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石飛濺，風刃撕裂空氣的刹那，楚星雨瞳孔一縮。懷中獸皮卷的震動驟然加劇，不再是被動感應，而是像被點燃般滾燙起來。他借著翻滾卸力的動作將卷軸貼至胸口，指尖觸到符文邊緣——那紋路竟在隨敵方靈壓起伏明滅，如同呼吸。
    冷月一掌拍地，冰層蔓延至鏈錘持有者腳下。對方躍起避讓，靴底剛離地，她掌心寒氣猛然內收，地麵冰殼炸裂，碎屑濺射其小腿。那人踉蹌半步，短戟已橫掃而來，逼得她後撤。
    “他們要拖住我們。”楚星雨低聲道，聲音幾乎被風沙吞沒，“等後麵的人圍上來。”
    冷月側身避過一道風刃餘波，發絲被割斷幾縷，飄散在氣流中。她沒有答話，隻是掌心再次覆向地麵，但這一次動作微滯——體內寒魄血脈因連續催動開始反衝，指尖泛出青白。
    楚星雨看在眼裏。他緩緩抬起右臂，掌心神骨灼熱如烙鐵，經脈處血線正順著小臂向上爬行。若再強行爆發，反噬隻在瞬息之間。
    可退不得。
    他忽然向前踏出一步，腳步沉重，像是支撐不住身體般晃了一下。瘦高男子眼神一閃，嘴角揚起冷笑：“撐不住了？”
    楚星雨不語，左手按住岩壁，仿佛借力穩住身形。右手卻悄然捏碎了一塊碎石，粉末從指縫滑落，隨風飄向左側地麵。
    冷月立刻明白。
    她雙掌虛壓，寒氣不再外放，而是沉入地底三寸，沿著裂縫悄然鋪展。當那股極寒之力觸及楚星雨灑下的石粉區域時，她猛地發力——
    “轟！”
    堅冰自地下爆開，呈蛛網狀疾速擴散。鏈錘持有者本就立足未穩，腳下突然塌陷半尺，重心瞬間失衡。他本能揮錘下砸欲穩住身形，卻被冰層鎖住錘柄，整個人向前撲倒。
    就是此刻。
    楚星雨右拳驟然轟出，血光纏繞整條手臂，拳鋒未至，勁風已壓得對方喉頭一緊。那一擊沒有用盡全力，卻精準打在胸口膻中穴上，神骨之力順勢灌入經絡，直衝識海。
    那人雙眼翻白，喉間發出一聲悶哼，整個人如斷線木偶般倒飛出去，撞在岩壁上滑落，再無聲息。
    “一個。”楚星雨喘了口氣，肩頭微微顫抖。血線已蔓延至肘部，皮膚下隱隱有刺痛感，像是無數細針在紮。
    冷月迅速補位至他身側，掌心寒芒微閃，隨時準備應對突襲。
    剩下兩人臉色微變。短戟持有者退後半步，與瘦高男子形成掎角之勢。風刃在後者手中旋轉，青灰色光暈愈發凝實。
    “你們殺不了我們。”瘦高男子冷聲開口，“東穀那邊還有五人正在趕來，你們逃不掉。”
    楚星雨笑了下，笑容很淡，卻不帶絲毫懼意：“誰說我們要逃？”
    他話音未落，忽然抬腳踹向腳邊一塊半人高的碎石。石塊翻滾而出，在空中劃出弧線，直奔短戟持有者麵門。那人本能舉戟格擋，“鐺”地一聲將石頭擊碎。
    可這隻是幌子。
    真正殺招來自地下。
    就在碎石飛出的同時，冷月雙掌猛按地麵，寒氣早已埋伏於前，此刻如毒蛇出洞，瞬間纏上短戟持有者雙足。冰層急速攀爬，轉眼封住膝蓋以下。
    他怒吼一聲，用力掙紮，但寒冰堅固異常，一時難以掙脫。
    楚星雨已動。
    他借煙塵掩護，繞向斷崖側後方。那裏有一片崩塌的岩體斜坡，足以遮蔽身形。他攀上兩丈高處，俯視戰場，目光鎖定瘦高男子。
    對方察覺不對，抬頭望來，風刃立即調轉方向，朝他藏身處斬去。
    可楚星雨早就不在原地。
