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朝堂風波,皇上起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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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朝堂風波,皇上起疑心
蕭景珩把那張厚紙包在手裏捏了又捏,指尖能摸出裏頭折了幾道的痕跡。他沒急著拆,反倒擱在桌上,拿茶盞壓住一角。
“李三今天多領了一份。”侍衛剛走,他就自言自語,“看來是嫌戲不夠大。”
話音未落,外頭一陣急促腳步,門房幾乎是撞開書房門衝進來:“世子!宮裏來人了,聖旨到——”
蕭景珩眼皮都沒抬,慢悠悠端起茶喝了一口。
“念完沒?”
“還沒……他們正在換朝服。”
“哦。”他放下杯子,順手把那塊刻著“西”字的羊骨揣進袖子,“終於輪到我上台了。”
半個時辰後,他穿著玄底金線的世子禮服,腰佩玉帶,發束金冠,站在宮門外等傳召。
風有點冷,吹得袍角獵獵響。他眯眼看著朱紅大門緩緩開啟,心裏卻在盤算:這出戲,到底是燕王主導,還是皇上自己起了疑心?
**多半是兩者都有。**
一個想借刀殺人,一個正好拿我當磨刀石。
“南陵世子——入殿覲見!”
太監尖細的嗓音一落,兩旁甲士齊刷刷抬槍列隊。
他整了整衣袖,邁步而入。
大殿之上,龍椅高懸,皇帝端坐其上,麵容看不出喜怒。文武百官分立兩側,氣氛壓得人喘不過氣。
蕭景珩走到殿中,跪地叩首,動作標準得像是練過八百遍。
“臣蕭景珩,參見陛下。”
“起來吧。”皇帝聲音平平淡淡,聽不出情緒。
他起身站定,雙手執笏,垂目靜候。
可不等人開口,兵部右侍郎就跨出一步:“啟稟陛下,近日民間流傳南陵世子勾結前朝餘孽,密謀舉事,更有百姓稱親眼見其夜會神秘人於城西廢窯,此事已鬧得滿城風雨,恐動搖國本,請陛下明察!”
話音剛落,又一個禦史接上:“臣附議!南陵世子平日行為荒誕,鬥雞賭馬、出入花樓,毫無世子體統。如今更與不明身份之人往來,難保不是別有用心!請立即派欽差查抄南陵府,以絕後患!”
一人說,兩人跟,轉眼七八個官員全站了出來,七嘴八舌嚷著要徹查。
蕭景珩眼角都不動一下,隻盯著自己鞋尖。
他知道這些人是誰的人——一個個穿得跟孝子賢孫似的,其實全是燕王養的狗。
果然,燕王這時候慢悠悠開口了:“陛下,臣雖不願信此等流言,但眾口鑠金,不得不防啊。南陵乃邊陲重地,世子若真有異心,後果不堪設想。不如即刻封鎖府邸,搜查證據,也好還天下一個公道。”
這話聽著冠冕堂皇,實則就是要往他脖子上套繩子。
蕭景珩終於抬頭,目光掃過一圈,最後落在皇帝臉上。
“陛下。”他聲音不高,但整個大殿瞬間安靜下來,“臣鬥雞、喝酒、逛青樓,樣樣都幹過,不否認,也沒臉否認。可‘謀逆’這種事——”他冷笑一聲,“那是掉腦袋的買賣,誰敢拿命開玩笑?”
他往前半步:“若陛下疑我,我不爭辯。我願主動交出府中防衛,任由欽差進出;願停一切職事,閉門思過。隻求問一句——”
他頓了頓,聲音陡然沉下:
“有沒有實據?”
沒人說話。
剛才喊得最凶的幾個,此刻全都低下了頭。
蕭景珩環視眾人:“你們說我勾結前朝,可有書信?說我密謀舉事,可有人證?說我在府裏供龍牌,可有物件?”
他越說越狠:“一句話,一張紙,一塊牌位,拿出來!隻要有一樣,我當場磕死在這大殿之上!”
空氣凝固了。
皇帝手指輕輕敲了敲扶手,眼神深不見底。
燕王臉色微變,剛要開口,蕭景珩猛地轉向他:“王爺說得對,防患於未然很重要。可要是連證據都沒有,光靠幾張嘴就能定一個藩王子嗣的死罪——那明天是不是誰走路姿勢不對,也能被說成圖謀不軌?”
他這話聽著是在認慫,實則反手就是一刀。
你不是要查我嗎?那你先告訴我,查人的規矩還在不在?
大殿裏一片死寂。
東宮太子坐在角落,臉色發白,手緊緊攥著袖子,一句話也不敢說。
皇帝終於開口:“夠了。”
兩個字,輕飄飄的,卻壓得所有人不敢喘氣。
“此事交大理寺備案,暫無確鑿證據,不得擅自行動。”他目光落在蕭景珩身上,“南陵世子暫停參與朝議,非召不得入宮。待查清再議。”
聖諭一下,等於沒下。
既沒放你走,也沒關你人,卡在中間,讓你不上不下。
蕭景珩立刻跪下:“臣,謝主隆恩。”
叩首起身,轉身退朝。
走出大殿那一刻,陽光刺眼。
他眯了眯眼,嘴角微微翹了下。
**拖住了。**
隻要不搜府,不拘人,剩下的時間,就夠他把局翻回來。
偏殿外廊下,他被安排在此等候進一步處置。一名小太監捧著茶盤過來,低頭奉上一杯熱茶。
“世子爺,您喝口潤潤喉。”
蕭景珩接過瓷盞,指尖觸到杯壁溫熱。
他沒急著喝,而是盯著茶麵浮著的一圈油光。
這茶,泡得講究。茶葉是貢品雀舌,水是玉泉山雪融,火候恰到好處,連倒茶的手法都是內廷老規矩。
可偏偏——
**茶蓋邊緣,沾了點灰。**
他不動聲色用拇指蹭了下,指腹留下一道淡黑印子。
不是茶漬。
是香爐灰。
宮裏最近燒過安神香?還是……有人特意在這茶上做了手腳?
他抬眼看那小太監,對方低眉順眼,臉色正常,呼吸平穩,不像有問題。
但越是這樣,越值得懷疑。
他輕輕吹了口氣,茶麵漣漪蕩開,那圈油光晃了晃,忽然裂成兩半。
就像現在的大胤朝局——表麵平靜,底下早就四分五裂。
他抿了一口茶,不燙不涼,味道純正。
可就在他放下杯子的瞬間,眼角餘光瞥見簷角銅鈴輕輕一顫。
不是風吹的。
是有人從回廊盡頭走過,腳步太重。
他緩緩抬頭,看向那個方向。
一道明黃袍角一閃而過,消失在拐角處。
是皇帝?還是……別的什麽人?
他沒動,隻是把手伸進袖中,摸到了那塊羊骨。
指甲在“西”字上來回劃了三下。
一下,兩下,三下。
像在數秒。
也像在等一場暴風雨來臨前的最後一分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