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天後娘娘駕到!(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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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理寺,官署
    周良聞言,連忙吩咐道:“先迎至左官廳的值房裏,好生招待著。”
    如果是以往,周良身為堂堂九卿,豈會將蘭溪沈氏放在眼裏?
    然後,轉身看向鎮國長公主,道:“殿下,微臣先去迎迎沈家人。”
    鎮國長公主微微頷首,道:“你先去,本宮去看看沈學士。”
    這位沈學士何德何能,竟讓芷畫如此上心?
    周良聞言,麵色微變,連忙道:“刑獄乃汙穢之地,殿下身份貴重,豈能輕易踏足?”
    “說不得哪天被人構陷,本宮也進了大理寺,不得提前熟悉一下囚牢?”鎮國公主輕輕一笑,笑意未達眼底。
    這位麗人眉眼間集嫵媚和美豔氣韻於一體,此刻巧笑盼兮,嫵媚流波,但話語中的殺機若隱若現。
    周良:“……”
    訕訕一笑,心頭凜然,道:“殿下說笑了。”
    身為天後之女,就是滿朝文武全被關進大理寺,都不可能關進去。
    周良不好多說其他,拱手告辭,前去招待沈家來人。
    鎮國長公主看向周良離去,一雙熠熠而閃的妙目,可見冷色湧動。
    母後的清譽都被這些小人給敗壞了。
    ……
    ……
    此刻,天色昏暗,大理寺官署門口已經開始挑起燈籠,涼風襲來,燈籠隨風搖晃,暈下一圈圈橘黃光芒。
    沈臨與沈齋、沈政、沈虔等人被引入一間衙堂的值房,開始落座下來。
    沈政麵上憂心忡忡,道:“父親大人,慕之他應該不會被屈打成招吧?”
    沈虔沉聲道:“聖旨已經為羨侄子加官,大理寺豈敢造次?”
    他在左監門衛執戟警衛之時,也曾見過那位高內侍,何曾見過其人對旁人如此禮遇?
    沈臨瘦鬆眉下的蒼老目光閃爍了下,蒼聲道:“高公公已經到了大理寺,就斷不會讓大理寺之人妄為。”
    沈齋此刻那張年輕俊朗的臉上,則是滯滯之色。
    仍沒有從方才的震驚中緩解出來。
    沈羨,他才十五歲,如何竟得天後娘娘如此器重?
    可以說,凡人是無法理解天才的世界的。
    少頃,周良從官廳中快步而來,因為數次倉惶快行相迎,其人頭上的官帽都有些傾斜,鼠須瘦小的麵容上現出笑意,道:“沈少監大駕光臨,有失遠迎。”
    沈臨蒼老麵容上神色淡淡,道:“周大人,老朽想問一下沈羨犯了何事。”
    眼前這位酷吏,不知製造了多少冤獄,不是個好相與的角色。
    周良笑了笑,解釋道:“誤會,誤會,隻是請沈學士到大理寺官衙了解一下情況,沈老大人也知道,虞家卷入了慶王逆案,虞家的一個盲女逃出了京師,但賄賂了水門遊擊將軍,天後鳳顏大怒,本官身為大理寺卿,豈能不盡心竭力追查,所以牽連到沈學士,此事純屬誤會。”
    可以說這套說辭,已讓周良在心頭斟酌了許久。
    索元禮當著高延福的麵說要用酷刑,自然是保不住了,但他不想因此而惹天後不快。
    沈臨蒼老目光落在周良臉上,暗道,這位酷吏果然是見風使舵,看來,慕之應該是沒有什麽事兒了。
    沈政也道:“既然沒有什麽事兒,為何不放歸。”
    沈虔道:“是啊,既然沒有什麽事,為何不將人放出來?”
    沈臨蒼老眼眸閃了閃,忽而想起先前那少年臉上的淡然,這是……胸有成竹?
    “本官正說要放沈學士離去。”周良臉上現出尷尬的笑意,說道:“長公主殿下還在官署,沈老大人和本官一同去見見。”
    沈齋在一旁聽著,心頭已經掀起驚濤駭浪。
    沈羨被抓到大理寺,竟還有長公主來探視?
    可以說,這已經超越了沈齋的理解。
    沈臨默然片刻,道:“周大人,蘭溪沈氏與虞氏是有婚約在身,沈羨在穀河縣,如何知曉朝廷已將虞家定為慶王逆黨?”
    周良笑著順勢道:“下官也是這般認為的,隻是朝廷法度如此,下官不得不請沈學士來詢問案情。”
    沈臨也是老狐狸,聞言,已捕捉到周良的態度轉變。
    暗道,看來慕之比他想象中的還要深受宮中器重?
    而就在這時,外間傳來一道內侍尖細嗓子的聲響,“天後娘娘駕到!”
