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將領相見,得知陰謀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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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7章:將領相見,得知陰謀一角
    蕭景珩的手還搭在趙承業的胳膊上,剛把他從地上扶起來。阿箬已經彎腰鑽進了地道口,半個身子沒入黑暗,隻留下一雙眼睛在外麵盯著他。
    “你快點。”她小聲說。
    蕭景珩點頭,目光掃過四周破敗的馬廄。屋頂塌了一半,幾根腐木斜插著,牆角堆著發黴的草料。空氣裏有股鐵鏽味,混著陳年馬糞的臭氣。
    趙承業站直了,聲音低沉:“城裏七成軍官都被收買了。”
    蕭景珩轉頭看他,“誰幹的?”
    “不知道具體是誰,但動作統一,指令來自上層。”趙承業頓了頓,“糧倉裏的米全換成了沙袋,看著滿,實則空。巡防圖是假的,真圖早就被調包了。”
    蕭景珩眉頭一皺。這不是普通的兵變,是係統性滲透。有人在邊關布了一個局,等的就是像他這樣的人進來送死。
    “你為什麽不走?”他問。
    “走不了。”趙承業冷笑,“我一動,他們就知道我還活著。我在等一個能信的人。”
    “現在信了?”
    “銅牌是真的,你是老王爺的兒子,也是唯一敢在這種時候來邊關的世子。”趙承業盯著他,“你不是來巡視的,你是來查事的。”
    蕭景珩沒否認,“那你打算怎麽辦?”
    “跟你幹。”趙承業說得幹脆,“但我有個條件——別讓我跪。我是軍人,不是奴才。”
    “行。”蕭景珩鬆開手,“那你現在告訴我,還有多少人能用?”
    “不到三百。”趙承業搖頭,“都是老兵,藏在民間,不敢露麵。其他人,要麽拿了錢,要麽家人被控製。”
    蕭景珩看了眼地道口,“阿箬,先走到底再停下,等我信號。”
    “我不走遠。”她咬唇,“就在裏麵聽著。”
    話音落下,她整個人滑進洞裏,隻剩一點衣角消失在黑影中。
    蕭景珩轉身就要跟進,趙承業突然伸手攔住。
    “等等。”
    他動作遲緩,像是做了很久的心理鬥爭。然後他把那把斷刀翻過來,用拇指撬開刀柄末端的暗格,抽出一張泛黃的紙條。
    “三天前,有人塞進我門縫。”他說,“我沒信,一直藏著。”
    蕭景珩接過紙條,展開。
    上麵八個字:
    **世子若至,格殺勿論。**
    落款是一個血印,顏色已經發黑,像是幹了很久。
    蕭景珩盯著那行字,腦子瞬間轉了幾十圈。
    這不是普通警告。這是命令。
    而且是來自南陵王府內部的命令。能用血印簽令的,隻有兩種人:一是他父親的老部下叛變,二是……朝廷有人授意。
    可問題是,這命令為什麽會在趙承業手裏?
    “你見過這個印嗎?”他問。
    趙承業搖頭,“沒見過,但我認得格式。這是南陵舊部密令的標準樣式,三年前停用了。”
    蕭景珩心裏一沉。
    說明這張紙是偽造的?還是說,有人重啟了舊係統?
    如果是偽造,那對方膽子太大了。拿這種東西騙趙承業,萬一他信了,直接動手,自己今天就死在這破馬廄裏。
    可如果他是真的……
    那就意味著,南陵王府裏有內鬼,而且職位不低。
    “你為什麽沒動手?”他盯著趙承業。
    “因為我不信。”趙承業抬頭,“第一,沒人會用廢止的令式發殺令;第二,你爹要是想殺你,不會派個紙條,他會親自來。”
    蕭景珩緩緩吐出一口氣。
    還好這人腦子清醒。
    “那你為什麽現在才拿出來?”
    “我在看你的反應。”趙承業說,“如果你看到這東西第一反應是慌,或者憤怒,那你就不是你爹的兒子。但現在你隻是冷,你在算——誰想你死,為什麽想你死。”
    蕭景珩笑了下,“你挺狠啊,拿我當試金石。”
    “亂世裏,忠心也要長眼睛。”趙承業收回紙條,重新塞進刀柄,“現在我信你了。”
    遠處傳來一聲馬嘶,緊接著是鐵甲碰撞的聲音。
    趙承業臉色變了,“他們發現我了。”
    蕭景珩立刻蹲下,貼到牆邊。他能聽見馬蹄聲由遠及近,至少五匹,正往這邊來。
    “不能留。”他說,“地道太窄,隻能一個人爬。阿箬已經進去,我不能丟下她。”
    “我知道一條路。”趙承業指向後牆,“翻過去是條暗渠,通城西貧民區。那邊沒人管,適合藏身。”
    “你怎麽不早說?”
