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墨的指尖在紅木辦公桌上敲出冷硬的節奏，像極了華爾街交易所收盤的倒計時。他麵前的三塊顯示屏同時閃爍著不同顏色的K線圖，而他的目光精準地鎖定在正在暴跌的藍色曲線上——那是對手公司最後一口喘息。
    “王總還有多久會打電話來求饒？”他的聲音不高，卻讓視頻會議裏的高管們同時屏住了呼吸。
    “根據行為模型預測，最多十七分鍾。”陸離推了推無框眼鏡，鏡片上反射著數據流的光芒。作為淩墨的特助，他早已習慣將一切量化分析，包括對手的崩潰時間。
    淩墨唇角微揚，那是他今天第一次顯露近乎愉悅的表情。就在這時，內線電話響了。
    “淩總，財經頻道的直播采訪還有五分鍾開始，需要為您做最後準備。”秘書的聲音小心翼翼，仿佛怕驚擾了捕食中的獵豹。
    淩墨瞥了眼腕表：“讓他們等。”
    全世界都願意為淩墨等待。二十八歲執掌百億商業帝國，三年內吞並十餘家競爭對手，媒體稱他為“穿高定西裝的鯊魚”。而現在，這條鯊魚正準備在直播中給垂死的獵物最後一擊。
    沒有人知道，這位以冷酷著稱的總裁，襯衫第二顆紐扣裏藏著微小的貓毛——是他今早為布偶貓“總裁”梳毛時不小心沾上的。
    “我去演播室。”淩墨起身，西裝褲褶皺鋒利得能裁紙。
    地下車庫，一輛黑色邁巴赫已發動引擎。駕駛座上，蘇棠單手搭著方向盤，另一隻手正在平板電腦上飛快地敲代碼。見到淩墨，她利落地收起平板，下車為他開門。
    “淩總。”她點頭，聲音平靜無波，仿佛隻是接送一位普通乘客。
    淩墨幾乎沒有看她。蘇棠為他開車三年，是他最不起眼的員工之一——如果忽略她偶爾露出的古怪笑容，以及總能在他最需要時“恰好”出現的巧合。
    車駛出地庫，融入午後車流。淩墨在後座審閱文件，蘇棠在前座——偷偷將手機接入中控係統。
    直播在淩氏集團大廈頂層的全景演播室進行。淩墨坐在鏡頭前，燈光將他棱角分明的臉勾勒得更加冷峻。主持人問了幾個關於行業前景的問題，他回答得精準而疏離。
    然後，話題轉向了眾人期待的收購案。
    “據悉，王總今早再次拒絕您的報價，”主持人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興奮，“您認為這場博弈會如何收場？”
    淩墨微微前傾，這個動作讓所有觀看直播的人不自覺地屏息。
    “不是博弈，”他聲音平穩，“是結局已定的遊戲。王總還有...”他假意看表，“十分鍾做出明智選擇。”
    彈幕沸騰了。
    【臥槽！直接倒計時！】
    【淩總殺我！這氣場絕了】
    【十分鍾後是不是要天涼王破了？】
    就在此時，異變突生。
    演播室的屏幕突然閃爍，淩墨身後的城市天際線背景被替換成了——一個極其奢華的臥室。淡粉色公主床，滿牆的Hello Kitty限量版玩偶，以及...
    淩墨本人。
    他穿著真絲睡衣，頭發不像現在這般一絲不苟，而是柔軟地垂在額前。最致命的是，他懷裏抱著一隻巨大的布偶貓，正無比認真地給貓梳著雙馬尾辮，表情嚴肅得像在簽署億萬合同。
    演播室一片死寂。
    淩墨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但他還沒來得及反應，畫麵又切換了——是他收藏的貓咪衣服專場，整整一衣櫃的迷你連衣裙和小禮帽。
    最後定格在一張照片：淩墨西裝革履地坐在辦公桌前，而他的腿上，那隻布偶貓戴著小小的領結，正在用爪子拍打他的鍵盤。
    彈幕停滯了一秒，然後爆炸了。
    【？？？？？】
    【我眼花了？那是Hello Kitty限量版？去年拍賣會炒到百萬的那個？】
    【給貓梳雙馬尾？？？】
    【救命啊原來天涼王破的王是貓奴！！！】
    【所以每次收購談判時腿上都有隻貓嗎？！】
    直播被緊急切斷。但已經太遲了。
    淩墨 貓奴#以爆炸性的速度衝上熱搜第一，後麵跟著一個“爆”字。
    淩墨僵在椅子上，指關節捏得發白。整個演播室鴉雀無聲，工作人員像被凍住一樣不敢動彈。
    “查。”一個字，冰冷得讓室溫驟降十度。
    他大步走出演播室，陸離已經捧著平板疾步跟上，鏡片後的眼睛飛速掃描數據。
    “黑客入侵，路徑經過十七個國家的服務器跳轉，最後消失在公共網絡。手法相當...優雅。”陸離的語氣裏甚至有一絲專業性的欣賞，直到接收到淩墨殺人的目光。
    回到總裁辦公室，淩墨一把扯下領帶，砸在桌上。窗外城市依舊繁華，但他知道，此刻全城都在嘲笑他。
    “壓下去。”他命令道。
    陸離已經開始操作：“已經在撤熱搜，但傳播速度超出預期。建議啟動B計劃：承認並轉化輿情。”
    “轉化？”淩墨冷笑，“告訴全世界我其實喜歡給貓梳辮子？”
    “可以從動物保護角度切入...”陸離提議，但被淩墨的眼神製止。
    就在這時，淩墨的私人手機響了。屏幕上顯示“蘭姨”。
    他深吸一口氣，接聽。
    “墨墨啊！”蘭姨的聲音歡快得不合時宜，“我看到新聞啦！哎呀我們總裁終於出名了！它是不是很上鏡？我就說該多帶它做美容的...”
