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9 章 守己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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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槿花開得正豔,粉紫的花瓣落滿初心搖籃的石階,沾在玻璃罐上,像給泥巴星星戴了串小花。阿樹正用木槿花汁給泥巴星星澆水 —— 第十七片新葉剛長穩,金紅絨毛透著潤,可葉心的暖光卻像被風吹散似的,忽明忽暗,不像之前那樣聚得緊實。他指尖碰了碰葉片,暖是暖的,卻帶著股說不出的虛浮,像沒了主心骨。
“阿樹!通訊器又亮了!” 小遠趿著塑料涼鞋跑過來,鞋跟磕著石階 “噠噠” 響,褲腿上沾著木槿花瓣和泥點。通訊器屏幕沒等招呼就亮了,上麵蒙著層淡淡的白靄,2424 年的畫麵透著股肉眼可見的委屈 —— 紮著高馬尾的星玥,正蹲在木槿花叢旁,手裏的月光石星信物暖光柔得像水,卻飄來飄去,抓不住似的。
她麵前擺著好幾顆捏好的泥巴星,有的嵌滿鬆針,有的裹著糖果碎,有的畫著小鳥,唯獨沒有一顆是她自己喜歡的樣子。“星玥妹妹!” 阿樹的聲音剛落,星玥就抬起頭,眼睛紅紅的,鼻尖還掛著淚珠:“阿樹哥哥,我按大家的要求做了,可他們還是不滿足。”
她撿起一顆裹著糖果碎的星,聲音帶著哭腔:“他說要甜的,我就加了好多糖果;她要帶小鳥的,我就畫了三隻;他要鬆針多的,我就嵌得滿滿的。” 她把星扔在地上,肩膀一抽一抽的,“可剛才有人說要帶雲朵的,我沒來得及做,他就說我不是好守護者。可信物說‘迎人失己,暖無主心’,我到底該怎麽辦啊?”
玻璃罐突然 “嗡” 地一聲悶響,泥巴星星的第十七片新葉猛地耷拉下來,金紅絨毛褪成淡粉,葉心的暖光散成了細碎的光點,像快滅的螢火。阿樹慌忙把罐子抱在懷裏,胸口貼著罐壁,那股虛浮的冷意順著罐子爬上來:“曾爺爺的星星咋也沒主心了?” 他急得眼圈發紅,“合心不是聽別人的嗎?咋聽多了反而不行了?”
“不是聽別人的不行,是你把自己丟了!” 阿柚抱著奶奶的日記跑過來,辮子上的木槿花瓣晃悠悠的,日記本裏夾著片奶奶畫的星 —— 那星一半嵌鬆針,一半帶花瓣,旁邊寫著 “我喜歡的樣子”。她翻到 “守己三則” 那頁,手指點著歪歪扭扭的字跡:“奶奶寫的!‘初心的己,是知我喜、明我願、守我本 —— 合心是互相遷就,不是一味遷就,丟了自己,暖就沒了根’!”
陳念抱著陳老的手冊跑過來,白大褂的口袋裏露出半張畫紙,上麵畫著顆又像星又像圓的東西:“你看林野爺爺的批注!” 她把手冊湊到通訊器前,泛黃的紙頁上寫著:“2024 年小宇畫歪星,我沒讓他改,說‘你喜歡的樣子就是最好的’—— 合心是你畫你的歪星,他畫他的直星,互相喜歡,不是你改畫他的直星!”
小遠突然拍了下大腿,牛皮本從懷裏滑出來,掉在木槿花瓣堆裏,記阿默故事的那頁,“既聽別人說,也說自己想” 的字跡淡了不少。他撓著頭,臉漲得通紅:“我想起來了!阿默叔叔當年教我們畫冰棱星,有個孩子說要畫方的,阿默叔叔沒讓他改,也沒讓別人學他,說‘你喜歡方的就畫方的,他喜歡尖的就畫尖的,不用都一樣’!”
