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宏利一回來幫忙，端茶遞煙、跑前跑後，立馬把莫天揚從瑣事裏解放了出來。就連改造育苗屋這種技術活兒，村民們也大包大攬，莫天揚徹底成了“甩手掌櫃”。
    一下子閑下來的莫天揚，除了日常照料豆芽、喂養山雞野兔，以及伺候那頭日漸康複的青狼，竟有些無所適從。就連爺爺莫嘯，如今也是深陷“電視癮”，除了吃飯睡覺，心思全在小小的屏幕上。
    短短兩天，在靈泉空間水的滋養下，那頭重傷的青狼已經能瘸著腿在院子裏緩慢踱步了。
    讓所有人哭笑不得又暗暗心驚的是，這大家夥隻認莫天揚和小白狗。其他人但凡想靠近點看看，迎接他們的必定是喉嚨裏滾動的低沉警告和那雙冰冷凶戾的狼眼。
    當陽光灑滿大院。莫天揚輕輕撫摸著青狼柔順厚實的皮毛，目光投向遠處蒼茫的青木山脈，心頭縈繞著一個疑問：到底是什麽凶悍的猛獸，能把這樣一頭壯碩的頭狼傷得如此之重？
    “天揚！”一個帶著憂色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
    莫天揚回頭，看到胡標站在幾步開外，目光小心翼翼地掠過他身邊的青狼，眼神裏帶著明顯的忌憚。
    “標叔，有事？”莫天揚問道。
    胡標躊躇了一下，深吸一口氣，壓低聲音道：“剛過來的時候，撞見莫老三他們正往縣裏送豆芽！好家夥，滿滿一三輪車！我特意湊近瞅了瞅……那豆芽，水靈靈的，根須幹淨，品相是真好！莫老三那老小子還跟人吹噓，說他這豆芽是‘古法’生的，口感比過去老輩人弄的還好！”
    莫天揚聞言，隻是淡淡一笑，仿佛早有預料：“用機器生豆芽，不加點‘料’，哪能出這麽好的賣相？”
    “我們不懂那些門道，”胡標眉頭緊鎖，“可聽他那個意思，這一千三百多斤豆芽都被人訂走了！價格還定得不低！天揚，我就怕……要是他這豆芽真像他吹的那麽好吃，你的豆芽……”
    “標叔，您放心，”莫天揚語氣沉穩，“我那點豆芽隻供給一個固定的老主顧，客源穩當得很。”
    胡標看著莫天揚平靜的臉，心裏的擔憂卻沒散，點點頭：“成，你心裏有數就好。回頭我托人再仔細打聽打聽。”說完，憂心忡忡地轉身走了。
    胡標一走，莫天揚立刻掏出那部漆皮都快掉光的舊手機，撥通了張學濤的電話。
    電話幾乎秒接，張學濤興奮的聲音立刻傳了過來：“天揚！你讓人捎來的小龍蝦絕了！那個頭，快成精了吧？該不會也是你們山裏哪個水潭撈的寶貝？”
    “算是吧，味道還行？”莫天揚笑了笑。
    “豈止是還行！簡直是極品！還能不能……”張學濤話沒說完。
    “小龍蝦更稀罕，回頭我看看能不能弄點別的，鯽魚什麽的。”
    莫天揚打斷他，話鋒一轉，“張哥，剛聽村裏人說，我們村也有其他人養出豆芽了，剛往縣裏送了一千多斤。聽說賣相特好，就是那天跟你提過的那種。你想法子買點嚐嚐，看看到底啥味兒。”
    “你們村的？那豈不是……”張學濤聲音裏透著驚訝和一絲了然。
    “嗯，算本家，但仇深似海。”莫天揚語氣平淡，“他們養這豆芽，就是衝著我來的，想斷我財路。”
    “哈哈哈！”張學濤在電話那頭直接笑出了聲，“斷你財路？就憑他們？行，我這就叫人去買！等著我的‘試吃報告’！”
    ……
    “精品果蔬”店內。
    張學濤看著手下小王提回來的塑料袋，裏麵裝著從“大富翁超市”排隊買來的豆芽。豆芽根根飽滿，白白胖胖，賣相確實無可挑剔。
    “張哥，就這豆芽，一斤賣六塊！謔，那隊伍排得老長了！”小王感歎道。
