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南山顯然沒聽清華悠然在說什麽，但他看著我“大逆不道”捂住公主的嘴的行為，隻是挑了挑眉。
    “你們感情倒是挺好，”他說：“兩個人湊不出半個腦子，怪不得能玩到一起。”
    這種程度的羞辱對於我來說已經完全沒有問題了，我甚還能騰出時間對他笑一下。
    “對了，林呦呦，有件事需要你去辦。”
    我心裏一凜，立刻放下了手。
    “陛下，您吩咐。”
    華悠然笑嘻嘻地摟著我，看著華南山道：“我們呦呦現在這麽受重用嗎？有什麽事還要親自去辦？”
    華南山笑了笑，反而揚起手對華悠然道：“悠然，這串珠子，你看著如何？”
    我才瞧見他指間正把玩著一串南紅，顆顆珠圓玉潤，色澤如燃得正旺的炭火般鮮紅欲滴，將他本就修長的手指襯得愈發潔白如玉。
    華悠然雙眼一亮，那模樣活像嗅到肉香的小狗，腳步輕快地湊上前，從華南山手中小心接過那串南紅。她抬手將其舉到窗邊，對著透進來的陽光眯眼端詳片刻，語氣裏滿是驚豔：“這可是上等的好東西！是進貢來的吧？”
    華南山含笑看著她，不置可否。
    華悠然把那珠子拿過來，在我脖子間一比畫，樂嗬嗬地說：“哎呀，這珠子襯你！你看多好看啊！哥，把它送給呦呦唄！”
    我連忙道：“公主說笑了，這南紅珍貴，我哪裏配用？”
    我不認識多少好東西，可我相信華悠然的眼光，雖說她平日裏總愛遊手好閑、不務正業，卻是個地道的紈絝。論起珠寶玉器的鑒賞本事，我平生所見之人，沒幾個能及得上她。她既開口稱好，這串南紅必定是難得一見的上品。
    華南山輕飄飄地看了我一眼，說：“你戴上是好看，隻不過皇後才配南紅，你還不夠位份。”
    我連忙稱是，心道就你這樣的，不知道日後哪個倒黴鬼要去做你的皇後。
    “不對啊，”華悠然突然眉頭一皺，“南紅不是每年隻有年底才進貢的嗎？何況這樣的成色，我記得你前年生辰得了那麽一串，嘖，還沒這個成色好呢！今天是啥好日子，又給你一串？”
    華南山這才慢條斯理地從她手中接過那串珠子，淡淡地說：“這是文墨從宮外的一家當鋪拿來的。”
    “當鋪？”華悠然一愣：“這......這樣的東西，怎麽可能流落到當鋪去？”
    我也驚訝了。
    我雖沒多少常識，但也知道南紅珍貴異常，乃是皇室專供，除了皇帝和皇後，公主都不一定能拿到，民間更是不可能流通——最起碼這樣成色的南紅是絕對不可能。
    華南山指尖撚過那串南紅珠子，他抬眼看向滿臉錯愕的華悠然，語氣依舊平淡：“文墨說，那家當鋪的掌櫃是個外地人，收這串珠子時隻當是普通瑪瑙，給的價錢連它真正價值的零頭都不到。”
    “這怎麽可能？”華悠然脫口而出：“就算掌櫃是個瞎子，可拿這珠子去當的人，總該知道它的底細吧？皇室專供的東西，若是尋常人偶然得到，躲都來不及，怎敢堂而皇之地拿去當鋪換錢？”
    方才隻覺得這珠子出現在當鋪不可思議，此刻細想，背後的疑點更是層層疊疊。若這珠子本就該在宮中，那它是如何流到宮外的？是宮中人偷偷帶出，還是……有人故意讓它以這樣“不起眼”的方式，出現在那家小當鋪裏？
    華南山將珠子丟在桌子上，發出不輕不重的一聲：“文墨已經查了當鋪掌櫃的來曆，還有送當人的模樣，你們兩不如猜一猜，這個人會是誰呢？”
    華悠然皺著眉頭，很自然地看著我：“哎呀這可是好問題——呦呦，你看呢？”
    我心想我看什麽，我是什麽小人物也配嗎？這是你們兄妹該關心的事情與我何幹！但華南山居然也盯著我，似乎真指望我說出點什麽，我隻好敷衍道：“這我猜不到，但此人膽大包天，實在可惡。”
    “嗯，”華南山居然很讚同的點了點頭，道，“你說的有道理，那你覺得，這樣大膽的人若是被抓住了，該當何罪呢？”
    “......”他的表情很溫和，但是我本能地感覺到有些不對勁，於是我斟酌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說：“陛下，我覺得我人微言輕，尤其是對這個本朝的曆法著實不太了解......”
    “做了這麽長時間的貴妃，居然連這個都不知道，”他不太滿意地說，“可見學習不足，對我和悠然也不上心。”
    ......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麽？
    “陛下真是，嗬嗬嗬，”我隻剩幹笑，“關心陛下的人那麽多，我這樣的實在不敢，免得褻瀆了您嗬嗬嗬。”
    說著，我瘋狂地給華悠然使眼色，華悠然自個呲著大牙在那裏樂嗬，根本不理我。
    “對了，文墨呢，”華悠然搖頭晃腦地左右看：“今天有事出去了？怎麽沒看到他？”
    華南山：“哦，他犯了錯，賞了板子，領罰去了。”
    華悠然驚訝地看著他：“文墨？吃板子？聽起來怎麽這麽不可置信呢？他不是你的心頭肉嗎？犯了啥錯居然吃板子了？”
    她把頭向我轉過來：“呦呦，你知道嗎？”
    我尷尬地笑了一下。
    “你少打聽和你沒關係的，”華南山冷哼：“先管好你自己。”
    “其實我早覺得他該敲打一下了，”華悠然聳了聳肩，“不過那些個板子打下去，他身體再好沒有十天半個月怕也是起不來床，”她看著華南山：“你找誰給你辦事？要不然我把楊柳給你用幾天對付一下？”
    楊柳，是華悠然身邊的第一高手，我見過幾麵，是個麵癱的美男。
    和華南山的適配度還挺高。
    誰知華南山卻微微一笑：“不，我已經有人選了。”
    “啊？”華悠然吃驚地問道：“你身邊有新人了？我怎麽不知道？誰啊？叫出來我見見呢！”
    其實我也有些好奇，於是也看著他——
    誰知剛好對上華南山深不見底的眼睛。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