他頓了頓,聲音低了點:“我之前為了讓大家喜歡,把自己的笑臉星改成了規規矩矩的五角星,畫完心裏堵得慌,一點也不開心。”
周圍的孩子也跟著點頭,紮小辮的女孩攥著自己的畫紙:“我喜歡畫帶露珠的花瓣星,可大家說露珠不好看,我就擦了,畫完總覺得少點啥。” 另一個男孩說:“我想在星上畫小恐龍,可他們說恐龍不是星,我就沒畫,現在看著別人的星,一點也不羨慕。” 孩子們的聲音裹著委屈,核心金屬盒的暖光 “嗡” 地一下,從 100% 跌到 20%,盒縫裏的白靄像潮水似的湧出來,纏上玻璃罐,罐壁凝了層薄薄的水珠,把泥巴星星的絨毛泡得發蔫。
“星玥妹妹,你先畫一顆自己喜歡的星!” 阿樹突然對著通訊器喊,聲音透著股堅定,“我曾爺爺說過,他小時候給孤兒捏暖手的星,也沒忘了給自己捏一顆帶桂花籽的,他說‘自己都不喜歡的星,暖不了別人’!” 他抱著玻璃罐,手指摸著散成光點的暖光,“合心不是丟了自己,是你有你的喜歡,他有他的喜歡,放在一起才熱鬧!”
星玥愣了愣,眼淚還掛在臉上:“可我畫自己喜歡的,他們不喜歡怎麽辦?” 她的聲音帶著不確定,“爺爺說守護者要讓大家都暖,我不按他們的要求做,是不是就不稱職了?”
“稱職不是討好!” 阿柚把奶奶畫的那片星湊到通訊器前,“你看,我奶奶畫的星一半鬆針一半花瓣,有人喜歡鬆針,有人喜歡花瓣,沒人說不好!” 她對著屏幕喊,“你喜歡啥?就畫啥,不用管別人說啥 —— 真正的合心,是他們也會喜歡你的星!”
小遠突然拉起身邊的兩個孩子,一個畫自己喜歡的恐龍星,一個畫方的冰棱星,自己畫歪嘴角的笑臉星:“星玥妹妹,你看!” 他把三顆星放在一起,“我們都畫自己喜歡的,放在一起多好看!沒人說誰的不好,反而互相覺得新奇!”
星玥看著屏幕裏的三顆星,慢慢抬起頭,抹了把眼淚:“我喜歡月光,想畫帶月光紋的星。” 她撿起一塊泥巴,手指猶豫著動了動,又停住,“可他們要帶雲朵、帶糖果的,我畫月光紋,他們會不會不跟我玩?”
“不會!” 阿樹的聲音透著肯定,“你畫出來,告訴他們‘這是我喜歡的月光星,你們要不要試試?’,他們說不定會喜歡!就算不喜歡,你也有自己的星,心裏暖了,才能暖別人!”
玻璃罐裏的泥巴星星突然抖了下,散成光點的暖光慢慢聚起來,淡粉的絨毛重新染上金紅,葉心的暖光凝了個小光點。星玥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手指在泥巴上慢慢劃著 —— 她沒加鬆針,沒裹糖果,隻在星上畫了細細的月光紋,像夜空中的銀輝。
“我畫好了!” 她舉起月光星,聲音帶著點忐忑,也帶著點期待。身邊的孩子湊過來,一個小女孩眼睛亮了:“哇,像真的月光!我能學一學嗎?” 另一個男孩說:“比我的糖果星安靜,我也想畫!”
就在這時,星玥手裏的月光石星突然 “嗡” 地一聲,白靄瞬間散了,柔得像水的暖光凝成一團,帶著淡淡的銀輝,比之前任何時候都穩,像顆小月亮。信物上浮現出一行字:“守己不偏執,合心不迎合,初心有主”。星玥的臉上露出了真心的笑,不是討好的笑,是心裏踏實的笑:“我懂了!合心是我喜歡,也尊重別人喜歡,不是隻聽別人的,丟了自己!”
她把自己畫的月光星放在中間,身邊的孩子也把自己的星湊過來,有雲朵的、糖果的、月光的,擺在一起五顏六色,熱鬧極了。“你們看,這樣多好!” 星玥的聲音亮了起來,“我教你們畫月光紋,你們教我畫雲朵,我們都能有新的喜歡!”
