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32章 李鬼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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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鶴卿獨守於烏篷船中,靜待“李鬼”落網;沈月疏則趁著夜色悄然出府,引蛇出洞。
    而魏紫芸在卓府之中,自然也未曾閑坐。
    春喜早已將沈月疏的行蹤一一稟報於她——今夜沈月疏裝扮得格外明豔,悄無聲息地溜出府去。
    若隻是尋常出門,沈月疏又何必如此精心打扮?
    這般珠翠盈鬟、錦衣夜行,分明是心中有鬼、另有所圖。
    想到此處,魏紫芸的唇角微微揚起,露出一抹幽深而詭譎的笑意。
    魏紫芸掐算著時辰,抬手輕叩卓老夫人的雕花木門。
    老夫人正與陳嬤嬤閑話家常,聞聲開門,見是魏紫芸,不由麵露意外之色:“紫芸?這麽晚來,所為何事?”
    魏紫芸忙上前,強壓著心頭算計,裝作焦急萬分、氣喘籲籲道:
    “伯母,方才我在園子裏碰見春喜,她慌慌張張地說,月疏妹妹和青桔一個時辰前便不見了。我倆已把整個卓府翻了個底朝天,也沒見著人影。月疏妹妹下午便說頭疼得厲害,我……我實在擔心,會不會出什麽事了?”
    “她能出什麽事?許是在後院待著呢。”
    卓老夫人緩緩開口,她自認對月疏頗為了解,這丫頭行事一向沉穩,哪會輕易出什麽岔子?
    “伯母,後院我都翻遍了,就連那假山後頭我也仔細找過了。這麽晚了,姐夫又不在家,我實在擔心,萬一……”
    魏紫芸見卓老夫人一副不以為意的樣子,便故意把事情說得愈發嚴重。
    “行吧,我這就隨你一同去瞧瞧。”
    魏紫芸語氣篤定,卓老夫人聽了,心下暗忖,不如跟著她去,省得她再沒完沒了地嘮叨。
    於是,卓老夫人、魏紫芸帶著陳嬤嬤,三人先去了後院。
    後院裏空空蕩蕩,不見月疏蹤影。
    三人又一路尋到梅園,梅園裏也是靜悄悄的,依舊不見人。
    卓老夫人心裏“咯噔”一下,有些慌了神。
    若真如春喜所說,一個時辰前月疏就不見了,那她這會兒到底去了哪兒?
    大晚上的,該不會獨自出府了吧?可千萬別出什麽意外啊。
    “伯母,要不咱們多喚些仆役來,在卓府裏再仔細找找?”
    魏紫芸略帶憂慮地提議道。
    “不必,先緩一緩。”
    卓老夫人毫不猶豫地拒絕,神色間透著幾分不悅。
    大晚上的,卓家的夫人竟不見了蹤影,若真讓一群仆役在府裏大張旗鼓地找人,這成何體統?
    又豈是什麽光彩之事?此事,萬萬不可聲張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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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沈月疏與青桔歸來時,卓老夫人已在梅園中靜坐一盞茶的工夫。
    “母親?您怎會在此?”
    沈月疏心中早有預料,麵上卻仍裝出一副驚訝的模樣。
    “你去哪兒了?”
    卓老夫人見沈月疏安然無恙地歸來,心中懸著的一塊大石終於落地,先是一陣驚喜湧上心頭,但轉瞬之間,她又回過神來,心中泛起一絲不悅。
    這丫頭,竟偷偷溜出去大半天。
    “下午時,我便覺著頭疼得厲害,本想著忍忍就過去了,可到了傍晚,更是疼得如同裂開一般。”
    沈月疏微微一頓,聲音柔和如春風:
    “實在熬不住了,我就去陳禦醫那兒,請陳夫人給我瞧了瞧。我怕母親您擔心,就沒跟您稟報,想著快去快回。隻是那陳夫人太過熱情,拉著我說了好一會兒話,這不,時間就耽擱了。是月疏錯了,害母親擔心這半天。”
    沈月疏說這話時,正半蹲在卓老夫人腿前,雙手輕柔地替老夫人按摩右腿。
    那手法不疾不徐,竟真將老夫人滿腔的火氣,按得消散了七七八八。
    她抬眼看向一旁的春喜,目光幽幽,帶著幾分嗔怪之意,緩緩開口道:
    “春喜,我出門前不是特意交代過你,我要去陳夫人那兒瞧病嗎?母親人都找過來了,你怎麽沒跟她老人家稟報一聲?”
    “夫人,您何時與我講過?分明是您和春喜打扮得鮮亮照人,偷偷溜出門去的。”
    春喜見沈月疏說了謊,猛地一驚,情急之下,便將自己跟蹤沈月疏的事情不小心講了出來。
    “春喜,你不是說不知道月疏去哪兒了嗎?既然你看見她出府了,方才怎麽不說?”
    卓老夫人眉頭一皺,轉向春喜,厲聲責問。
    卓老夫人這樣一問,春喜便猛地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可已經來不及收回。
    她心一橫,自懷中取出一張紙箋,直直遞了出來,儼然是一副魚死網破的架勢。
    “老夫人,夫人她撒謊!她今晚根本不是去瞧病的,您瞧我在院子裏撿到的這張紙,上麵明明寫著去見外人。”
    卓老夫人接過紙箋,隻看一眼便臉色微變,心中驚疑不定:
    今晚這一出又一出,究竟唱的是哪一門戲?月疏怎麽會和這位榜眼扯上關係?
    沈月疏目光掃過紙箋上的字跡,與她三日前收到的那張內容一般無二。
    但她清楚記得,原先那張上有卓鶴卿不慎滴落的一點墨跡,而這一張,卻是幹幹淨淨。
    她不動聲色,向老夫人緩聲稟道:
    “母親明鑒,兒媳三日前確曾收到類似紙箋,但當時便已向卓君稟明,那張紙箋也由他親自焚毀。”
    語聲暫頓,她轉而望向春喜,目光陡然轉厲:
    “春喜,你手中既另有此箋,此事便定然與你脫不了幹係。更何況——”
    她聲音陡然一沉,“你不識一字,又如何得知這紙上所寫為何?今日這一出是何人指使你的?”
    春喜這才意識到自己越描越黑,她索性抿緊了唇,一個字也不再吐露。
    “從流,”
    卓鶴卿麵色如霜,聲音冷冽如寒風:
    “春喜口無遮攔,胡言亂語,以下犯上,實乃罪不可赦。立刻將她帶到後院那間空屋子裏,關起來,不許任何人探視。”
    言罷,他目光一轉,看向一旁的魏紫芸,“紫芸,你也先回荷園,此事不必再摻和。”
    其實,早在春喜掏出那張紙箋時,卓鶴卿便已回到了梅園。
    沈月疏交給自己的那張此刻正置於書房暗格裏,這張必有蹊蹺。
    他並未出聲,隻是靜靜地站在一旁,冷眼旁觀著這一場鬧劇。
    經過幾番來回的交鋒,他心中已然有了數,也明白此刻必須及時收場,不能再任由事態發展下去。
    見眾人散去,卓鶴卿緩步走到卓老夫人身旁,輕聲說道:
    “母親,此事您無需憂慮,鶴卿自會徹查清楚。天色已晚,您早些回去歇息吧。”
    卓老夫人瞧見這情形,也不再多問什麽,隻是對卓鶴卿和沈月疏叮囑道:“你們倆可不許生了嫌隙,我回去歇著了。”
    說罷,便緩緩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