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養傷期間,情報又有新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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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9章:養傷期間,情報又有新況
陽光斜照在藥碗邊沿,碗底還剩半勺黑漆漆的藥汁。蕭景珩的手一直搭在阿箬腕上,指尖能感覺到她脈搏微弱但平穩地跳著。
他沒換過姿勢,坐得腰背發僵,可眼睛始終沒離開她臉。帳篷外傳來士兵操練的聲音,一下一下敲在耳膜上。
簾子突然被掀開,一個身影快步進來。是趙承業,南陵舊部的老將,臉上帶著連夜趕路的風塵。
“世子。”他壓低聲音,“昨夜三更,鷹七的人摸到城西廢廟外圍,發現不對勁。”
蕭景珩抬眼,沒動身子,隻眼神冷了下來。
“前朝遺族那邊,已經知道據點暴露了。他們連夜把人馬撤走,換了三個新地點,都是偏僻村落,藏得極深。”
他頓了頓,又說:“更麻煩的是,玄陰教那夥人動作頻繁。有人看見他們往廟裏搬銅鼎、骨匣,還有畫滿符文的幡旗。看樣子,不是普通做法,像是要起大陣。”
蕭景珩眉頭皺緊。他想起阿箬之前說過,城裏孩子中邪、井水發腥,全是衝著人心來的手段。現在對方提前動手,顯然是想搶在他們反擊前完成布局。
“時間呢?”他問。
“最遲後天子時。”趙承業沉聲道,“他們選的是月蝕之夜,天地氣機最亂的時候。一旦邪陣啟動,整個北境都可能陷入混亂。”
帳篷裏安靜了一瞬。
蕭景珩低頭看阿箬,她睫毛輕輕顫了一下,嘴唇幹裂,呼吸淺得幾乎看不見胸口起伏。她還在睡,可眉頭不知何時擰了起來,像是聽到了什麽不安的消息。
他伸手把她額前一縷碎發別到耳後,動作輕得像怕驚醒一場夢。
“我知道了。”他站起身,聲音低卻穩,“你去傳令,所有老兵按《破邪七策》就位,東井、西廟、鼓樓三處必須卡死。再派兩隊暗哨盯住那幾個新據點,有任何風吹草動立刻回報。”
趙承業點頭:“是。另外……要不要通知京城?燕王那邊雖倒台,但他殘餘勢力未必幹淨。萬一有人裏應外合——”
“不必。”蕭景珩打斷,“現在每多一個人知情,就多一分泄露風險。我們隻能靠自己。”
趙承業不再多言,抱拳退下。
簾子落下,帳篷重新安靜。
蕭景珩沒回床邊,而是走到案前,拿起一張剛送來的密報殘片。紙角燒焦,字跡模糊,隻能辨出幾個詞:“七星燈”“血祭”“引魂入體”。
他盯著看了很久,手指慢慢收緊,紙片邊緣被捏出一道折痕。
外麵傳來腳步聲,越來越近,接著又停了。應該是巡營的親衛路過。
他轉身走回床邊,重新坐下。阿箬的手露在被子外,指尖泛白。他輕輕握住,溫度還是偏低。
“你總說我聰明,會算計。”他低聲說,“可這次我有點拿不準了。他們不按常理出牌,連時間都提前了。你說我該不該賭一把,直接端了他們的老窩?”