核心金屬盒的暖光 “嗡” 地漲滿,從 20% 回到 100%,白靄像潮水般退去,玻璃罐裏的泥巴星星長出了第十八片新葉,金紅的絨毛閃著光,葉心的暖光聚得緊實,透著股不卑不亢的熱乎勁兒。小遠和孩子們圍在一起,各自畫著自己喜歡的星,又互相請教,笑聲、討論聲混在一起,比之前更熱鬧,也更踏實。
阿柚把奶奶的日記放在核心盒上,在 “守己三則” 旁邊,用木槿花汁寫了行新字:“合心是百花齊放,不是一枝獨放”。她把那張畫滿別人要求的紙撕了,換成了 “我的喜歡 + 你的喜歡 = 同心星”。
“星玥妹妹,你真棒!” 阿樹對著通訊器笑,木槿花瓣落在屏幕上,像撒了層粉紫的星,“以後記住,聽別人的建議,也說自己的喜歡,不丟自己,也不強迫別人,這樣的合心才長久,初心才穩!”
星玥點點頭,舉著月光石星晃了晃,身邊的孩子們正互相教著畫新的星紋:“我知道啦!” 她的身後,2424 年的初心搖籃裏,孩子們畫著各種各樣自己喜歡的星,又互相分享、互相學習,暖光一片連著一片,既熱鬧又踏實,“我要把‘守己合心’四個字刻在信物上,讓每代守護者都記得,初心是既做自己,也暖別人!”
可就在這時,星玥的月光石星突然閃了下,映出 2444 年的模糊光影 —— 一個留著平頭的小男孩,正攥著自己畫的棱角星,皺著眉對著身邊的孩子說:“我就喜歡這樣的,你們不喜歡也沒用!” 他的信物是塊黑曜石星,暖光很亮,卻帶著股硬邦邦的冷,像塊石頭。
孩子們圍在他身邊,有的想讓他加鬆針,有的想讓他畫圓一點,他卻把頭扭到一邊:“我才不改!守己就是按自己的來,聽別人的就是迎合!” 他把自己的星抱在懷裏,不讓別人碰,黑曜石星的暖光聚得很緊,卻透著股孤冷,沒和周圍的暖光連在一起。
“他咋這麽固執?” 阿柚指著光影,聲音帶著擔憂,“守己不是不聽別人的呀!”
“是‘偏執守己’預警!” 阿塵的紅光從星憶的畫具裏飄出來,繞著屏幕轉了圈,紅光裏帶著凝重,“懂了不迎合,卻把‘守己’變成了‘固執己見’—— 初心的守己是不丟自己,不是不聽勸;合心是互相尊重,不是閉門造車,一味固執,暖就成了孤暖,聚不起來!”
通訊器裏的光影慢慢淡了,可小男孩攥著自己的星、拒絕所有人建議的樣子,像塊小石頭壓在孩子們心裏。星憶握著混合畫具,木槿花瓣落在她的手背上,她突然明白:初心的守護,真是一場在 “守己” 和 “合心” 之間找平衡的修行 —— 剛懂了不迎合,又要學不偏執,既不能丟了自己,也不能關起門來。
阿樹把玻璃罐放在核心金屬盒旁,看著泥巴星星生機勃勃的樣子,突然抓起一把泥,既捏了自己喜歡的小石子,又嵌了小遠喜歡的笑臉印記:“守己不是不聽別人的,是聽了覺得好就加,不好就不加。” 他的聲音帶著孩子氣的通透,“曾爺爺聽孤兒說要暖手的,就把星捏得厚實點,自己喜歡桂花籽,就嵌進去,這樣才是真守己,不是固執!”
夏末的陽光還帶著暖,木槿花在風裏輕輕晃,初心搖籃裏熱鬧又踏實。小遠教孩子畫星,既保留自己的歪嘴角,也學別人的圓星角:“聽別人的好建議,自己的喜歡也不丟,這才是聰明的守己!” 阿柚分鬆針,既按自己的想法嵌在星角,也幫別人嵌在星中間:“互相聽勸,不是固執,是讓星更好看!” 阿樹教孩子捏泥巴,既留自己的小印記,也接受別人的調整:“守己是根,合心是葉,有根有葉才是完整的初心!”
沒人注意到,核心金屬盒的縫隙裏,那道從黑曜石星裏滲出來的微光,正慢慢凝成一行小字:“2444 年,執則孤暖,合則生光”。它不是危機,卻是比迎合更難把握的挑戰 —— 當守己變成了固執,當自己的喜歡變成了拒絕所有建議的理由,初心的暖,還能聚成一片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