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允晏玩了一會兒手機，又盯著手機屏幕上那條好友申請提示看了好一會兒，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冰涼的屏幕。
    樊希的話還在耳邊回響，喜新厭舊，一時興起，這些詞像是一層薄薄的陰影，籠罩在那個剛剛發來申請的頭像上。
    她最終還是輕輕點下了通過驗證。
    幾乎是在瞬間，對話框的消息就跳了出來：
    “你終於通過了，很開心認識你。”
    速度之快，仿佛他一直守在手機旁邊等著似的。這種迫不及待，讓舒允晏心裏那點警惕又悄悄冒了頭。
    她斟酌了一下，回了兩個字：“我也是。”
    禮貌，但帶著明顯的距離感。
    然而，裴軒似乎完全沒有感受到這份疏離，或者說並不在意。
    他的下一句話緊跟著就追了過來，直接得讓人猝不及防：“明天出來壓馬路吧，我請你喝奶茶。”
    不是有沒有空，不是方不方便，而是直接發出了邀請。
    這種自信和略帶強勢的作風，似乎印證了樊希口中那個情感史豐富，善於主動的形象。
    舒允晏握著手機，微微蹙起了眉。
    明天？壓馬路？喝奶茶？這進展是不是太快了點？他們今天才算是真正意義上第一次說話，連朋友都還算不上。
    窗外的夜色更濃了。舒允晏沒有立刻回複。她點開了裴軒的QQ空間，試圖從中找到更多關於這個人的蛛絲馬跡。
    空間沒有上鎖，但內容並不多，大多是一些分享的音樂鏈接和偶爾幾句意味不明的感慨，看不出太多具體的生活痕跡，也看不到任何關於前女友的明顯跡象，但留言板卻很熱鬧，很多人踩他空間，還有沙白高中部的男校霸和女校霸，舒允晏點擊了校霸的空間，裏麵是一些自拍和一些心情說說，。
    她退出來，目光再次落回那條直白的邀請上。
    答應嗎？似乎太輕易了，而且她明天也確實沒什麽特別的安排，但不想給他一種自己很好約的印象。
    拒絕嗎？用什麽理由？直接說不想去似乎太傷人了，畢竟還是鄰居。
    她想了想，手指在屏幕上敲打起來。
    既然樊希說他喜新厭舊，那或許不能太順著他的節奏來。
    “明天恐怕不行。”她先委婉地拒絕了，然後給出一個並非完全虛假的理由，“家裏有點事。”
    發送過去後，她等著對方的反應。
    是會很失望地放棄，還是會像某些自信的男生那樣繼續糾纏？
    這句話聽起來執著，甚至帶著點偶像劇裏才有的深情，若是換個不諳世事的小女生，或許真的會被打動。
    但結合樊希剛剛灌輸的黑曆史，此刻落在舒允晏眼裏，卻更像是一種熟練的，帶有步步緊逼意味的套路。
    “睡覺吧，晚安啦。”
    舒允晏回了一個嗯，但她並沒有睡，點開空間，發現裴軒給自己踩空間。
    “啦啦啦啦啦……”
    “晚安啦……”
    “做個好夢。”
    ……
    周天晚上的晚自習，教室裏的空氣混合著書本的墨香和淡淡的倦意。
    舒允晏正對著英語題皺眉，放在桌肚裏的手機屏幕忽然亮了起來。
    她偷偷瞄了一眼講台上埋頭批改作業的老師，迅速低下頭點開消息。
    是裴軒。
    “我來接你放學，我送你回家。”
    舒允晏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識地回複：“不用了吧，我和樊希一起回去。”她不想搞特殊，更不想讓樊希看出什麽，尤其是經過那番情感史豐富的警告之後。
    消息剛發出去沒多久，幾乎立刻就有了回複，速度快得讓她懷疑裴軒是不是一直盯著手機。
    “我已經到學校門口了，還有十分鍾就放學了，我就在校門口等你。”
    文字後麵仿佛帶著一種不容拒絕的篤定。
    舒予晏愣住了，手指懸在屏幕上方：“啊？”她沒想到他居然已經來了。
    裴軒的下一條消息緊隨而至，帶著一種近乎蠱惑的溫柔和自信：“乖，我能在人群裏一眼認出你。”
    乖這個親昵的字眼讓舒允晏耳根微微發熱，而後半句的自信又讓她心裏泛起一絲難以言喻的微妙感覺。
    她握著手機，那台屏幕已經有些細微劃痕，反應偶爾會慢半拍的智能手機，是背著陳香蘭，問親戚陳芳柳借了錢才買到的，花了700塊。
    她逢年過節收到一點壓歲錢或者長輩給的紅包，就一點點分期還給陳芳柳。
    這台手機對她來說，是通往外界的重要窗口，也承載著一點小小的債務壓力。
    此刻，這台廉價的手機卻傳遞著那樣一條來自校門外，帶著強勢溫柔的消息，在這一刻交織在一起。
    她還沒來得及再回複，下課鈴聲尖銳地劃破了夜晚的寧靜，驟然響起！
    “鈴……鈴……鈴……”
    講台上的老師合上教案：“好了，放學吧，路上注意安全。”
    學生們立刻像出籠的鳥兒一樣，呼啦啦地起身，教室裏瞬間充滿了桌椅碰撞聲，說笑聲和急促的腳步聲。
    舒允晏的心跳得有些快，被裹挾在喧鬧的人流裏，朝著校門口走去。
    越靠近校門，她的腳步越是不自覺地放慢了些。
    心情複雜極了，有點莫名的期待，又有點想逃避的慌亂，還夾雜著一絲對樊希察覺的擔心。
    校門口燈火通明，擠滿了來接孩子的家長和等待朋友的學生，嘈雜不堪。
    各種聲音混雜在一起。
    就在她目光下意識地掃過人群時，幾乎一眼就看到了那個站在不遠處路燈下的身影。
    裴軒沒有像其他接人的人那樣東張西望或大聲呼喊。
    他就那麽安靜地站在那裏，身姿挺拔，微微側著頭，目光精準地穿過擁擠嘈雜的人群，如同帶有導航一般，直直地落在了她的臉上。
    四目相對。
    他的嘴角緩緩向上揚起，露出了一個清晰而溫柔的笑容，仿佛在說：“看，我說到做到。”
    周圍的一切喧囂仿佛瞬間被按下了靜音鍵。
    舒允晏隻覺得自己的心跳聲在耳邊咚咚作響，清晰得可怕。
    她看著他穿過人群，一步步朝自己走來，那台700塊錢的手機仿佛還在發燙，提醒著她剛才那段簡短卻不容拒絕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