    淩墨捏了捏眉心：“蘭姨，現在不是時候。”
    “怎麽不是時候？好多記者來問能不能采訪總裁呢！我做了貓爪形狀的小餅幹，要不要送來給你開發布會用？”
    “不必。”他幾乎咬碎牙齒。
    掛斷電話，淩墨對陸離說：“一小時內，我要看到這件事從互聯網上消失。”
    陸離點頭，手指在平板上飛舞。然而五分鍾後，他動作突然停滯，額角滲出細汗。
    “淩總...”他罕見地結巴了，“我...可能犯了個錯誤。”
    淩墨心頭升起不祥的預感：“什麽錯誤？”
    陸離將平板轉向他：“我在操作輿情控製係統時，不小心切換到了您的官方微博賬號，本想發布嚴正聲明，但是...”
    淩墨看到了。
    在他的官方認證微博上，剛剛更新了一條動態：
    一張照片——他不知何時被P上了毛茸茸的貓耳和胡須，眼睛放大，下麵配文隻有一個字：“汪。”
    評論區已經瘋了。
    【？？？本人？】
    【被盜號了還是被下降頭了？】
    【救命啊這個貓耳居然有點合適！】
    【所以這是承認了？】
    淩墨看著那張照片，眼前發黑。他從未想過，自己精心構建的商業帝國，可能會因為一張貓耳自拍而崩塌。
    “陸離，”他的聲音平靜得可怕，“給自己訂一口棺材。”
    “或者，”一個聲音從門口傳來，“我們可以將計就計。”
    公關總監喬安娜倚在門框上，手機屏幕上正顯示著#淩墨 貓耳#的熱搜詞條，她的眼睛閃閃發光：“老板，你終於有‘人性’了。”
    淩墨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刪掉它。”
    “太遲了，”喬安娜走進來，將手機屏幕轉向他，“這條微博已經創下本公司有史以來最高互動記錄。網友開始扒你過去所有公開場合，尋找貓毛和貓玩具的痕跡。”
    她放大一張去年的商業峰會照片：“看，你西裝肩膀上這根白色毛發，現在他們都說那是貓毛。”
    “那明明是羽絨服掉毛！”淩墨終於失控。
    喬安娜一拍手：“完美！就要這個反應！真實！可愛！”
    淩墨看起來快要心髒病發了。
    就在這時，他的私人手機再次響起。屏幕上顯示“司機蘇”。
    他深吸一口氣，接通：“說。”
    蘇棠的聲音通過車載藍牙傳來，平靜無波：“淩總，車已備好。另外，需要我‘處理’掉任何記者嗎？物理意義上的。”
    這是蘇棠式的幽默——淩墨從未笑過，也分不清她是不是在開玩笑。
    “地下車庫見。”他掛斷電話。
    轉向喬安娜和陸離：“你們，一小時內拿出解決方案。否則，”他掃過兩人，“明年你們就去西伯利亞分公司開拓市場。”
    他大步走向專用電梯，直達車庫。
    黑色邁巴赫安靜地停在那裏。蘇棠站在車邊，為他打開車門。和往常一樣，她目光低垂，神態恭敬。
    但今天，淩墨敏銳地察覺到——她嘴角有一絲極細微的上揚。
    “你覺得很好笑？”他冷聲問。
    蘇棠抬起眼，表情無辜：“什麽好笑，淩總？我不明白。”
    淩墨盯了她兩秒，俯身鑽進車內。在他看不到的角度，蘇棠指尖在手機屏幕上快速一劃——一個隱藏的代碼界麵悄然消失。
    車駛出地庫，外麵記者蜂擁而至。閃光燈幾乎照亮車內，淩墨麵沉如水。
    “需要甩掉他們嗎？”蘇棠問。
    “正常走。”淩墨閉上眼，指節按壓太陽穴。他腦海中閃過那些羞恥的畫麵，那個該死的黑客...
    突然，一個模糊的記憶浮現：許多年前，一個小女孩抱著一隻狸花貓，從他手中搶走冰淇淋。他當時氣得快哭出來，而那個女孩笑得張揚。
    “貓都是強盜。”他無意識地喃喃自語。
    駕駛座上，蘇棠從後視鏡看了他一眼，嘴角那抹笑意更深了。
    車駛入主路，融入霓虹燈閃爍的夜色。而淩墨不知道的是，此刻的淩氏集團公關部，喬安娜正對著團隊興奮地宣布：
    “計劃改變！我們要打造全新的淩總人設——外表冷酷殺手，內心柔軟貓奴！接下來安排萌寵綜藝專訪，讓淩總帶著他的貓一起上鏡！”
    淩墨的私人手機嗡嗡震動，是蘭姨發來的消息：
    【墨墨，我給總裁做了新裙子，上電視穿粉色的好不好？還有，蘇棠那孩子剛才問我你小時候怕貓的事，我說你隻是被貓搶過冰淇淋啦~】
    消息之後，附了一張照片：那隻布偶貓穿著誇張的洛麗塔裙，麵無表情地看著鏡頭。
    淩墨盯著手機屏幕，突然對駕駛座說：“蘇棠。”
    “是的，淩總？”
    “你小時候，”他緩緩問道，“養過貓嗎？”
    車內安靜了一瞬。蘇棠的目光在後視鏡中與他對上，眼神清澈坦然：
    “我一直對動物過敏，淩總。怎麽會養貓呢？”
    車窗外，城市的霓虹閃爍，映照在蘇棠平靜的臉上，無人看見她眼中一閃而過的狡黠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