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54章 這是上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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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公子是否忘記妾身的病症?”
沈碧婷語氣中似有似無地帶著些許嬌嗔。
林歡其實並沒忘。
不但沒忘,還想著要“假公濟私”一次,所以剛才告辭的聲音才故意提高了幾分。
“哎呀,抱歉!方才許是被嚇到,竟然把這麽重要的事情給忘了。”
聞聽此言,胡致遠心裏“咯噔”一聲,趕忙上前問道:“可是林公子能治療夫人的病?”
他的語氣中並沒有絲毫興奮,更多的倒是試探和緊張。
李神醫可是說了,就算不用手段,這病應該也拖不過半年。
若不是今天好多事情都湊到一起,他確實沒想過用這麽激進的辦法。
林歡微微一笑,道:“最多兩三月。隻需定期紮針,按時服藥。”
說話間,他眯起眼睛,緊盯著胡致遠的表情。
即便胡致遠掩飾得很好甚至還露出歡欣雀躍之色,但那眼神卻極為陰鷙。
“好!好!好!太好了!若林公子能治好夫人的病,我定重金答謝。”
說話間,他又想出一條妙計。
若是按照林歡的方子吃死了人,豈不是一箭雙雕?
“我的產業便有藥鋪。請先生寫方子,我即刻差人去抓藥。”
雖然大炎律法中明文規定官員經商的諸多限製,但自從皇室巧立名目經商斂財,各地官員也均紛紛效仿。
故而如今官員談及自己產業之時,不但毫無顧忌,而且還有炫耀的成分。
林歡心中暗笑。
你長得不咋地,想的倒是美。
畫餅這事兒,老子比你擅長。
等你重金答謝?
不是我瘋了,就是你瘋了。
他馬上麵露難色。
“我開的方子跟別人不同。熬製之法也天差地別。若是大人堅持,我也可以給方子。但若是吃死了人,可就跟小民無關了。”
胡致遠剛才還慶幸自己白撿了一個一箭雙雕的法子,還沒等徹底興奮起來,就被林歡澆了一盆涼水。
“呃……既然如此,那我就陪林公子一起去抓藥。”
林歡嘴角一歪。
老胡,你恐怕還不知道今天輪到你大出血了。
在周芷韻的安排下,林歡在雅間內沐浴,換上了一套周芷韻差人去買來的青衫,跟他之前的那件幾乎一模一樣。
出門之時,林歡牽著慕若蘭的手,被眾星捧月般簇擁著。
二人的恩愛,讓所有人都投來豔羨的目光。
除了胡致遠夫婦,沈庸和周芷韻也跟著一起乘馬車同去。
狗娃趕著裝滿了大大小小精美食盒,還有一大堆華麗衣衫的馬車跟在後麵,心裏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回村顯擺一下。
今天跟著林歡出門的經曆已經足夠他跟別人吹噓一輩子了。
不說剛才那驚心動魄的場麵。
全縣最奢華的飯莊,縣令和夫人熱情作陪,現在更是把林歡奉為上賓。
周家大小姐這等風雲人物甚至在目前的場合中都顯得有些不入流。
別說痂皮村,就是全縣也沒幾個人能有此等殊榮。
還有那“笠詩仙”和“笠劍仙”的故事,回去之後就說都是自己親眼所見,還不把村裏的人都給震懵了?
