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餘黨殘部,心有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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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2章:餘黨殘部,心有不甘
雨停了,天剛亮。
蕭景珩坐在書房案前,手裏捏著一枚舊扇墜。那東西他本該貼身收好,卻反反複複拿出來看。窗外竹葉還在滴水,一滴一滴砸在石階上,聲音清冷。
他想起昨夜阿箬塞給他的紙條——“別硬撐”。
他笑了下,把扇墜塞進袖口,起身走到牆邊。牆上掛著京城周邊地形圖,幾個紅點標在城南廢棄宅院的位置。那是鷹七前兩天報上來的異常出沒地。
門被輕輕推開,鷹七低著頭進來,抱拳行禮。
“查清楚了。”蕭景珩沒回頭,“最近十天,咱們外圍巡哨發現多少次夜行蹤跡?”
“回世子,二十三次。”
“集中在哪些區域?”
“西山腳三處、枯鬆林兩處、城南老驛站五次最多。”
蕭景珩轉過身,“五次都是一人?還是不同方向?”
“方向不同,但時間都在三更後,路線也有重疊。屬下懷疑……不是散兵遊勇,是輪班盯梢。”
蕭景珩點點頭,“調三處廢棄宅院的布防圖來。另外,從今天起,暗衛換雙崗,每兩個時辰輪一次。再派兩個人,扮成乞丐蹲守城南那幾家破屋,有生麵孔靠近就記下來。”
“是。”
鷹七轉身要走,又被叫住。
“之前抓的那幾個黑衣人,審得怎麽樣?”
“嘴很硬,什麽都不說。但其中一人右臂有烙印,像是早年軍驛留下的標記。”
蕭景珩眯起眼,“前朝軍驛?”
“屬下不敢確定,但紋路對得上。”
“燒了。”
“啊?”
“我說,把那烙印的皮給我剝下來燒了。別讓人借題發揮,也別讓消息傳出去。”
鷹七低頭應下,退出去。
房門關上後,蕭景珩重新坐下,手指敲著桌麵。燕王倒了,可這些人還在動。不為報仇,也不為奪權,偏偏衝著他和阿箬下手。說明背後有人看清了他的弱點。
不能再等了。
他必須先摸清這股勢力藏在哪。
城外十裏,一座荒廢村莊。
幾間塌了半邊的土屋圍成個小院,屋頂漏風,牆角堆著幹草。屋裏點著油燈,昏黃的光映在幾張臉上。
七八個男人圍坐一圈,身上帶傷,眼神凶狠。
“我們已經輸了兩次!”一個獨眼漢子拍地而起,“上次在枯鬆林折了六個兄弟,這次又在西山被人堵住!再這樣下去,咱們連喘氣的地方都沒了!”
“那你打算怎麽辦?”對麵一個瘦高個冷笑,“殺進南陵王府?你當蕭景珩真是個隻會玩女人的紈絝?”
“至少得動手!總比窩在這兒等死強!”
“閉嘴!”角落裏突然響起一聲低喝。
所有人安靜下來。
說話的是個老頭,灰袍束腰,臉上有道舊疤從眉骨劃到嘴角。他拄著拐杖站起來,聲音不大,卻壓得住場子。
“你們知道為什麽敗嗎?第一次,我們以為阿箬隻是個丫頭,隨便嚇唬就能讓她寫信。結果她留下暗號,引來了蕭景珩。第二次,我們埋伏在林子裏,以為能一擊致命,可他早看穿了屋頂有人。”
他頓了頓,“這不是運氣。這是對手比我們想得更深。”
沒人接話。
“蕭景珩表麵裝瘋賣傻,其實步步為營。他在宮裏敢跟皇帝頂嘴保一個流**,說明這女人對他不止是玩物。她在危急時刻能傳信,說明聰明。而蕭景珩能順著線索找上門,說明他手下有一套完整的暗線網。”
老頭環視眾人,“我們不是輸在刀不夠快,是輸在腦子太簡單。”
沉默良久,有人開口:“那現在怎麽辦?躲起來?”
“不。”老頭搖頭,“我們要變。”
“怎麽變?”
“以前我們單幹,現在不行了。得找幫手。朝裏有人恨他裝紈絝還受寵,江湖上有門派看他不順眼,地方豪強也不願南陵勢大。這些人都可能成為我們的刀。”
“可他們憑什麽聽我們的?”
“我們不讓他們聽。”老頭冷笑,“我們隻告訴他們——蕭景珩不好惹,但隻要一起上,他就扛不住。”
屋內氣氛漸漸變了。
有人點頭,有人沉思,還有人已經開始盤算該聯係誰。
“從今天起,”老頭站直身子,“咱們不再叫‘燕王餘部’。我們是‘清君側’的人。誰反對蕭景珩,誰就是我們的盟友。”
他舉起拐杖,在地上畫了個圈。
“第一撥信使,今晚出發。”
清晨,陽光照進院子。
阿箬端著熱茶走進書房,看見蕭景珩正低頭翻一份簡錄。他眼睛有點發青,顯然沒睡好。
“又熬了一夜?”
他抬頭,“沒事,例行巡查。”
“騙鬼。”阿箬把茶放下,“你當我不知道?昨晚三更還有暗衛進出,你以為我聾了?”
蕭景珩沒說話。
“是不是又有事了?”
“最近有點動靜,還不確定。”
“所以你就一個人扛著?”
“我不想你擔心。”
“可你忘了?”阿箬盯著他,“你說過要讓我站在你身邊。”
蕭景珩看著她,很久才點頭,“等風再起時,我會讓你站在我身邊,而不是身後。”
阿箬沒再說話,隻是輕輕握住他的手。
兩人走出書房,站在院中。朝陽灑在肩頭,暖洋洋的。
府裏的下人開始打掃,馬廄傳來響動,一切看起來都很平靜。
但就在阿箬轉身回房時,她從袖袋裏摸出一片布角。那是昨天整理舊衣時發現的,沾著泥,像是從誰衣服上撕下來的。她沒聲張,悄悄收了起來。
她站在窗前看了會兒,把布角放進一個小木盒,鎖進了櫃子底層。
中午,鷹七再次來報。
“城南老驛站昨夜有火光,像是燒什麽東西。屬下派人查了灰燼,發現殘留一角布料,上麵有個模糊印記,像是一匹馬踏雲。”
蕭景珩皺眉,“繼續盯著。另外,把最近所有進出京城的商隊名單給我。”
“是。”
“還有,通知所有暗樁,如果看到灰袍老頭、跛腳男子或帶軍驛烙印的人,立刻上報,不得擅自行動。”
“明白。”
鷹七退下後,蕭景珩走到書桌前,翻開一本巡哨記錄。一頁頁翻過去,他的手指突然停住。
在第七頁右下角,有個極小的墨點。不像汙漬,倒像是刻意標記。
他盯著看了很久,把紙翻過來對著光。
背麵沒有痕跡。
但他記得,這種紙是南陵府專用的,外人拿不到。
說明——敵人已經滲透進來了。
他合上冊子,放在一邊。
外麵傳來腳步聲,是阿箬送午飯來了。
他笑了笑,把冊子推遠了些。
“今天做了你喜歡的糖糕。”阿箬把食盒打開,“不過——”
她話沒說完,蕭景珩突然伸手,按住了她的手腕。
“別動。”
他盯著她袖口露出的一截布條,顏色深灰,邊緣參差。
他慢慢把她拉近,低聲問:“這布……哪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