    張學濤擺擺手：“知道了，忙你的去吧。”等小王離開，他提著袋子回到小辦公室，盯著裏麵的豆芽，眉頭微蹙，自言自語：“這賣相……是真不錯。要是味道也能跟天揚的比……”他心裏隱隱有個猜測。
    他拿出平時煮麵的小電鍋，抓了一小把莫老三的豆芽丟進去，加了點清水開煮。幾分鍾後，水汽蒸騰，一股淡淡的、說不上來的氣味彌漫開。
    張學濤抽了抽鼻子，立刻搖了搖頭——這氣味，跟莫天揚那自帶清甜豆香的豆芽比，差得太遠了！裏麵似乎還混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化肥味兒？
    又煮了兩分鍾，張學濤關掉電源，用筷子夾起幾根煮得有些發軟的豆芽，帶著點審視，小心翼翼地送進嘴裏。
    剛嚼了兩下，張學濤臉色猛地一變！眼睛瞬間瞪圓！
    “呸！呸呸呸！”他像是被什麽東西紮了嘴，猛地將豆芽吐進垃圾桶，連啐了好幾口，又趕緊抓起桌上的水杯猛灌幾口漱口，一臉的惡心和嫌棄。
    “什麽玩意兒！”他對著垃圾桶裏的豆芽，氣不打一處來，“一股子化肥的怪味兒！又澀又寡淡，嚼著跟爛草根似的！就這垃圾玩意兒也敢賣六塊錢一斤？還‘古法’？騙鬼呢！”
    他越想越氣，直接抄起手機，再次撥通了莫天揚的號碼。電話一接通，他就機關槍似的吐槽起來：
    “天揚！我嚐了！就莫老三那豆芽！垃圾！純純的垃圾！一股子化肥味兒衝鼻子！煮出來水都是渾的！嚼在嘴裏又澀又難吃，跟我小時候啃過的草根一個味兒！還敢賣六塊？白送我都嫌占地方！就這玩意兒還想擠兌你？做夢去吧！放心，你的豆芽，在我這兒，穩得很！”
    掛斷電話，莫天揚嘴角上揚。張學濤的精品果蔬店規模雖不大，每天接觸的人卻不少，對普通果蔬根本看不上眼。能讓他這樣評價，莫老三養出來的豆芽，質量恐怕連兒時吃過的都遠遠不如。
    這麽看來，莫老三那豆芽，過不了幾天準得爛大街。莫天揚甚至開始想象，到時候莫老三父子臉上會是什麽表情——那場麵，他雖未必能親眼看見，但光想想就覺得必定精彩萬分。
    這天中午，莫老三家一改往日的沉悶，屋裏屋外歡聲笑語。莫老三父子倆更是滿麵紅光，連六十多歲的莫老三都親自提著酒壺，給在座的親友挨個兒斟滿酒。
    一道道熱氣騰騰的菜端上桌，一個三十出頭、在市裏工作的中年男子放下酒杯，笑著看向莫老三：“姑父，您這急火火地把我們都招呼來，不會就為這頓酒吧？前兩天聽你們村的人說，您讓個本家氣得夠嗆，飯都吃不香了？”
    莫栓一聽這話，眼神瞬間陰冷下來，搶著說：“表哥，還不是莫天揚那小畜生！我們不就是拿了他補貼的樓房嗎？給他錢買他那破老宅，他倒好，死活不賣，擺明了跟我們對著幹！”
    “他不是考上大學了？那老宅留著有啥用？”表哥不解。
    “那垃圾玩意兒，大學也不好好上，賴在村裏不走，說是要種地！”莫栓啐了一口，“他還學人家養豆芽！我爹氣不過，就拉了幾個朋友也養起來。嘿，您猜怎麽著？今天就出了一千三百多斤！光是批發價就賣了小五千塊！”莫栓越說越得意，唾沫星子直飛，“一個月下來，少說也能掙個十五萬！我爹這不是高興嘛，趕緊請大家夥兒過來樂嗬樂嗬，也沾沾喜氣！”
    在座的人聽莫栓這一說，他們都是一震，每一個眼眸中滿是驚訝，要知道市場上的豆芽不過是兩塊來錢，一千三百多斤批發價就是五千多，這是什麽豆芽。
    “姑父，是什麽豆芽、弄點嚐嚐。”
    莫老三哈哈一笑，“是用古法秘製出來的，今天的都賣出去了，等再養出來給你送一些，你不是認識的人多，到時候在市裏跑跑，如果能在市裏打開市場，少不了你的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