縣城並不大,很快就來到濟世藥鋪。
下了馬車,林歡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居然是一間藥鋪。
這可是跟原主對藥鋪這種場所的記憶有很大的不同。
濟世藥鋪是一座雕梁畫棟的二層建築,目測平層麵積絕對不低於三百平方,而且還有很大的後院。
林歡打小就被姥爺逼著把藥典中五千多種草藥名稱以及特性都倒背如流。
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記憶,那是一段鞋拔子之下的“屈辱史”。
不過現在他倒是真想回去給姥爺當麵磕幾個頭。
當初的“屈辱史”讓他現在有了雄厚的資本。
邁著輕快的步伐進入濟世藥鋪。
藥鋪名“濟世”,堂內卻無半分懸壺濟世的樸素氣息,滿目皆是富貴熏天的模樣。
紫檀木的藥櫃精雕細琢,鎏金的把手在明亮堂內閃著晃眼的光。
空氣裏彌漫的,非是尋常藥鋪那或清苦或濃鬱的藥草辛香,倒更像是名貴香料混合著新鮮油漆的怪異味道。
小二夥計個個綢衫加身,神情倨傲,往來行走間衣襟帶風,腰帶上掛著的玉墜子叮當作響,倒像是京城大珠寶鋪子的夥計。
林歡踏入堂內的瞬間,眉頭便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看來沒提前過來買藥就對了。
按照這個價格,就算敲周興的竹杠,也斷然敲不出這麽多買藥的銀子。
一根虎骨就賣到三十兩銀子。
再看看其餘那些藥材。
估計一次藥浴下來,成本不會低於二百兩。
這還是節省開支,都用普通的藥材。
效果不理想,而且還很慢。
若是用那些療效更好的珍稀藥材,估計泡一次千兩銀子都不一定夠用。
剛才在飄香院賺的那些銀子也就剛剛夠兩次。
既然今天遇到這個機會……嗬嗬!
“大人的藥鋪裏的藥定然品質很高。”
聽到林歡這句似是讚許之言,胡致遠嘴角揚起。
“哦?林公子還沒看到藥就能下如此定論?”
林歡微微一笑,道:“看價格便知。”
胡致遠卻不以為然地笑了笑,頗為自豪地介紹。
“品質的確屬於上乘。而且我這裏的藥都是針對各大府城出售的。大家願意在我這裏訂藥,除了品質有保障之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很多達官貴人在外麵尋不到的藥,在我這裏應有盡有。”
林歡心中暗自腹誹。
從裝修來看,應該是開張的時間不久。
估計這藥鋪就是他巴結權貴的橋梁。
不過應該承認他這個人很聰明。
對於權貴來說,金銀遠沒有命重要。
可若天下都是這種藥鋪,老百姓就算得了感冒都不敢來抓藥。
“何掌櫃!何掌櫃何在?”胡致遠聲音洪亮,帶著官老爺特有的命令腔調。
一個穿著湖藍緞麵長袍、留著山羊胡子的精瘦老者立刻從高大的櫃台後小跑出來,臉上堆滿了卑躬屈膝的笑容,連連作揖:“哎喲,大人!您老親自大駕光臨啊!還有夫人、周小姐、沈公子……諸位貴人光臨,小老兒有失遠迎,罪過罪過!”
他眼神掃過林歡和慕若蘭時,那笑容未減,但眼底深處卻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
“少廢話!”沈庸不耐煩地揮了揮胖手,一副衙內做派,“沒見我阿姐等著嗎?這位林公子需要的藥材,都給我挑最好的!錢記他賬上!”
他後一句說得極其自然,仿佛胡致遠的錢就是他的私庫。
胡致遠嘴角微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麵皮上笑容不變。
雖然他知道責無旁貸,可從這小舅子嘴裏說出來,他還是聽著很刺耳。
“阿庸說的是。何掌櫃,快些準備,一切以林公子所需為準。林公子,請!”
他側身,抬手,將林歡讓到前方,姿態放得極低,眼神卻像淬了毒的鉤子,緊緊鎖定著林歡。
林歡仿佛沒有察覺那道目光中的冰冷,麵色平靜地走向櫃台,腦海中《藥典》圖文迅速翻動。
他清了清嗓子,開口便是連串藥名,語速平穩清晰。
“熟地黃一百斤,需是洗淨焙幹,炙成炭的。懷山藥二十斤,需淮安上品。山萸肉三十斤,選色紅飽滿無蛀者。枸杞子十五斤,必須野產。菟絲子二十斤。杜仲三十斤,要微火炒焦的成品。女貞子十五斤,酒浸後蒸透的成品。旱蓮草五十斤,取霜後收者……”
藥名與要求如流水般湧出,何掌櫃臉上的笑容漸漸凝固,額頭甚至沁出了細汗。
眼前青年對藥材的要求之刁鑽,遠超尋常坐堂大夫。
更要命的是,哪有幾十斤,上百斤買藥的呀?
人家都是論兩,論錢買藥啊。
這裏是藥鋪,又不是你進山收藥材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