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冰開著車到了商場龐大的地下停車場。
    停好車，兩人跟著指示牌尋找通往商場的電梯。
    正值周末晚間，電梯口排起了不長不短的隊伍。
    舒允晏看著前麵等待的七八個人，又抬頭看了看電梯上方顯示的樓層還在高層緩慢下降，心裏那股急於逃離路正非陰影的焦躁感還未完全平息，她不想在這裏幹等。
    更何況，密閉的空間和人群讓她感到壓抑。
    “走樓梯吧？”她指了指不遠處一個不起眼的，標著安全出口的綠色小門，“反正隻有一層。”她記得商場的地下一層和地麵一層之間通常隻有半層或一層的高度差。
    方冰看了看等待的人群，點點頭：“也好，活動活動，剛吃完火鍋。”他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
    兩人推開沉重的防火門，一股混合著灰塵，潮濕水泥和淡淡機油味的，屬於建築物內部特有的，冰冷的氣息撲麵而來，與外麵停車場的光亮和電梯口的嘈雜相比，樓梯間裏異常安靜，隻有頭頂慘白的聲控燈因為他們的進入而亮起，光線勉強照亮眼前陡峭的水泥階梯，再往上和往下都迅速隱沒在濃重的黑暗裏。
    空氣凝滯，帶著一種令人不安的寂靜。
    舒允晏剛踏上第一級台階，正準備往上走，
    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從後麵襲來！
    方冰毫無預兆地一把摟過她的腰，力道大得驚人，舒允晏猝不及防，驚呼聲卡在喉嚨裏，後背重重地撞在冰冷粗糙的水泥牆上，震得她眼前發黑。
    “唔！”她甚至來不及反應，方冰滾燙而帶著火鍋調料氣息的嘴唇就粗暴地壓了下來，堵住了她所有未出口的驚叫和質問。
    他的手像鐵鉗一樣緊緊箍著她的腰，另一隻手則用力按住她的後腦勺，強迫她承受這個充滿侵略性和占有欲的吻。
    恐懼和惡心瞬間攫住了舒允晏！她的大腦一片空白，隻有身體在本能地劇烈掙紮。
    她拚命扭動頭部試圖擺脫那令人窒息的嘴唇，雙手用力推拒著方冰堅實的胸膛。
    方冰卻仿佛被她的掙紮刺激得更加興奮，他的吻變得更加蠻橫，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掠奪意味，試圖撬開她的牙關。
    狹窄黑暗的樓梯間裏，隻剩下他粗重的喘息和她絕望掙紮的細微聲響，以及聲控燈因為長時間沒有大動靜而即將熄滅前發出的，微弱的電流滋滋聲。
    光線迅速暗淡下去，陰影吞噬著他們糾纏的身影。
    舒允晏使出渾身力氣，像掙脫捕獸夾的獵物，猛地將方冰推開！轉身就朝著樓梯下方，跌跌撞撞的狂奔。
    “允晏！別跑！”方冰的聲音帶著急促的喘息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惱怒，他大步追來，想要再次抓住她的手腕。
    停車場的光線比樓梯間亮，但也隻是昏黃的頂燈，投下長長的，扭曲的陰影。
    舒允晏像隻受驚的兔子，在停得密密麻麻的車位間慌不擇路地穿梭。
    鞋子敲擊地麵的聲音在空曠的停車場裏顯得格外清晰和孤立無援。
    她能聽到身後方冰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和他壓抑的呼喚。
    恐懼和憤怒交織在一起，灼燒著她的神經。
    她猛地停下腳步，豁然轉身，粉色的裙擺因為慣性劃出一道倉促的弧線。
    舒允晏憤怒道：“你別跟著我。”
    方冰被她眼中赤裸裸的厭惡和憤怒刺得一怔，下意識地停下腳步，臉上交織著尷尬，懊惱和急於辯解的神色：“允晏，你聽我解釋……”他上前一步，想要抓住她的手臂。
    “解釋？這有什麽好解釋的？！”她指著樓梯間方向，指尖都在顫抖，“你剛才在幹什麽？那是解釋能說得通的嗎？！”
    方冰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他舔了舔有些幹澀的嘴唇，眼神閃爍，為自己那粗暴的行為披上一層情難自禁的外衣：“我……我不是故意的！允晏，我隻是一時衝動，我太喜歡你了，我……”
    舒允晏冷笑一聲：“得了吧……”
    “你別生氣，我給你道歉，我也隻是一時上頭。”
    舒允晏沒有回答，隻想快步離開他的視線。
    方冰不死心的追上前：“你別這樣……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我們別再見麵了。”
    “你別這樣，你原諒我行嗎？”
    舒允晏不再說話，快步逃離，方冰也沒再追上來，心裏暗自鬆了一口氣。
    舒允晏沒有選擇坐地鐵，而是打了車回到了家，出租屋隻有舒允晏一個人，大家都還沒有回來。
    舒允晏坐在沙發上，把方冰的聯係方式拉黑刪除。
    她從未想過文質彬彬的方冰會對自己做出這樣的事來。
    突然一股溫熱的液體毫無征兆地從鼻腔裏湧了出來。
    舒允晏一怔，下意識地抬手抹了一下。
    指尖一片粘膩的在手機屏幕微光下呈現暗紅色的溫熱
    鼻血，又流鼻血了……
    她愣了幾秒，才遲鈍地反應過來。緊接著，更多的溫熱液體湧出，順著人中流下，滴落在她粉色的裙擺上，在柔軟的布料上迅速暈開一小片深色的，不規則的痕跡。
    她慌忙仰起頭，用手捂住鼻子。
    溫熱的血液很快濡濕了她的手指，順著指縫滲出，帶著淡淡的鐵鏽味。
    舒允晏熟練的拿過紙巾，塞進鼻孔，從沙發上站起來，來到洗手台前，水流衝刷著手上的血跡。
    她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憔悴，像一個可憐的鬼。
    雖然入秋了，白天的氣溫降了下來，但辦公室裏依舊開著冷氣，空氣沉悶而幹燥。這種環境，仿佛成了誘發她身體內部混亂的催化劑。
    她感到無力的是，這種頻繁的，突如其來的失血和隨之而來的眩暈，虛弱感，大大削弱了她的工作能力。
    舒允晏無法集中注意力，簡單的報表會看錯行，郵件會打錯字，開會時常常走神，反應也變得遲鈍。
    上司雖然沒有明說，但看向她的眼神裏已經帶上了明顯的不耐和審視。
    舒允晏感覺自己像個在懸崖邊行走的人，腳下是隨時可能崩塌的脆弱土地，自從同事發現她三天兩頭的流鼻血後，本來經常一起吃中午飯，但都懷疑她有傳染病，紛紛遠離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