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是聽到什麽笑話一樣。
    “你真瘋了吧？”她說：“我，盜竊禦賜之物？你知不知道我家......算了，我家富可敵國，要什麽沒有，犯得著盜竊禦賜——話說就你這個寒酸的樣子，你見過禦賜之物嗎？”
    她的嬤嬤湊過來，大聲道：“林貴妃，您可不要血口噴人，我們娘娘是正經的國公府嫡女，自小的潑天富貴裏養出來的，什麽奇珍異寶沒見過？陛下賞賜的寶貝多得庫房都堆不下，何時要用上偷了？真是天大的笑話！”
    “說起禦賜之物，你別說，我昨天剛得了一件，”我說，“但是你確定要在這裏和我說嗎？”
    她冷笑。
    “什麽好玩意，拿來給我炫耀？你找後宮別的那幾個眼皮子淺的試一試還行，我這裏——”
    我看著她，抬起手腕。
    手上那串鮮紅的珠子在陽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她看清後，臉色立刻就變了。
    那嬤嬤沒看清，張口就嘲諷道：“林貴妃這是什麽？瑪瑙珠子？不瞞您說我們娘娘有鬥大的一斛，我們——”
    “住嘴！”
    這女子厲聲喝止，然後看著我，雖然目光依舊淩厲，但多了幾分心虛。
    “娘娘？”
    那老嬤嬤有些不明所以的看著她，她擺了擺手，厲聲道：“還愣著幹什麽？把這個什麽......林貴妃，請進去！”
    “可是娘娘，這——”
    “少廢話！”她瞪了嬤嬤一眼：“我說的話也不頂用了嗎？”
    那嬤嬤連忙答應，我身邊那兩個宮女昂起頭，過來恭恭敬敬地扶我。
    我這才下了轎子，在那幾個目瞪口呆的宮人震驚的目光下，慢慢走進了煙雨宮。
    剛進來我就給鎮住了，不愧是家裏有錢的，這宮裏富麗堂皇，比起華南山的寢宮也絲毫不差，架上陳放的文玩陶瓷，連我這樣的外行都能看出來價值不菲，更別說那巨大的梳妝台上擺著的金銀首飾，我感覺我們都不太敢夢這麽多。
    我回頭看了眼那姓王的妃子，心道怪不得這樣飛揚跋扈，家底如此殷實，在深宮也全然沒有“藏富”的念頭，隻將這份奢華大大方方地鋪展在眼前，每一物、每一處，都在無聲地彰顯著家族帶來的豐厚與氣派。
    “你讓其他人先退下，我單獨和你說。”
    她開口，就算處於弱勢也是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
    我笑了笑，給那幾個使了個眼色。
    等人全部都退出去——因為門板被踹倒，所以他們退得比較遠。
    人剛走開，這女子先發製人。
    “你把這串珠子給我看看。”
    我笑了。
    “你要不要考慮一下你和我說話的態度，”我說:“現在讓我心情不好對你可不算什麽好事。”
    她噎了一下。
    我好整以暇的看著她。
    “你……你是怎麽拿到的，”她有些泄氣，但聲音明顯低了下去:“從哪裏來的呢……”
    “現在重要的是我怎麽拿到的嗎？”我說。
    她又安靜了。
    我今天很有耐心，就靠在桌邊等著她說話。
    “誰派你來的？”她又問道。
    其實我都有點想笑了，她在後宮飛揚跋扈這麽多年，像我這樣的明目張膽到他宮裏的人，如果不是皇帝指派，那給我再大的膽子，我也不可能如此。
    “南紅珍貴，陛下能賜給你，那就是莫大的榮耀，”我不客氣的說:“可是它現在在我的手裏，誰派我來的，就算再蠢你也應該明白什麽吧？”
    她閉了閉眼。
    “那就是陛下也知道了，”她突然轉過臉看著我:“你愛陛下嗎？”
    ？問題怎麽回到我這裏來了？
    “我？我愛啊，”我條件反射地說，“當然愛慕陛下了。”
    說完我就打了個哆嗦。
    她看著我，一臉的不信。
    “你愛嗎？”
    雖然我也不知道他莫名其妙問這個問題要幹什麽，但是隔牆有耳，我知道我說的任何話到最後都有可能被人拿來做文章。
    這時候就要發揮演技了。
    我略回想了一下華悠然在怡紅院調戲姑娘時張口就來的情話，低下頭，做出一副嬌羞的模樣，捏著嗓子道：“陛下在我眼中自然是最好的，陛下就是我心中的明月，山間的青鬆，我看見陛下就覺得神清氣爽，好似看到那花兒在開，我——”
    “停停停，我知道了，”她皺著眉捂著胸口：“你太惡心了。”
    我：......
    “你又做作又惡心，可能就是憑著這一副狐狸精的長相吧，”她不屑道:“但是我感覺你沒有說真話。”
    不等我說什麽，她又開口了。
    “我告訴你，你能趕走那幾個，是因為那幾個沒用，我可不喜歡陛下！”她大聲說：“你別想用那種事威脅我！”
    我心想這不是巧了麽，我也不喜歡啊，問題是這和我說的事沒什麽關係啊。
    “所以呢？”我說。
    “我、我不喜歡陛下，你大可不必，”她咽了口唾沫，說，“你不用擔心我會和你搶！”
    我挑了挑眉，心想這不愧是屬螃蟹的，果然是膽子大。
    作為後妃，居然敢公然說自己不喜歡皇帝——那簡直是把華南山的臉往地上踩。
    我突然就看她順眼了點。
    “哦，然後呢？”
    她瞪著我：“你別以為我不知道那幾個是怎麽出宮的！還說什麽生病了，胡說八道！分明是你嫉妒心太強，容不下她們這才威逼利誘弄走的！”
    喔，居然傳成這樣了嗎？
    我張了張嘴：“啊，其實——”
    “你以為能瞞得住我嗎？就你那些小伎倆！”他說：“我爹娶了十幾房小妾，你那上不得台麵的手段我可清楚了！”
    所以她以為我今天來，是又有新的手段想逼她離開了嗎？
    隻是因為我想獨占皇帝的愛？
    我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你到底想說什麽？”
    “我不和你搶人，我發誓，”她說：“你手裏那個東西，能給我看一下嗎？”
    ......果然如此。
    “話題跳這麽快，”我笑了，沉下聲音道：“所以這串南紅真是你偷的，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