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客棧謀劃,布局應對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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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5章:客棧謀劃,布局應對之策
    門在身後“砰”地關上,那枚銅鈴還在台階邊上晃著,叮的一聲輕響像是沒斷幹淨的線。
    蕭景珩沒回頭,手一直搭在阿箬肩上,把她往裏帶。老頭打了個哈欠,翻身上了櫃台後的板床,眼皮一耷拉就裝睡。
    二樓那扇半開的窗,簾子又動了一下。
    “待會我摔杯子。”蕭景珩壓低聲音,“你尖叫,哭也行,喊被拐賣都行。”
    阿箬眨眨眼:“演得浮誇點?”
    “越蠢越好。”他嘴角一扯,“讓他們覺得我們就是來遊山玩水的紈絝和傻丫頭。”
    話音剛落,他抬腳踹翻門口一張瘸腿凳,嘩啦一聲響。接著大搖大擺走上樓梯,一邊走一邊嚷:“掌櫃的!爺要住最好的房!拿酒來!燙三壺好酒!再上八個熱菜!少一個菜扣你十兩銀子!”
    阿箬立刻跟戲精附體,抱著包袱縮著脖子:“公子……咱沒錢啊……前頭兵荒馬亂的,能不能便宜點……”
    “閉嘴!”蕭景珩一巴掌拍在欄杆上,“老子南陵世子,缺你一口飯吃?今天不住悅來客棧,明天我就把它拆了當柴燒!”
    她立馬捂臉蹲下,嚎得撕心裂肺:“別打我!我不逃婚還不行嗎——!”
    樓上那簾子猛地一抖。
    蕭景珩咧嘴一笑,一腳踹開東頭最裏麵那間房門,把阿箬拽進去,“砰”地甩上門,反手插上門栓。
    屋裏一股黴味,牆皮掉了一半,床板塌了個角。他走到窗邊,掀開條縫往外瞄了一眼,又退回來,靠著牆坐下。
    阿箬抹了把臉,剛才的眼淚半真半假,現在還濕著:“他們看了,肯定去報信了。”
    “就是要他們看。”蕭景珩從袖子裏掏出那枚刻符文的銅鈴,“咱們現在不是探情報的,是唱戲的。戲台搭好了,誰想聽真話,就得等幕後人坐不住。”
    她爬起來,從懷裏摸出那半截竹片:“小販說跛腳老頭七天換一次灰,下次是六天後。他在亂葬崗埋‘引魂陣’,用死人氣攪活人心神。”
    “不止是嚇人。”蕭景珩搖頭,“這是心理戰。每天一點怪事,讓你睡不好,吃不下,看見影子都覺得是鬼。守軍要是連自己是不是清醒都分不清,北狄騎兵壓境時,誰還能拿刀?”
    阿箬聽得直點頭:“就像西北鬧旱災那年,有人傳井水有毒,結果全村人寧可渴死也不喝水。”
    “對。”他手指敲著桌麵,“敵人不急著動手,他們在等城內部崩。巡防營可能已經被滲透,不能信。硬查老頭會打草驚蛇,咱們得換個打法。”
    “你說,我聽著。”
    “兩條路。”蕭景珩豎起兩根手指,“明麵上,我繼續當我的紈絝世子。明天去茶館聽書,酒樓喝酒,賭坊押兩把,見人就說我是來邊城找美人尋樂子的。讓所有人都覺得,南陵世子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阿箬笑了:“那你得喝趴下三個壯漢,再調戲兩個老板娘才算到位。”
    “沒問題。”他挑眉,“暗地裏,你負責另一條線。你是流**,沒人盯你。去乞丐堆裏混,去碼頭扛包的漢子那兒討水喝,打聽誰家兵爺最近脾氣暴、誰半夜總往城外跑。老百姓嘴裏才有真消息。”
    她眼睛亮了:“我可以扮成算命瞎子的徒弟,在街口擺攤測字,順便聽閑話。”
    “行。”他點頭,“但別冒險。如果發現有人跟蹤你,立刻回客棧,吹哨為號。”
    “那跛腳老頭呢?放著不管?”