    “因為我得確定你是誰。”趙承業背起斷刀,“現在我可以帶你走了。”
    蕭景珩最後看了一眼地道口,低聲吹了三聲哨——短、長、短。
    這是安全信號。
    他知道阿箬聽得懂。
    兩人正要動身,地道口突然傳來一陣窸窣聲。
    阿箬探出頭,臉色發白。
    “外麵有人!”她壓低聲音,“兩個穿軍服的,在巷口站崗了!”
    蕭景珩立刻趴下,“什麽時候來的?”
    “就剛才!他們提著燈籠,一邊走一邊說‘鐵脊梁今晚必死’!”
    趙承業眼神一冷,“他們知道我在這裏。”
    “說明有人通風報信。”蕭景珩迅速判斷,“要麽是軍中內鬼,要麽是附近居民被收買。”
    “現在怎麽辦?”阿箬問。
    “按原計劃。”蕭景珩看向趙承業,“你帶路,我斷後。阿箬,你先進暗渠,別回頭。”
    “那你呢?”
    “我跟上來。”他把折扇塞進她手裏,“拿著,萬一走散了,敲三下牆就是暗號。”
    阿箬還想說什麽,趙承業已經掀開後牆一塊鬆動的磚,露出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洞口。
    “快!”他催促。
    阿箬咬牙,鑽了進去。
    蕭景珩最後一個出去,順手把磚塊推回原位。
    外麵是一條狹窄的排水溝,長滿青苔,腳下濕滑。三人貼著溝壁前行,頭頂是石板路,偶爾有腳步聲傳來。
    走了約莫百步,前方出現一道鐵柵欄,鏽跡斑斑,但還能擋住去路。
    趙承業伸手搖了搖,“卡死了。”
    “讓開。”蕭景珩掏出一把小刀,插進鎖孔,輕輕一撬。
    哢噠。
    鎖開了。
    “你還會這個?”阿箬驚訝。
    “現代人基本技能。”蕭景珩推開門,“開鎖、騙人、裝傻,哪樣不得會點?”
    阿箬笑了一下,又馬上繃住臉。
    四人轉入一條小巷,兩側是低矮的土屋,窗戶糊著紙,門口掛著破布簾。空氣中飄著一股藥味和餿飯的氣息。
    “前麵左轉,有間廢棄的醫館。”趙承業說,“我藏過兩次,沒人找得到。”
    “你確定安全?”
    “比馬廄強。”趙承業苦笑,“至少沒有叛徒送信。”
    話剛說完,前方巷口突然亮起一盞燈籠。
    紅光晃動,照出兩個身影。
    軍服,佩刀,腰牌清晰可見。
    “搜!每個角落都翻一遍!”其中一人下令,“王爺說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蕭景珩立刻拉著阿箬蹲進屋簷下的凹處。趙承業緊貼牆壁,手握斷刀。
    燈籠越來越近。
    那人停在醫館門前,抬腳踹門。
    門沒鎖,吱呀一聲開了。
    “沒人。”另一個士兵說。
    “再查!”為首那人厲聲道,“鐵脊梁一定在這片!”
    腳步聲衝進屋子,灰塵簌簌落下。
    蕭景珩屏住呼吸,右手悄悄摸向腰間的匕首。
    阿箬抓住他的手腕,輕輕搖頭。
    不能動。一動就全完了。
    屋裏的士兵翻箱倒櫃,砸藥櫃,踢床板。
    忽然,一個士兵喊:“這裏有張紙!”
    “念!”
    “……世子若至,格殺勿論。”那人讀完,愣了,“這是啥?”
    “燒了!”頭領急道,“誰讓你看的!快燒!”
    紙張被點燃,火光一閃,映出那人驚恐的臉。
    蕭景珩瞳孔一縮。
    他們不僅知道密令存在,還在掩蓋證據。
    說明這張令不止一份。
    背後的人,已經開始清理痕跡了。
    等屋裏人走遠,趙承業才緩緩鬆手。
    “他們叫你什麽?”阿箬小聲問。
    “鐵脊梁。”趙承業低聲道,“以前打仗時,背上中了十七箭都沒倒下,就這麽叫開了。”
    “那你現在還硬不硬?”蕭景珩看他。
    “骨頭沒爛。”趙承業咧嘴,“就是餓得有點軟。”
    蕭景珩笑了,“撐住,回頭請你吃肉。”
    “我要喝酒。”
    “行。”
    阿箬忍不住也笑了。
    就在這時,遠處鍾樓傳來三響。
    已是三更。
    蕭景珩抬頭,月光被雲遮住,整座邊城像被黑布蓋住,透不出一絲光。
    他低頭看著手中的折扇,扇骨上有道細小的刻痕。
    那是他昨晚刻的。
    代表第307天。
    穿越以來,每一天,他都記著。
    今天原本以為能拿到關鍵證據,結果卻發現,敵人比想象中更深。
    不是燕王,不是前朝遺族。
    而是——
    他自己的人。
    有人在他眼皮底下,打著他的旗號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