阿箬沒睜眼,嘴角卻動了動,聲音細得像蚊子哼:“你……從來都不是賭徒。”
蕭景珩一怔。
她醒了,隻是沒力氣睜眼。
“你聽到了?”他問。
“嗯。”她喉嚨滾動了一下,“你每次猶豫的時候,就會摸刀柄。剛才你摸了三次。”
他笑了下,笑得很輕。
“你還記得這些。”
“你是我的主心骨。”她喘了口氣,“但我也……不想看你一個人扛。”
蕭景珩握緊她的手:“我不是一個人。從你幫我識破第一道暗線開始,這事就沒我一個人幹過。”
外麵傳來雞叫聲,新的一天徹底亮了。
阿箬眼皮動了動,終於勉強睜開一條縫。視線模糊,隻能看到他輪廓。
“別守著我了。”她說,“去幹活吧。我能挺住。”
“我不走遠。”他說,“就在帳外。”
“那你答應我……別硬闖。”她聲音越來越弱,“你要活著,我才……有糖葫蘆吃。”
她說完,手一鬆,又昏睡過去。
蕭景珩坐在那兒沒動,聽著她均勻的呼吸聲,直到確認她真的睡熟了。
他緩緩起身,把被子拉高一點,蓋住她肩膀。然後走到帳角,拎起自己的外袍穿上,腰間佩刀掛好。
掀開簾子前,他回頭看了最後一眼。
阿箬側著臉,嘴唇依舊蒼白,但眉頭舒展了些。
他走出去,陽光刺得眼睛眯了一下。
趙承業等在十步外,見他出來立刻迎上。
“世子,剛收到新消息。”他神色凝重,“東街那個失蹤的孩子,今早在亂葬崗找到了。”
“人呢?”
“死了。雙手被綁,嘴裏塞著沾血的符紙,身上……畫滿了和廢廟地宮一樣的符文。”
蕭景珩眼神一沉。
“這不是普通殺人。他們在試陣。”
“什麽意思?”
“用活人祭陣,測通不通。”他聲音冷下來,“說明他們已經開始準備血祭環節了。”
趙承業臉色變了:“那咱們是不是得提前動手?等他們真把陣起了,百姓第一個遭殃。”
蕭景珩沒答話,而是抬頭看向遠處城牆。風卷著沙塵掠過屋頂,幾隻烏鴉撲棱棱飛起。
他忽然問:“鷹七那邊,什麽時候能帶人進城?”
“最快今晚三更。”
“不夠快。”他搖頭,“我們必須在今天之內,搞清楚他們到底想幹什麽。”
他轉向趙承業:“你去查三件事。第一,最近有沒有人大量采購朱砂、雄黃、屍油這類東西;第二,打聽哪些道士、術士進過城,尤其是跛腳或獨眼的;第三,派人混進流民堆裏,找有沒有人半夜念咒、畫符被抓過的。”
“是!”
“還有。”他補充,“讓老張把傳聲網全撒出去。我要讓全城人都知道——有人要用小孩祭天,求的是長生不死,不是天下太平。”
趙承業眼睛一亮:“讓他們內鬥?”
“對。”蕭景珩冷笑,“玄陰教信眾大多是底層百姓,誰願意拿自家孩子換別人成仙?隻要消息散出去,他們自己就會先亂起來。”
趙承業抱拳離去。
蕭景珩站在原地沒動,目光落在自己左手拇指上。那裏有一道舊傷疤,是之前撬風道磚時劃的。
他盯著看了幾秒,忽然想到什麽。
“等等。”他叫住趙承業。
趙承業回頭。
“你說他們搬的是銅鼎?”蕭景珩問。
“對,有人親眼看見,四個壯漢抬一個,上麵刻著獸頭。”
“鼎有幾個腳?”
“三個。”
蕭景珩眼神驟變。
“不對。”他聲音壓低,“真正的祭天鼎,都是四足。三足鼎……是用來煉屍的。”
趙承業愣住:“你是說,他們根本不是要起什麽邪陣,而是想煉什麽東西出來?”
“不是想。”蕭景珩盯著遠方,語氣冰冷,“是已經在做了。”
他轉身就往帳篷走。
“把阿箬叫醒。”他說,“我需要她幫我認一樣東西。”
他掀開簾子進去,腳步剛落定,就聽見床上傳來一聲虛弱的問話:
“你回來啦?”
他走到床邊蹲下,看著她剛睜開的眼睛。
“沒走遠。”他說,“但我有個問題。”
“你說。”
“如果有人用三足鼎,燒屍油,畫血符……他不是在做法,是在煉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