    他借岩體遮擋視線，從另一側悄然下滑，落地無聲。與此同時，冷月雙手結印，掌心凝聚出一麵薄如蟬翼的冰鏡，斜插於地麵。陽光折射其上，光斑正好晃向瘦高男子雙眼。
    那人眯眼閃避的瞬間，楚星雨暴起。
    他如獵豹般衝出，幾步跨至短戟持有者背後，屈肘重擊其後頸。那人悶哼一聲，意識模糊。楚星雨順勢奪過短戟，反手一刺，戟尖精準點在其大腿環跳穴上。
    筋脈受創，雙腿頓時癱軟，跪倒在地。
    瘦高男子怒吼，風刃回旋斬來。楚星雨翻滾避過，手中短戟橫架，“鐺”地一聲擋住第二擊。兩人近身交鋒，兵刃碰撞數次，火星四濺。
    對方修為不弱，招式淩厲，但楚星雨每一擊都帶著神骨之力的震蕩，震得他虎口發麻。幾個回合下來，攻勢漸緩。
    楚星雨抓住破綻，突進半步，左手扣住其手腕，右手持戟柄猛擊其肘關節。哢嚓一聲，手臂扭曲，風刃脫手墜地。
    瘦高男子踉蹌後退，眼中首次浮現驚色。
    楚星雨沒有追擊，而是轉身走向冷月。她正單膝跪地，手掌抵住地麵維持寒冰封鎖，額角滲出細汗，唇色略顯蒼白。
    “還能走？”他問。
    她點頭，收回寒氣，緩緩站起。
    楚星雨彎腰撿起掉落的儲物戒，手指一挑，取出一枚青色符籙。傳訊符，尚未激活。
    他低頭看了眼昏迷的三人，又望向遠處塵土揚起的方向——腳步聲越來越近，至少五人正在逼近。
    “不能硬拚。”冷月低聲說。
    “不用。”楚星雨將傳訊符握在掌心，閉目片刻，再睜眼時眸光已定。他以指尖蘸血，在符上快速書寫幾字，隨後注入一絲靈力。
    符籙微光一閃，消失不見。
    “我讓他們以為目標已死，神骨被帶往東穀。”
    冷月看向他：“他們會信？”
    “會。”楚星雨蹲下身，拖動最遠那具屍體進入陰影角落，又拾起風刃，在岩壁上劃出幾道深痕，偽造激烈戰鬥痕跡。血跡塗抹在碎石邊緣，斷戟斜插於地，一切看起來都像一場慘烈搏殺後的現場。
    做完這些，他走到冷月身邊：“走北側裂穀。”
    兩人迅速撤離，身影隱入一道狹窄岩縫。身後，腳步聲終於抵達戰場外圍。
    “人呢？”一名男子喝問。
    另一人蹲下檢查痕跡，片刻後起身：“死了三個，還有一個重傷，但沒看見楚星雨和冷月。”
    “地上有打鬥痕跡，兵器殘骸……”第三人指著斷戟，“他們往東去了，快追！”
    雜亂腳步聲漸漸遠去，朝著東穀方向奔襲而去。
    裂穀深處，楚星雨靠在岩壁上，緩緩吐出一口濁氣。他抬起右臂，血線已爬至肩窩，皮膚下傳來陣陣灼痛，像是有火在燒經脈。
    冷月坐於一旁，閉目調息，氣息雖弱，卻仍平穩。
    “能撐住？”她睜開眼。
    “還行。”他將獸皮卷重新收好，指尖觸到符文時，那震動已平息，仿佛完成使命般安靜下來。
    冷月望著他，片刻後起身：“該走了。”
    楚星雨點頭，扶著岩壁站起。兩人並肩前行，穿過裂穀出口，眼前是一片荒蕪沙地，遠處隱約可見楚家領地方向。
    風沙漸歇，天光微亮。
    他們邁步向前，身影拉長在黃沙之上。
    冷月忽然停下，回頭望了一眼古戰場方向。
    楚星雨也停住。
    “你覺得……他們真的會相信那份假訊？”她問。
    楚星雨看著遠方，聲音平靜：“現在，他們已經在東穀找屍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