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試探行動,意圖漸明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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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章:試探行動,意圖漸明晰
    銅鈴那聲輕響還在耳根子上掛著,蕭景珩眼皮都沒眨一下,抬手就把桌角的青瓷杯往地上一摔。
    “哐當”一聲,碎片濺了半尺遠。
    阿箬立馬會意,尖叫拔高八度:“哎喲我的爺!您這是又犯渾啦?大半夜摔東西,嚇死個人!”
    話音未落,她腳底抹油就往西牆方向溜,一邊走一邊嚷:“來人啊!世子爺夢魘了!快請大夫!快快快!”
    院子裏頓時燈火通明,小廝雜役亂成一鍋粥。蕭景珩癱在椅子裏,兩眼翻白,嘴裏還哼著荒腔走板的小曲兒:“妹妹你坐船頭,哥哥我岸上走……”
    外頭牆根底下,果然有道影子猛地一頓,貼著磚縫往後縮了半步。
    蕭景珩眼角餘光掃到,心裏冷笑:來了,真沉不住氣。
    他這出“發瘋戲”剛演完,阿箬就顛顛地跑回來,手裏端著一碗黑乎乎的藥汁,嗓門洪亮:“世子爺,神醫說您這是肝火旺,得灌下去!”
    “我不喝!我不喝!”蕭景珩甩著手亂撲騰,“我要找娘親!嗚哇——”
    整個南陵世子府鬧得雞飛狗跳,足足折騰了小半個時辰才漸漸安靜下來。
    可沒人知道,就在剛才那一片混亂裏,蕭景珩已經悄悄給暗哨下了令:內院四門封閉,隻留一條假通道;巡夜人改雙崗為三班倒,重點盯西牆一帶;所有下人今夜不得隨意走動,違者按細作論處。
    阿箬也沒閑著,趁著提燈籠查漏風的工夫,蹲在排水管邊上,把一層細得幾乎看不見的白沙撒了出去。這沙是特製的,遇潮顯紋,踩一腳就能看出腳印深淺、步距寬窄,連穿不穿鞋都能辨個七分。
    “你這招,像極了我小時候在街口設陷阱抓偷包子的野狗。”阿箬回來時咧嘴一笑。
    “那我現在就是狗主任。”蕭景珩扇著扇子,一臉欠揍,“就等哪條餓狗自己湊上來聞味兒。”
    第二天一早,天剛蒙蒙亮,蕭景珩就帶著兩個幕僚在花園裏“吵架”。
    嗓門大得全府都聽得見。
    “你們懂什麽!”他拍著石桌,唾沫橫飛,“燕王府雖然被削了兵權,可那些老狗崽子還在京裏晃蕩!指不定哪天就從褲襠裏掏出張密信來咬我一口!”
    幕僚甲趕緊勸:“世子息怒,如今風頭已過,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你太天真!”蕭景珩冷笑,“死老虎也是虎,斷了牙也帶腥!我昨夜夢見有人在我書房埋了一具屍體,上麵還貼著我的生辰八字!”
    幕僚乙嚇得臉都白了:“那……那咱們要不要加強守衛?”
    “不。”蕭景珩搖著扇子,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今晚子時,我會派心腹把一封要緊文書送往城外別院。你們誰也不許跟,更不許提一個字。”
    他說完,還特意從袖子裏抽出一封封得嚴嚴實實的信,交給一個滿臉忠厚的家丁,千叮萬囑:“務必親手交到接頭人手裏,路上不準停,不準看,不準和任何人說話!”
    那家丁點頭哈腰地走了。
    其實——信是空的,別院是廢的,接頭人壓根不存在。
    這就是個餌,專釣那些以為能撿漏的傻大膽。
    到了夜裏子時,月黑風高,正是幹壞事的好時候。
    果然,西牆那邊動靜了。
    一道黑影貓著腰翻進來,動作比前一晚熟練多了,直奔那個“送信”的家丁離開的方向追去。
    阿箬早就帶著兩個人埋伏在枯井旁,躲在陰影裏一動不動。
    她眯著眼,盯著那人走路的姿勢——左肩微沉,右腿拖地,像是受過舊傷。
    “這步態……有點熟。”她低聲嘀咕。
    更絕的是,那人跑到半路,突然停下,左右張望一圈,然後從懷裏掏出手帕擦汗。
    袖子一擼,胳膊上赫然一道燙過的疤痕,歪歪扭扭像個“燕”字,但隻剩一半,像是被人硬生生刮掉過。
    阿箬瞳孔一縮,立刻記下細節。
    與此同時,蕭景珩正坐在書房二樓,手裏拿著個千裏鏡,冷冷盯著府外。
    他發現,那黑影走後,原地還留著兩個人,一個蹲在屋簷下,一個靠在樹後,全都盯著主院方向,一動不動。
    “不是流民,也不是獨狼。”他放下千裏鏡,嘴角一勾,“這是有組織、有紀律、有KPI的正規軍。”
    阿箬回來時,臉都繃緊了:“看見了嗎?那道疤。”
    “看見了。”蕭景珩翻開一本泛黃的冊子,手指一路滑下去,最後停在一個名字上,“三年前燕王平定隴西兵變,抓了一批叛將,關在死士營裏,逼他們烙下‘忠’字為誓。後來有人想逃,就被刮去一半,打成殘廢趕出營。”
    他指著冊子裏一張模糊的圖樣:“你看,這個標記,和今晚那人胳膊上的,對得上。”
    阿箬湊過去一看,倒吸一口涼氣:“所以他們是燕王的殘部?沒散,反而偷偷回來了?”
