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命案背後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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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笛的尖嘯聲劃破了白沙鎮午後的死寂,紅藍閃爍的燈光給這血腥的場麵更添了幾分驚悚。
警察迅速拉起了黃色的警戒線,將那片修羅場隔絕開來。
穿著製服的警察們麵色凝重,拍照,取證,詢問目擊者,動作專業而迅速。
那個滿身是血的女人被戴上手銬,她沒有掙紮,眼神空洞得像一口枯井,任由警察將她押上警車。
小女孩也被女警小心地抱走了,哭得幾乎背過氣去。
警戒線外,聞訊趕來的鎮民越聚越多,踮著腳,伸著脖子,竊竊私語聲像潮水一樣嗡嗡作響。
恐懼過後,是壓抑不住的獵奇和議論。
人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交換著各自聽來的支離破碎的信息,試圖拚湊出這樁駭人命案背後的真相。
一個消息最靈通,平時就愛東家長西家短的中年婦女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地對圍著她的人說:“哎,你們知道嗎?那個死的男人,根本就不是那小女娃的親爸!是養父!”
“啊?真的假的?”旁邊的人立刻被吸引了,迫不及待地追問,“怎麽回事?快說說!”
那婦女得到了關注,說得更起勁了,臉上帶著一種揭露醜聞的興奮和故作的神秘:“聽說……哎喲,我都難以啟齒……那個天殺的養父,不是人!他對那小女娃……做那個事情!被孩子媽發現了!”
“哪個事情?”有人一時沒反應過來。
“還能是哪個事情?!畜生的事情啊!”另一個男人猛地反應過來,臉色瞬間變得鐵青,狠狠啐了一口,“媽的!她才6歲啊!6歲!這他媽也下得去手?真不是個東西!豬狗不如!”
最先開口的婦女重重歎了口氣,臉上露出鄙夷和一絲後怕:“更可氣的是那老婆子!她撞見了,非但不攔著,不說句人話,還說什麽……女孩子嘛,反正長大了也是便宜別的男人,不如現在便宜自己爹,好歹自家爹還能給你好吃好喝供著!聽聽!這是人話嗎?簡直是一家子禽獸!”
“我操!”人群炸開了鍋,憤怒和厭惡的情緒迅速蔓延開來。
“殺得好!真他媽殺得好!這種人就該千刀萬剮!”
“便宜他們了!死得太痛快!”
“怎麽會有這種畜生!”
激動的聲討過後,一陣短暫的沉默,眾人的情緒又轉向了那個動手的女人。
“可惜那個女人了……”一個老人搖著頭,唏噓道,“聽說是從更窮的大山裏被拐騙過來的,當初那男的花言巧語,說是帶她出來過好日子。結果呢?好日子沒過上,跳進了另一個火坑。”
“是啊,啥也沒撈著,最後還被逼得走了這條絕路……殺人償命啊,這下把自己一輩子也搭進去了。”
“不知道會判個什麽?死刑?還是無期?”
“唉……說是為民除害了,可法律……唉……”
警戒線外圍觀的鎮民們仍在激動地議論著,唾罵著那死去的禽獸父子,唏噓著那個揮斧女人的悲慘與決絕。
每一句殺得好!該死!都像一塊燒紅的炭,滾燙地落入陳絢爛死寂的心湖。
她低著頭,縮在按摩店門口那片陰影裏,仿佛想把自己藏起來。
那些話語卻無孔不入地鑽進她的耳朵,在她腦海裏掀起驚濤駭浪。
原來……是可以殺掉的嗎?
這個念頭像一顆有毒的種子,一旦落入她那片被恐懼和絕望浸透的心田,便瘋狂地滋生出黑暗的藤蔓,緊緊纏繞住她的心髒。
她眼前不再是鄰居家門口的血泊,而是陳德明那張布滿橫肉,留著邋遢絡腮胡的臉。
是他揚起手時,袖口露出的肮髒汗毛,是他喝醉後渾濁發黃,充滿暴戾的眼睛,是他嘴裏噴出的惡臭煙味和汙言穢語。
耳朵裏不再是圍觀者的議論,而是藤條抽在皮肉上的脆響,是母親歐莉莉壓抑的,破碎的哭泣,是自己被踹倒時膝蓋磕在地板上的悶痛,是那個男人永無止境的咆哮和咒罵。
如果……如果陳德明也死了呢?
這個想法讓她渾身一顫,一股冰冷的,卻又帶著奇異興奮的戰栗從脊椎竄上來。
如果他死了,那每天晚上心驚膽戰聽著門外腳步聲的日子就結束了。
如果他死了,媽媽就不用再偷偷抹眼淚,身上不用再帶著青紫的傷痕。
如果他死了,就再也不會有人叫她跪在地上一整天,再也不會有人用看垃圾一樣的眼神看她,把她像條狗一樣呼來喝去,動不動就拳打腳踢。
一種近乎瘋狂的解脫感,像黑色的潮水般湧上來,幾乎要將她淹沒。
陳絢爛甚至能想象出那個場景,陳德明像那條死狗一樣倒在地上,一動不動,再也發不出任何可怕的聲音
殺意,像藤蔓的尖刺,狠狠紮進她稚嫩的心髒。
她甚至無意識地攥緊了手,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裏,留下幾個月牙形的白痕。
可是……怎麽殺呢?
陳絢爛看著自己細細的,幾乎沒有力氣的手腕。
她拿得動那把沉重的斧頭嗎?她有機會嗎?殺了他之後呢?自己也會被警察抓走,像那個女人一樣。
媽媽怎麽辦?自己也會死嗎?
巨大的恐懼隨之而來,像一盆冰水,澆熄了那剛剛燃起的,危險的火焰。
陳絢爛猛地清醒過來,被自己剛才那些念頭嚇得臉色慘白,比剛才看到屍體時更加驚恐。
她殺不了他……
她做不到……
她甚至連反抗他一下的勇氣都沒有。
消息像一場猝不及防的瘟疫,迅速席卷了整個白沙鎮。
舒允晏是在飯桌上聽母親陳香蘭用那種混合著獵奇,鄙夷和一絲莫名興奮的語氣說起的鎮上殺人犯的案子。
“……真是造孽哦!誰能想到呢?就對麵那條街老劉家媳婦,砍了婆婆和男人!為啥?哼,還不是那男人不是個東西!”陳香蘭扒拉著飯,唾沫星子橫飛,“那個死的男人,聽說拿著女方的錢去嫖娼,還和前妻聯係,和前妻滾床單呢!最後居然把主意打在了養女身上,真不是個東西!”
“哐當。”
舒允晏手裏的筷子掉在了桌上。她猛地抬起頭,臉色瞬間變得蒼白,胃裏一陣翻江倒海的惡心。
“真的假的?”她聲音發顫,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雖然不是親生父親,但那是法律意義上的父親啊!是應該保護孩子,給孩子一個家的人啊!
“千真萬確!街上都傳遍了!”陳香蘭篤定地說,仿佛掌握了第一手情報,“那老婆子更不是個玩意,撞見了不光不管,還說風涼話,說什麽便宜別人不如便宜自家人!我呸!一家子爛心爛肺的貨色!死得不冤!”
舒允晏呆坐在那裏,母親後麵喋喋不休的咒罵和評論像隔著一層厚厚的玻璃,模糊不清。
人……怎麽能壞到這個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