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93章 顛倒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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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家兩個人見麵後,王老栓便打死也不讓王福繼續在靳安家中養傷了。
    用他的話說:“靳公子已經幫了王家許多,再去叨擾就不像話了。”
    靳安解釋,自己並不介意,沒想到王老栓人如其名,主打一個倔字,怎麽說也不肯妥協,最終還是靳安讓了步。
    看著兩人遠去的背影,一個有傷,一個老邁,一樣的腳步踉蹌。
    靳安輕歎一口氣,心中暗道:
    “這個世道,能夠保留一點骨氣和血性,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回到王宅,一個人迎了出來,正是前去“搬兵”的金六兩。
    靳安見他回來的蠻快,帶著希望問道:
    “可見到了趙參將?”
    “接到兵了嗎?”
    金六兩此時已經沒有了之前信心滿滿的樣子,臉上擠出不自然的微笑道:
    “靳爺,俺金六兩無能,您吩咐的事情沒有辦成。”
    靳安搖頭道:“無妨,本來最多就是五五之數。”
    “趙參將怎麽說?”
    金六兩苦笑道:
    “俺根本就沒見到趙大人。”
    “今天和靳爺分開後,俺先到了兵營求見趙參將。”
    “可是俺那些弟兄們說,最近上麵有命令,要求趙參將去他處換防個把月。”
    “如今那軍營中管事的,是個不相熟的偏將。”
    靳安歎氣道:
    “唉,這就叫人算不如天算,神仙來了也沒辦法。”
    聽到這話,金六兩笑道:
    “不過,俺這次去,也不算百忙,總沒有空手而歸。”
    靳安納悶道:
    “怎麽說?”
    “雖然趙參將不在,但俺交好的軍需官在啊。”
    “俺和他一說這件事,他說趙參將留過話,讓他多多照應靳爺。”
    “所以這次俺沒借來兵,卻借來了一批兵器……”
    “嘿嘿,還是不用還的那種。”
    靳安眼睛一亮:“兵器?”
    “現在何處?”
    金六兩大嘴一咧:
    “靳爺請放心,俺都藏在個穩妥之處了。”
    “隻需雇上一輛車馬,就可以運回縣城。”
    靳安搖頭道:“暫時還不用運回縣城。”
    “如今我們手中無兵,要兵器也是無用,讓我先想想再說。”
    ……
    吃過午飯,靳安正合金六兩在院子裏聊著天,忽然一個人急急忙忙的跑進來,由於步伐太急,險些半途跌倒。
    “靳公子,靳公子……”
    靳安一見,正是王老栓,急忙站起來道:
    “找我有事嗎?”
    “靳公子,”王老栓跑的上氣不接下氣,“王福被人叫走了。”
    “嗯?”
    靳安納悶道:
    “被什麽人叫走了?”
    王老栓努力回憶著:
    “老漢本想去給他買些傷藥,讓他在家中休息。”
    “可是等到老漢回到家中,卻發現王福已經離開了,問了鄰居才知道,是兩個身穿差役衣服的人,把王福叫走了。”
    靳安雙眉一皺:“縣衙的人?”
    “江縣令剛剛接到狀子,按理說沒有這麽快開堂審理吧?”
    他露出微笑對王老栓道:
    “不用著急,我跟你去縣衙看看。”
    說完,他帶著王老栓和金六兩,直奔縣衙。
    還沒走到衙前,便見到一群人圍在縣衙門口,衝著裏麵指指點點。
    三人擠進人群,向裏麵看去,隻見堂上的差役正在行刑。
    那大腿粗細的板子掄在半空,又狠狠落下,打在人身上發出骨肉碎裂的“啪啪”聲。
    而被按在下麵受刑的,正是王福!
    “住手!”
    靳安排眾而出,上前製止,卻被兩根水火棍攔住。
    區區兩根木頭,哪裏攔得住怒火上撞的靳安?
    他和金六兩一人伸出一隻手,就把兩名差役撥到了一旁。
    靳安兩步邁入大堂,發現王福已經倒在了血泊之中。
    “王福,王福!”
    王老栓從後麵搶進來,上前抱起王福大放悲聲,那王福被他軟軟的抱在懷裏,顯然早已經斷了氣。
    “靳安,你好大的膽子!”
    堂上之人一拍驚堂木,高聲道。
    靳安抬頭一看,原來是有過一麵之緣的韓禦史。
    “韓大人,你不分青紅皂白,私刑害人性命,膽子想必更大咯?”
    “你!”
    韓禦史沒想到,靳安居然敢頂撞他,一時被氣的說不出話來。
    不過靳安顯然沒打算就此罷休,他追問道:
    “韓大人,不知道這王府的家人王福,究竟犯了什麽罪,要受此大刑?”
    韓禦史冷哼一聲:
    “他在大堂上信口雌黃,誣賴他人,理應受罰。”
    “更何況,他不服本官的判罰,出言不遜,藐視公堂。”
    “按照大秦律例,應該重責三十,趕出堂去。”
    “隻不過,還沒打到三十大板,他就挨刑不過死了。”
    靳安雙眼微眯,眼中的殺機一閃而過,目光在行刑的差役身上一一掃過。
    任何一個被他目光掃過的人,都感覺被野獸盯上,沒來由的心裏湧起一股寒意。
    “本來,三十板子能打死人,我是不信的。”
    “可今天看來,隻要有了上官的示意,殺個人恐怕用不了五,六板子。”
    靳安把目光又轉回到禦史身上:
    “韓大人,不久之前,王福還是以原告的身份,狀告他人。”
    “草民不明白,為何如今反而受到了勝過被告的刑罰?”
    韓禦史一臉正氣道:
    “王福是原告還是被告,本官自有結論,難道全憑犯人一張嘴決定?”
    “那王福誣告好人,如今已經遭到了應有的懲罰,此案已結!”
    說著,他用力拍響驚堂木,接著便轉身走了。
    兩排差役也紛紛退去,原本鬧哄哄的大堂上重新變得安靜,隻剩下王老栓低低的啜泣聲。
    ……
    將王福草草下葬之後,天色已經擦黑,靳安和金六兩把王老栓送回城北的家,三人一路無話,心中都翻騰著悲憤。
    “王大叔……”靳安想要寬慰幾句,卻一時不是該說什麽好。
    沒想到,王老栓反而主動開口道:
    “靳公子,您身上可有三兩銀子?”
    靳安一愣,隨即反應過來,老人可能是手頭不大寬裕。
    他直接掏出十兩,可是王老栓卻固執的隻要三兩。
    沒辦法,靳安隻好將身上的散碎銀子湊了湊,遞給了他。
    王老栓接過銀子,微微一笑,將一疊紙遞給了靳安。
    靳安有些納悶打開一看,隻見上麵赫然寫著“房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