小桐說話,陽光落在她們身上,像裹了層暖紗,“你還記得 2028 年冬天嗎?咱們在實驗室改這個模塊,蘇晚凍得手通紅,還在給患者打電話問感受。”
林野點點頭,突然想起剛才蘇晚在視頻裏說的 “帶了患者感謝信”—— 她走到哪都帶著那些信,像帶著一群人的希望。這時老周的電話回過來,聲音裏滿是興奮:“林總!測試成功了!補償模塊加上後,老年患者的腦電波誤差降到 0.3%,跟年輕人的適配度一樣了!”
“太好了!” 林野剛要跟陳默說,私人終端突然彈進來一條匿名消息,附了個加密文件:“濱江創投在東南亞注冊了‘星橋’仿冒專利,用劣質傳感器組裝設備,已經發往曼穀三家醫院 —— 我是張董的秘書,良心過不去,這是他們的倉庫地址。”
消息的發件人 ID 是一串亂碼,但附件裏的倉庫照片很清晰 —— 門口堆著印著 “星橋” 假 lo 的紙箱,角落裏能看到濱江創投的黑色領帶。林野的眉頭瞬間皺緊:張董雖然被紀委控製,但他的殘餘勢力還在,這是想靠仿冒設備毀了 “星橋” 的口碑,斷了他們的海外路。
“我得去趟曼穀。” 陳默突然站起來,把舊筆記本塞進懷裏,“仿冒設備要是流到患者手裏,比真設備故障還害人 —— 當年‘小腦環’被仿冒時,有個孩子用了劣質頭環,差點燒了神經。”
林野攥住他的胳膊:“你剛從矽穀回來,還沒歇……”
“歇什麽?” 陳默笑了笑,眼角的細紋裏藏著點當年的勁,“當年在民房裏熬三天三夜改代碼都不怕,現在跑趟曼穀算什麽?再說,蘇晚在德國扛壓力,咱們也得守住這邊的患者。”
正說著,蘇晚的消息彈了進來:“歐盟醫療委員會同意先給柏林醫院發‘星橋’臨時認證,美國的侵權申訴被駁回了 —— 我帶的患者感謝信起作用了,有個委員的母親也是阿爾茨海默症,他說‘想讓母親也能記住自己’。” 後麵跟著張照片,是蘇晚在歐盟會議室的桌前,手裏捧著厚厚的感謝信,封麵上有周奶奶的簽名。
林野把照片給陳默看,陳默的眼眶亮了亮,掏出手機給蘇晚回消息:“杭州這邊解決了設備問題,我去曼穀打假,等咱們都忙完,回民房煮泡麵。”
林野看著他們的消息互動,突然摸到口袋裏的舊物 —— 是 2024 年 “小腦環” 的初代傳感器,邊緣還留著焊錫的焦痕。他想起 2026 年拿到浙江科技廳補貼那天,他們三個在民房裏煮泡麵,蘇晚說 “咱們的技術要像這碗麵,熱乎,能暖人”。現在他們雖然散在三地,卻還守著這句話。
“老周,把‘低頻補償模塊’的代碼同步到所有發往社區康複中心的設備上,” 林野對著電話說,“另外,聯係東南亞的合作夥伴,盯著濱江創投的仿冒倉庫,等陳默到了就動手 —— 別讓他們害了更多患者。”
掛了電話,陳默已經抱著舊紙箱往懸浮車走了。陽光落在他的背上,舊筆記本從紙箱縫裏露出來一角,蘇晚畫的小星星在光裏閃著。林野看著他的背影,突然想起 2028 年那個雪夜,陳默也是這樣抱著設備去醫院,路上摔了一跤,設備沒壞,卻把蘇晚織的圍巾摔丟了,回來時凍得嘴唇發紫,還笑著說 “患者能用上就值”。
小桐從康複中心跑出來,手裏拿著張畫 —— 是周奶奶剛用 “星橋” 畫的,歪歪扭扭的星星下麵,寫著 “謝謝林總,謝謝星橋”。“我奶奶說,等設備修好了,要給你們包粽子,” 小桐把畫遞過來,“她說你們是好人,跟當年送‘小腦環’的人一樣好。”
林野接過畫,指尖觸到紙頁上的溫度,像觸到了 2024 年民房裏的那盞台燈。他抬頭看向天空,北京的方向有架貨運飛船正往這邊飛 —— 上麵載著蘇晚從德國帶回來的醫療認證文件,也載著他們三個人的初心。
遠處的懸浮車已經升空,陳默發來條消息:“放心,曼穀那邊我會搞定,等我回來,咱們一起回民房看看。”
林野回了個星星表情,跟蘇晚當年發的一樣。他知道,美國的製裁還沒解除,濱江創投的仿冒設備還沒清完,歐洲市場的路才剛起步,但他不再怕了 —— 因為他們手裏有舊筆記裏的代碼,有患者的感謝信,有彼此記掛的初心,這些東西像光,能從任何裂痕裏鑽出來,照亮前麵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