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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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允晏問了一句:“你是本人嗎?”
“是。”
舒允晏打了視頻過去,那邊過了好一會兒才接,看見視頻裏確實是陳芳柳的臉,她才放下心來。
掛了視頻後,舒允晏歎了一口氣,思索了一會兒轉了一千塊給她。
她回了一句謝謝。
舒允晏從來沒想過她會找自己借錢。
按道理說,不應該啊。
記憶的碎片快速拚接……
舒允晏清楚記得,自己還在漢城讀大學的時候,就聽母親陳香蘭在電話裏,用那種混合著鄙夷和些許八卦的語氣提起過,陳芳柳未婚先孕了。
男方是在大山裏,家裏經濟條件也不好。
這在觀念保守的農村老家,無異於一場地震。
後來聽說,事情倉促得很,男方家匆匆忙忙辦了一場典型的農村婚禮,算是遮羞,也是交代。
酒席擺得簡單,新娘子的臉上看不出多少喜氣,倒像是完成一項不得不完成的任務。
再後來,消息就更加零碎,陳芳柳生了個女兒。然後,就像所有淹沒在生活洪流中的遠房親戚一樣,關於她的具體消息,漸漸沉寂了。
在舒允晏的認知裏,陳芳柳雖然輟學早,但既然結了婚,有了家庭,尤其是有個孩子,生活重心和經濟的來源,理所應當該在她丈夫那邊。
為什麽會把日子過成這樣?舒允晏以為她會過得幸福,沒想到也是一地雞毛。
……
舒光銀走了,舒允晏也回漢城了,剛到了出租屋,路正非就發來了消息。
“你回漢城了嗎?”
舒允晏盯著那行字,眼底沒有任何波瀾,隻有一片荒蕪的厭倦,她動了動僵硬的手指,敲出冰冷的回複:“你管我回不回。”
幾乎是立刻,新的信息頂了進來,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急切:“你在哪兒?”
“外麵。”
但路正非的偏執像嗅到血腥味的鯊魚,緊追不放:“我來找你,你在哪兒。”
舒允晏沒有再回。
路正非跑了好幾個舒允晏愛去的地方,都沒有找到她,最後他才想到回出租屋。
推開門,看見舒允晏躺在床上。
“你到底要玩哪一出?!”他的聲音嘶啞,帶著壓抑不住的怒火和一種近乎歇斯底裏的顫抖,每一個字都像從牙縫裏擠出來,“我找你找的快要發瘋了!電話不接,信息不回!跑遍了你所有可能去的地方!你他媽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
舒允晏躺在床上,沒有動,甚至沒有看他。她的臉埋在枕頭裏,隻露出小半張蒼白的側臉和散亂的黑發。
“你從我家搬出去好嗎?”
“我不走,我憑什麽要走。”路正非指著她,“你他媽就是一個神經病,整天喪著一張臉!”
“你賤不賤呐!”
“對,我就是賤,我他媽就是不會搬走,你能拿我怎樣?”
舒允晏很想發脾氣,可又發不出來,悶在心裏,又說不出口,沒有力氣,像陷在了海綿裏。
“你明明討厭你媽的所作所為,為什麽你跟她一樣,你為什麽要成為這樣的人!”
舒允晏第一次感到啞口無言!
她像自己的母親陳香蘭?
“看過歡樂頌嗎?你他媽就像樊勝美!賤人一個!”路正非繼續罵著,“你他媽就是一個垃圾,喪門星,誰他媽靠近你就倒黴,還有,隻有我陪著你,隻有不嫌棄你,隻有我真心真意的對你。”
……
舒允晏的辭職申請已經通過了,找到合適的新人頂替她就可以了。
合適的新人很快就位了。
公司這架龐大的機器,缺了哪一顆螺絲,都能立刻找到替代品,甚至這顆螺絲自己主動鬆脫,隻會讓替換的過程更加順暢。
舒允晏先是去了咖啡廳點了一杯38塊的咖啡,坐了一下午,拿的書也沒有看進去,所有的文字都在跳躍,扭曲,變形。
它們像一群躁動不安的黑色螞蟻,在泛黃的紙頁上毫無章法地爬行,拒絕組成任何有意義的句子。
她盯著同一行字看了許久,那些熟悉的筆畫卻變得無比陌生,無法在她的大腦裏拚接出連貫的意思。
目光渙散,思緒像斷了線的風箏,被窗外的車笛聲,鄰座情侶的低語,咖啡機研磨豆子的噪音影響著。
舒允晏回了出租屋,高笑笑正在給黃葉的狗喂狗糧。
舒允晏笑著:“我辭職了。”
“那你要重新找工作嗎?”
“我準備離開漢城了。”舒允晏語氣溫和,她從未在朋友麵前表露出自己的不開心,還是裝作和高中時一樣的心態,所以大家都沒有察覺出舒允晏有什麽問題,隻是下意識認為與路正非有情感糾葛,倒也談不上有什麽多大的事兒。
舒允晏自己消耗情緒黑洞,她不想把壞情緒帶給身邊的人,沒有人有義務承擔她的壞情緒,每個人都活的很辛苦,隻有在麵對路正非的時候,她的情緒才會爆發。
高笑笑驚訝:“啊?你要去哪裏?”
“怒江市。”
“怒江市有你認識的人嗎?”高笑笑和舒允晏在高中時的關係也很鐵,雖然鬧過不少矛盾,但高笑笑為人仗義,朋友有困難一定會幫忙。
“我小姨在怒江買了房子,不過她不在怒江了,她去深海城陪男朋友創業了,房子空著的,她說可以去住,留在怒江發展。”
高笑笑有些失落,高中的好朋友好不容易聚在一起,現在又要離開了:“那倒是不錯,那你準備什麽時候走。”
“下個月,我先休息一下。”
“能不能不走?”
“你知道的,我想擺脫路正非,我的行李得慢慢的搬走,不能讓他查出異樣來。”
“唉……以前讀書真沒看出來他是這樣的人,好聚好散不行嗎?非要纏著你,罵你又不放過你。”
“變態一個,他總是給我提起他的父親,他說他這輩子要愛隻愛一個,絕不會像他父親一樣朝三暮四,養小三,這是他的執念,他把這份執念強加在我身上?對我公平嗎?”
“我沒談過戀愛,我也搞不懂。”
“行了,先不說了。”
小姨陳靜雲在夜場上班,很快就傍上了一個富豪,她問富豪借了20萬付了房子的首付,據她所說是沒有上床,後來富豪也沒有問她要這20萬,相當於是白送了。
本來是打算在怒江安穩的生活,但又隨著男朋友去深海城發展,她離職了,跟著去發展,常常在微信提起,很不適應深海城的氣候,喜歡怒江四季如春的氣候,想要回來,但是男友又想在一線城市立足,她感到左右為難。
舒允晏在網上看到自己喜歡的情歌天後丁馨在漢城開演唱會,買了最低檔位的票,最近童生給她轉了不少錢。
舒允晏給童生發消息。
“我買了丁馨的演唱會門票。”
“是該放鬆放鬆,這段時間辛苦了。”
“拿著你的錢買的門票。”
“我的錢就是你的錢,用不著分這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