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不少去過縣城的村民臉色微微一變。
    他們自然知道城裏那些潑皮無賴的厲害。
    劉婆子被噎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還想再說些什麽挽回點麵子。
    趙陽卻已經不再理她，轉身從車上拎起一小袋米。
    那袋子不大，估摸著也就五斤左右。
    他徑直走到人群中的一個半大小子麵前，那正是鐵匠張德昌的兒子。
    “你爹是個仗義人。”趙陽將米袋塞到小子懷裏，然後朗聲道：“張叔昨日的好意我趙陽記在心裏，這點白米不成敬意，拿回去給嬸子嚐嚐鮮！”
    張家小子抱著米袋又驚又喜，漲紅了臉連聲道謝。
    這一手幹得漂亮！
    村民們心裏瞬間就明白了。
    趙陽這不是小氣，而是恩怨分明！
    你敬我一尺，我便還你一丈。
    你想占我便宜，門兒都沒有！
    那些原本心裏還有些小九九的人，立刻收起了不該有的心思。
    而那些曾經幫過趙家的人，則心中一暖。
    劉婆子一張老臉漲成了豬肝色，在嘲弄目光中灰溜溜鑽進人群不見了。
    趙陽不再停留，牽著牛繩徑直將車趕回了自家小院。
    院門早已打開，柳月兒俏生生站在門口，一雙美眸裏寫滿了焦急與期盼。
    當她的目光觸及到趙陽以及滿車物資時，整個人都呆住了......
    那堆積如山的米麵，那厚實的布匹，還有那半扇肥碩的豬肉，這一切都像是在夢裏才會出現的場景！
    趙陽停好牛車，看著自家媳婦那又驚又喜模樣心中湧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滿足感。
    他大步走上前，從懷裏小心翼翼掏出一個小巧的胭脂盒。
    那是最廉價的土陶盒子，做工顯得有些粗糙，卻是趙陽特意在雜貨鋪挑的。
    “回來晚了，讓你擔心了。”
    趙陽將胭脂盒親手遞到柳月兒麵前，笑著說：“城裏姑娘有的，我家月兒也得有。”
    柳月兒怔怔看著眼前的胭脂盒，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晶瑩淚珠如斷了線的珍珠般滾落下來！
    她顫抖著手接過胭脂盒，緊緊攥在手心仿佛那是全世界最珍貴的寶貝。
    “夫君……”
    千言萬語，最終隻化作一聲帶著哭腔的呼喚。
    柳月兒撲進趙陽懷裏，將臉深深埋在他堅實的胸膛上。
    趙陽輕輕拍著她的後背，感受著懷中佳人的溫軟。
    亂世之中能守著這樣一份溫暖，足矣！
    夜幕降臨，茅草屋裏亮起了昏黃油燈。
    飯桌上擺著兩碗冒著尖兒的白米飯，還有一盤香氣四溢的豬肉燉野菜。
    雪白的米粒，油汪汪的肉塊，對於吃了大半年糙米野菜的柳月兒來說，簡直是人間至味！
    她吃得很慢，每一口都細細咀嚼，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紅暈。
    “夫君，今天村裏又來了征兵的官差。”吃著吃著，柳月兒忽然放下筷子，神色黯然地說道：“東頭的王二愣子，還有西邊李家的三小子都被抓走了，他娘哭得撕心裂肺，聽著就讓人心裏難受。”
    趙陽夾肉的動作微微一頓。
    來了嗎？
    他心中一動，臉上卻不動聲色：“這世道，想安生過日子太難了。”
    柳月兒咬著嘴唇，美眸中滿是擔憂：“夫君，我今天聽人說，那些官差在村裏放話，說下次再來要是交不出錢糧抵徭役，就挨家挨戶抓壯丁直到抓滿為止，我怕……”
    她怕的，自然是趙陽。
    趙陽放下碗筷，握住她冰涼的小手。
    “月兒，你覺得咱們能躲一輩子嗎？”
    柳月兒身子一顫，沒有說話。
    “今天咱們有錢糧可以躲過去，下次呢？下下次呢？咱們的錢糧總有花完的一天。”趙陽的聲音沉穩而有力，“與其像牲口一樣等著被他們抓走，死在不知道哪個角落，倒不如我們自己選一條路！”
    柳月兒聞言抬起頭，淚眼婆娑看著他：“夫君的意思是……”
    “我想去參軍。”
    趙陽終於說出了自己的打算。
    這四個字如同一道驚雷，在柳月兒耳邊炸響。
    她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抓著趙陽的手猛地收緊，指節都因為用力而發白。
    “不……不行！”柳月兒聲音顫抖，連連搖頭，“夫君，你爹他就是……”
    “我知道。”趙陽打斷了她的話，眼神卻異常堅定，“我爹是被抓去的壯丁，而我要做的是去搏一個前程！”
    “月兒，你相信我嗎？我不會像爹那樣白白死去。”
    “這世道，隻有手裏有刀，腰裏有權，才能真正保護好自己想保護的人！”
    “我不想再看到你為了一口吃的擔驚受怕，也不想整日活在被抓去當炮灰的恐懼裏！”
    柳月兒怔怔看著自己的丈夫，燈光下趙陽的臉龐輪廓分明。
    那雙深邃的眸子裏燃燒著她從未見過的火焰，那是名為野心與自信的光芒。
    她的夫君，早已不是那個隻知道守孝的孱弱書生了。
    是啊，這世道太難了。
    躲，是躲不過去的。
    萬般不舍千般擔憂，最終都化作了一聲幽幽歎息。
    柳月兒反手握住趙陽寬厚的大手，將臉頰輕輕貼在上麵淚水無聲滑落。
    “夫君，無論你做什麽決定，月兒都支持你。”
    “隻是……你一定要活著回來。”
    得到妻子的理解，趙陽心中最後一塊石頭落了地。
    他將柳月兒緊緊擁入懷中，心中激蕩著萬丈豪情。
    為了懷裏的這個女人，自己必須變得更強！
    夜深人靜，柳月兒已經在趙陽懷中沉沉睡去。
    他心念一動，調出了自己的係統麵板。
    【宿主：趙陽】
    【力量：兩人之力】
    【技能：箭術精通（9/30），狩獵追蹤】
    【物品：止血草x3】
    看著這簡單的麵板，趙陽眼神微凝。
    兩人之力在鄉野間足以自保，但在真正的戰場上還遠遠不夠。
    “參軍，是唯一的出路。”
    “不僅能名正言順殺敵變強，還能擺脫底層身份獲得功勳，一步步往上爬！”
    這條路，注定布滿荊棘與殺戮。
    但他，無所畏懼！
    天色剛蒙蒙亮，晨霧還籠罩著青牛村的田壟。
    趙陽已經將家中最後一點事情安頓妥當。
    院子裏那頭老黃牛正悠閑嚼著草料，旁邊堆放著足夠柳月兒吃上半年多的糧食。
    “夫君，真的……非去不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