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67章 靳安,我記住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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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牢裏住了六天,靳安第一次被放出了牢房。
    此時他的心情徹底放鬆下來:
    “不管怎麽說,至少先把命保住了。”
    經過簡單的洗漱,江縣令將他引到江府,在熟悉的書房中,靳安見到了一位有些出乎意料的貴人。
    之所以出乎意料,是此人有些太年輕了。
    看起來也就二十七八歲的樣子,加上江縣令介紹的身份,就更顯得詭異了。
    “靳安,這位是本州巡撫,石大人。”
    “石大人,他就是靳安。”
    介紹完畢後,七品大老爺識趣的施禮告退,並在門外掩上了門。
    靳安看著眼前眉清目秀的石大人,心中的震驚如同山呼海嘯:
    “不到三十歲的二品大員是什麽概念?”
    “按照正常的科舉考試升官流程,六品往上每升一品,都需要至少三五年時間,四品向上就更慢了。”
    “這還是建立在一帆風順,政績超乎常人的前提下。”
    “就這,還沒算讀書考試的時間。”
    “可以說,在和平年代這個升遷速度,簡直匪夷所思!”
    “莫非?”
    靳安沒來由的,忽然想起獄卒的話,但還是控製住了視線,沒有向不該看的地方看……
    靳安大量對方的時候,巡撫大人也在打量他。
    不過很顯然,如今身穿囚服,披頭散發的靳安實在沒什麽看頭。
    所以,石大人幹脆開口道:
    “靳安,你可知謀殺朝廷命官,已經是犯了死罪?”
    “草民知道。”
    “那你可知,你的罪名本應是不可翻案的?”
    “草民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你為何沒有死?”
    “草民知道。”
    “嗯?”
    石大人以為他回答順嘴了,看了他一眼,冷聲道:
    “好啊,你既然知道,那就說說是怎麽知道的?”
    靳安老老實實回答:
    “從牢裏的飯一頓比一頓好,草民就知道了。”
    石大人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示意繼續說:
    “草民進了死牢第一頓,是難以下咽的餿糊糊。”
    “小人雖然家貧,可是吃的也要比這好,當時我還以為牢裏就吃這些。”
    “可是沒想到,晚上的那一頓,吃的就好了幾分,已經和小人家裏吃的差不多了。”
    “再後來,每一天,每一頓,吃食都有改善,而且越來越好。”
    “就在剛才,我聽說被判了死刑的消息後,今晚的飯菜居然更好了。”
    “甚至比斷頭飯還好。”
    “所以,草民就推測,應該死不了了。”
    “畢竟,誰會把食物,浪費在一個死人身上呢?”
    石大人靜靜聽著,既沒有打斷,也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待靳安說完,他又問道:
    “你和那王猛有仇?”
    “沒仇。”
    “有利益衝突?”
    “也不算有。”
    “那你為何一逮到機會,就果斷殺了他?”
    靳安微笑道:“大人,如果一個人非殺不可,當然要抓住一切機會了?”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
    石大人瞥了靳安一眼:
    “你剛剛還說,你和他無冤無仇,也沒有利益衝突,難道還有別的理由?”
    靳安一攤手:“我若不殺王猛,他就會殺我。”
    “哪怕當時不動手,早晚也會找其他機會。”
    “所以草民想,隻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不如先下手為強……”
    待靳安說完,石大人盯著他看了一會,開口道:
    “你不老實。”
    “這不是你殺他的主要原因。”
    “甚至連之前的回答,你也撒了謊。”
    靳安默然不語,石大人的聲音如同寒冬冰麵下的江水一般,冷冽,清澈:
    “雖然你們是第一次交手,但其實暗地裏早已較量過多次了。”
    “說是有仇並不過分。”
    “另外,你們的利益衝突,也都圍繞著那個石炭礦。”
    “作為無權無勢,又無靠山的一方,你想入局,便需要表現出自己的價值。”
    “而一旦入局,站在對立麵的王猛,就成了競爭者,也就有了利益衝突。”
    “不過,說到底,你殺王猛的真實目的隻有一個!”
    “那就是把江陰縣的水,攪渾。”
    “因為隻有縣令和縣丞間少了一個,才會引出背後的勢力。”
    “而作為殺掉王猛的人,你才能開始走入更高層人的視野中。”
    靳安表情不變,但心中早已卷起驚濤駭浪。
    他不得不承認,不到三十歲就當上二品官的人,果然都不簡單。
    說到這裏,石大人微微一笑,眼神中露出狐狸般狡黠的光:
    “靳安是吧?”
    “你很聰明,但我不喜歡你的行事風格。”
    “我很討厭被素未謀麵的人算計。”
    “所以,我給你一個機會,問你一個簡單的問題,答對了的話,有你的好處。”
    “若是答錯了,死刑仍然有效,明日午時處斬!”
    靳安眉毛一挑,施禮道:
    “請石大人問吧。”
    “先不急,在正式問問題之前,告訴我,你可知道那王猛後麵的最大靠山是誰?”
    靳安也不避諱,響起王猛在酒桌上的話,立刻回答道:
    “似乎是一位西北的貴人,具體的名諱和職位我就不知道了。”
    石大人微微吃驚:“沒想到你一個平民百姓,居然知道的這麽多?”
    他雙眼凝視靳安,眼神中沒有絲毫情緒波動:
    “好,現在你來猜猜,江縣令後背最大的靠山,又是誰?”
    靳安差點脫口而出:“不就是你嗎?”
    不過,下一秒,他就在腦海中否認了這個答案,因為太弱智了。
    哪有最大的靠山坐在麵前,問誰是最大靠山的?
    一瞬間,靳安腦海中閃過“太後”,“相國”,“大將軍”等幾個人選,但卻沒有輕易選擇說出口。
    又過了一會,石大人似乎失去了耐心,出言催促道:
    “快說,拖下去也逃不過的,或者你也可以選擇棄權。”
    “明日中午直接去菜市口即可。”
    靳安不緊不慢道:“草民已經有了答案。”
    “說。”
    “應該是當今陛下。”
    “哦?可是當今陛下才七歲,濟得什麽事?”
    靳安神秘一笑:“正所謂有誌不在年高,況且當今陛下乃是天命之君,自有仁人誌士襄助。”
    石大人臉上的驚訝已經掩飾不住:
    “靳安,我記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