    “不。”蕭景珩從懷裏抽出一張紙,是進城時順手抄的城防布告,“他七天一換灰,說明有固定節奏。這種人迷信規矩,不會提前也不會拖後。我們不抓他,等他動手那天,我們去亂葬崗守株待兔。到時候人贓並獲,證據齊全。”
    阿箬一拍大腿:“還能順藤摸瓜,看他跟誰接頭!”
    “聰明。”他笑了一下,又收住,“但現在最要緊的,是找內應。”
    “內應?”
    “這座城裏,不可能所有人都是傀儡。”蕭景珩語氣沉下來,“一定有還沒被收買、或者被逼服從的邊軍將領。隻要找到一個肯說話的,我們就能拿到守軍布防、糧草調度、巡邏路線這些真東西。不然咱們再能算,也是瞎子摸象。”
    阿箬歪頭想了想:“可怎麽找?挨個試探?太危險。”
    “不用。”他從腰間解下一塊令牌,是南陵王府的通行令,“我爹當年在北境帶過兵,有些老部下還在這兒。名單在我腦子裏。隻要確認誰是忠的,就能聯絡。”
    “萬一人家怕惹事不敢見你呢?”
    “那就讓他知道,不見我的後果更嚴重。”蕭景珩冷笑,“北狄一旦破城,屠的是全城百姓。他可以不當英雄,但他擋不住滅門之禍。我要讓他明白,跟我合作,是唯一活路。”
    阿箬盯著他看了幾秒:“你這哪是求人幫忙,簡直是逼人站隊。”
    “亂世就是這樣。”他說,“要麽一起贏,要麽一起死。”
    屋外風刮得緊,吹得窗框咯吱響。遠處傳來打更聲,三更了。
    阿箬站起來,走到塌了角的床邊,從包袱裏翻出一塊幹餅,掰一半遞給他:“那你說明天先去哪兒?”
    “先去東市茶棚。”他接過餅咬了一口,“聽說那兒是老兵紮堆的地方。我去裝醉聽閑話,你去旁邊賣針線,順便留意有沒有穿舊軍服的人。”
    “然後呢?”
    “然後看誰的眼神不對。”他咽下餅,擦了擦手,“一個真正的軍人,就算脫了盔甲,眼神也不會軟。如果他看到我這個‘紈絝’在胡鬧,卻露出不屑或者著急的神色——那就是我們要找的人。”
    阿箬點點頭,忽然壓低聲音:“樓上那個監視的,會不會今晚就動手?”
    “不會。”蕭景珩靠在牆上,閉上眼,“他們現在隻知道我們進了客棧,不知道我們在幹什麽。如果他們是黑衣人一夥,肯定會等我們出門再動手。客棧裏動手容易留下痕跡,他們不想驚動全城。”
    “那我們現在能睡嗎?”
    “不能。”他睜開眼,“你睡床,我守前半夜。後半夜換你,我眯一會。門縫底下塞張紙條,有人推門紙就會動。”
    阿箬沒再問,默默把包袱挪到床頭,脫了外裳躺下。床板吱呀響了一聲。
    蕭景珩坐在桌邊,手裏轉著那枚銅鈴。鈴身冰涼,符文刻得深,像是用血畫上去的。
    外麵風更大了,卷著沙粒拍在窗紙上。
    他忽然開口:“你說,如果這城真被攻破,百姓會怎麽樣?”
    阿箬在黑暗裏答:“死的死,逃的逃,孩子被搶走當奴,女人……”她頓了頓,“我不想再看見那種事。”
    “所以這一局,必須贏。”他把銅鈴放進懷裏,“我不隻是為自己活,你也一樣。”
    她沒說話,翻了個身,背對著他。
    過了很久,她輕聲說:“明天我戴個破草帽,再抹點泥巴在臉上,保證沒人認出我。”
    蕭景珩笑了下:“行,記得留個口子透氣。”
    屋子裏安靜下來。
    又過了一炷香時間,他起身,輕輕走到床邊,把披風蓋在她身上。
    然後回到桌邊坐下,手按在刀柄上。
    窗外,月光被雲遮住,整個邊城陷入漆黑。
    突然,樓下傳來輕微的腳步聲,有人正緩緩走上樓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