    “不然呢?”蕭景珩冷笑,“你以為燕王認罰的時候,是真的服了?他那是裝孫子,等翻盤機會。”
    “可他們現在幹啥?跟蹤送信人,圖什麽?”
    “不是圖信。”蕭景珩眼神一冷,“是圖證據。”
    “啥意思?”
    “他們根本不在乎信裏寫啥。”他慢悠悠合上冊子,“他們要的是——讓我‘犯錯’。隻要我派人深夜送密函,他們就能編故事:南陵世子勾結外敵,私傳軍情,證據確鑿!”
    阿箬恍然大悟:“所以他們不是來偷東西的,是來等你‘製造罪證’的?”
    “聰明。”蕭景珩翹起嘴角,“這些人不求殺人,隻求栽贓。他們巴不得我越緊張越好,越防備越妙,最好天天半夜派人送空信,他們好一路跟拍,回去寫本《世子謀反實錄》。”
    “那咱們現在咋辦?抓人?”
    “不急。”蕭景珩搖頭,“現在抓,等於告訴他們我們識破了。他們背後還有人指揮,一換腦袋,下次來的是更陰的招。”
    “比如呢?”
    “比如明天你就‘不小心’把那層沙掃了。”蕭景珩壞笑,“讓他們覺得機關破了,可以放心大膽地進院子。”
    阿箬眼睛一亮:“你是想……放他們進來?”
    “不止。”蕭景珩站起身,走到窗邊,望著西牆方向,“讓他們以為自己贏了。讓他們覺得,這府裏沒人發現他們,讓他們敢動手布置偽證現場。”
    “然後呢?”
    “然後?”他回頭一笑,“咱們給他們準備一份大禮——比他們想栽的罪名,還要勁爆十倍。”
    阿箬聽得熱血上頭,差點拍大腿叫好。
    但她忽然想起什麽:“等等,你說他們有三人一組,那今晚隻出來一個,剩下兩個在外頭盯梢……說明他們分工明確,還有指揮鏈。”
    “沒錯。”蕭景珩點頭,“這種配合,絕不是臨時拚湊的烏合之眾。他們背後一定有個腦子清醒的老狐狸,在遙控指揮。”
    “會不會是燕王本人?”
    “不可能。”蕭景珩斷然否定,“他現在被禁軍看著,一舉一動都在皇上眼皮底下。但他可以藏幾個死忠,替他做事。這些人不求活,隻求翻盤。”
    “所以他們是衝著‘再造一場風波’來的?”
    “對。”蕭景珩目光如刀,“他們不怕我強,就怕我太平。隻要我安安穩穩,他們就沒戲。所以他們要逼我動,逼我慌,逼我露出破綻。”
    阿箬聽得脊背發涼:“這哪是探子,這是心理戰專家。”
    “現代職場卷王罷了。”蕭景珩嗤笑,“996搞不死你,就用PPT給你畫個牢。”
    兩人沉默片刻,各自消化信息。
    外麵風聲漸緊,樹葉沙沙作響。
    蕭景珩忽然問:“你今天撒的沙,有沒有被人動過?”
    “動過。”阿箬從袖子裏掏出一張紙,上麵畫著幾道痕跡,“昨晚之後,又有兩組腳印靠近西牆,一組進,一組出。進的那個人,步子很輕,像是刻意放慢;出的那個,腳步略重,還拐了個彎。”
    “說明他們在交接。”蕭景珩眯眼,“不是一個人在幹,是輪班值守。”
    “而且……”阿箬補充,“他們沒碰排水管附近的機關。可能察覺到有問題,或者根本不在乎。”
    “不在乎才可怕。”蕭景珩冷笑,“說明他們的目標不在這裏。他們要的不是情報,是時機。”
    “時機?”
    “等我自亂陣腳的時機。”他站起身,走到書案前,拿起一枚銅鈴,輕輕一晃。
    鈴聲清脆,在寂靜的夜裏傳得很遠。
    他盯著那枚鈴鐺,聲音低沉:“他們以為我在防,其實我在等。”
    阿箬坐在案側,抽出一本密記冊,蘸了墨開始畫圖。她先把今晚那人的身形輪廓描出來,再標上疤痕位置、步態特征,最後在旁邊寫下三個字:**燕殘部**。
    蕭景珩站在窗前,手裏把玩著那枚銅鈴,目光沉靜如水。
    風從窗外灌進來,吹動了桌上那封空信的邊角。
    信紙微微掀起,露出裏麵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