    此刻,周良臉上的笑容猛然凝固。
    天後娘娘親自駕到!
    這沈羨……究竟何方神聖?簾眷竟如此深厚?
    內侍令、長公主殿下,現在就連九州至尊的天後娘娘都過來查看。
    但想起先前高延福侍奉筆墨的場景,周良暗暗凜然。
    沈齋此刻掐了掐自家的大腿。
    一定是他起猛了,這是在做夢的吧?
    沈虔麵容漲紅,因為激動,胡須都在微微顫抖。
    吾侄慕之,竟如此了得?!
    沈臨同樣平複著波瀾起伏的心緒,蒼老眼眸閃爍著奇怪之芒。
    老頭兒活了七十來年,這位宦海臣浮的老者也算飽經風霜,曆盡風浪。
    心裏開始懷疑,難道沈羨……不是蘭溪沈氏之子?實為李景皇族?
    這念頭剛一出來,就被沈臨迅速掐滅。
    天後誅殺的李景皇族還少了?何曾將李景皇族放在心上?
    直到此刻,幾乎可以確信蘭溪沈氏,當真是出了一個了不得的大才!
    “既是天後娘娘駕臨,周大人,你我莫要愣著了,去迎迎吧。”沈臨壓下心頭的感慨,蒼聲道。
    說著,拄著手中的鬆木拐杖,在沈政、沈虔的陪同下,來到大理寺的儀門。
    而此刻,大理寺官署前,一輛披著黃色絹帛的馬車靜靜駛停在石階前,左右的力士打著幢幡、傘蓋,而周圍則是身穿錦繡華服,手持千牛刀的侍衛警戒左右。
    天後在女官顧南燭的相攙下,下得馬車,慕容玥一襲青衫,手持拂塵,隨侍護駕。
    女冠麵容不施粉黛,清雅玄素,眉眼卻有一股超凡脫俗的出塵之氣。
    天後出行雖然輕車簡從,但國師慕容玥和女官顧南燭仍是隨行左右,出警入蹕。
    此刻略有些昏暗的天穹,已然飄著雨絲,天後身披朱紅色大氅,秀發間的金釵步搖在大理寺衙門前的燈籠光芒暈照下,折射出熠熠光輝。
    “娘娘派我過來就好,何以親至?”顧南燭柔聲道。
    天後歎道:“沈先生乃是國士,剛剛入京,就遇得這等事,朕心頭委實不安。”
    其實,她也有些好奇,大理寺為何要抓捕沈先生。
    “微臣見過娘娘,娘娘千歲千千歲。”周良這會兒已與沈臨從儀門處迅速趕過來,臉上滿是惶恐,一撩官袍,恭謹相拜。
    沈臨也與沈政、沈虔來到,向那衣衫華美,麵容威嚴的女子行禮。
    “都平身吧。”天後聲音淡淡,不見蒼老,但頗為渾厚,眸光落在沈臨等人臉上,心底略有幾許詫異。
    “臣謝天後娘娘,娘娘千歲千千歲。”
    而後,周良和沈氏眾人起得身來。
    天後沒有說話,隻是在顧南燭和慕容玥的相護下,跨過門檻,燈籠映照下來,那張威嚴、華美的容貌,沒有絲毫喜色流露。
    而周良垂下頭來,心頭則是直打鼓。
    天後來到大理寺官廳,目光在大理寺正堂上那張“明鏡高懸”的匾額上停留了下。
    繞過一張漆木條案,在椅子上落座下來,那張美豔無端的玉容上帶著幾許長期身處高位的淡漠。
    “周卿,沈學士的案子是怎麽回事兒?為何會被你大理寺的人帶走?”天後的聲音中帶著幾許嚴厲。
    “娘娘,此乃誤會。”周良近前,拱手道:“微臣隻是因為虞家女和沈學士有約,而虞家女先前逃出了神都,可能潛逃至安州穀河縣,下官讓大理寺正索元禮前去請沈學士至大理寺詳詢有關案情,不想索元禮自作主張,鎖拿了沈學士,並言嚴刑拷打,微臣沒有聽從,隻是將沈學士暫時收監,並未用刑。”
    索元禮此刻呆立原地,已在風中淩亂。
    媽的,周良,你還是個人嗎?
    天後聞聽並未用刑,心下稍鬆,蹙了蹙秀眉,將威嚴、清冷的目光投向索元禮,問道:“可有此事?”
    索元禮額頭上已經現出黃豆大小的汗珠,語氣支支吾吾:“天後娘娘,微臣,微臣……”
    這些的確是他幹的,但特娘的,以往不都是這樣幹的嗎?周良都是嘉許鼓勵。
    周良麵色淡漠,微微垂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