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52章 你這玩意兒,是垃圾回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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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晞雪看著手提箱裏那塊還在跳動的血肉,臉上的微笑沒有變化,眼底卻掠過一絲好奇。
    “這位先生,我們這裏是正經生意,不收這種……生鮮。”她慢悠悠地擦著手,聲音軟糯。
    戴墨鏡的男人沒有說話,隻是將手提箱往前推了推。
    箱子裏的肉塊跳動得更劇烈了,上麵的詭異紋身像是活了過來,在皮肉下蠕動。
    一股混雜著痛苦、怨恨和貪婪的情緒波動,從肉塊中散發出來,像無形的觸手,探向林晞雪。
    “嗯?”林晞雪歪了歪頭,像是聞到了什麽有趣的味道。
    她伸出一根纖細的手指,隔空對著那塊血肉輕輕一點。
    那股探過來的情緒波動瞬間凝固,接著像被戳破的氣球,無聲無息地消散了。
    墨鏡男人身體明顯僵了一下。
    林晞雪放下擦手的軟布,走到櫃台前,饒有興致地打量著那塊肉。
    “這東西,看起來挺新鮮的,就是處理得不太幹淨,影響口感。”
    她抬起頭,衝著墨鏡男人甜甜一笑。
    “不如,你告訴我這東西是從哪兒弄來的,我或許可以考慮,幫你‘處理’一下。”
    墨鏡男人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沙啞的聲音從墨鏡後傳來。
    “你……是什麽人?”
    “我?”林晞雪用手指點了點自己的下巴,笑得像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
    “我隻是一個喜歡收集老物件的普通店主呀。”
    ……
    夜梟提著半袋子廢品,找到了那個叫“拾荒者之家”的地方。
    這裏與其說是個家,不如說是一個巨大的,由廢棄集裝箱和鐵皮拚湊起來的貧民窟。
    空氣裏彌漫著汗臭、黴味和劣質酒精的味道。
    夜梟剛走進這個區域,就有幾道不善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他沒理會,徑直走向一個看起來像是管理處的地方。
    那是一個相對完整的集裝箱,門口坐著一個獨眼龍,正百無聊賴地剔著牙。
    “新來的?”獨眼龍斜著眼打量他。
    夜梟點點頭。
    “懂規矩嗎?”
    “什麽規矩?”
    獨眼龍站起身,走到夜梟麵前,用手裏的牙簽指了指夜梟手裏的廢品袋。
    “住在這裏,每天要上交價值五十塊的廢品,當房租。”
    他又指了指夜梟。
    “看你這身板,去東區碼頭扛包,或者去三號垃圾場翻‘特殊垃圾’,應該能湊夠。”
    “什麽是特殊垃圾?”夜梟問。
    獨眼龍嘿嘿一笑,露出一口黃牙。
    “就是那些工廠裏清出來的,不能見光的玩意兒。”
    他壓低聲音。
    “運氣好,能翻到點值錢的金屬,運氣不好……可能會少個零件。”
    夜梟把手裏的廢品袋扔在地上。
    “今天的房租。”
    獨眼龍掂了掂,撇了撇嘴。
    “不夠,最多三十。”
    夜梟看著他。
    “那就先欠著。”
    說完,他轉身就走,根本沒給獨眼龍再說話的機會。
    獨眼龍愣了一下,看著夜梟的背影,往地上啐了一口。
    “媽的,又來個窮鬼刺頭。”
    夜梟按照獨眼龍隨手一指的方向,找到了一個空著的鐵皮屋。
    屋裏隻有一張破木板床,散發著潮氣。
    他將剩下的半袋廢品扔在角落,坐了下來。
    在三號垃圾場,他不僅找到了廢品,還在一堆燒焦的電子元件裏,發現了一串被燒得差不多的項鏈。
    項鏈的樣式很奇特,上麵殘存著微弱的精神波動,和那個古董店裏木雕佛像上的情緒殘渣,有些相似。
    夜梟拿出項鏈,放在手心。
    他能感覺到,這東西原本是一個收集情緒的裝置,現在已經壞了。
    他剛把項l【表情】n收起來,鐵皮屋的門就被人一腳踹開。
    “小子,滾出來!”
    門口站著三個人,為首的正是那個在巷子裏被他廢了手腕的黃毛。
    他的手腕用木板和布條簡單地固定著,臉色因為疼痛和憤怒而扭曲。
    夜梟站起身,走出鐵皮屋。
    周圍一些拾荒者探出頭來看熱鬧,但沒人敢靠近。
    “就是他!龍哥!”黃毛指著夜梟。
    獨眼龍從人群後走出來,看著夜梟,又看了看黃毛的手腕。
    “小子,新來的就敢惹‘藤蛇’的人?”
    “他欠我房租。”夜梟麵無表情地回答。
    獨眼龍被噎了一下,隨即惱怒道。
    “一碼歸一碼!你打傷了他,這事兒怎麽算?”
    夜梟看著黃毛。
    “你想怎麽算?”
    黃毛眼中閃過一絲狠毒。
    “要麽,你跪下給老子磕三個響頭,然後自己把另一隻手也打斷。”
    他獰笑著。
    “要麽,就讓龍哥把你綁了,扔進江裏喂魚。”
    夜梟沒說話,隻是朝黃毛走了過去。
    黃毛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龍哥!”
    獨眼龍也感覺到了不對勁,眼前這個撿垃圾的家夥,眼神太冷了,冷得不像個活人。
    他從後腰摸出一根鋼管,握在手裏。
    “小子,我勸你別亂來!”
    夜梟走到黃毛麵前,停下腳步。
    他伸出手,動作看起來不快,黃毛卻根本躲不開。
    夜梟的手指,輕輕點在了黃毛脖子那個藤蛇紋身上。
    “你這個紋身,是用來收集情緒的?”夜梟問。
    黃毛和獨眼龍都愣住了。
    這是“藤蛇”內部的秘密,一個外人怎麽可能知道?
    “你……你怎麽知道?”黃毛聲音都在發顫。
    “我不僅知道這個,我還知道,你們收集來的情緒,最後都交給了誰。”
    夜梟的手指微微用力,黃毛脖子上的紋身突然像被烙鐵燙了一下,冒起一股黑煙。
    “啊——”
    黃毛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慘叫,整個人抽搐著倒在地上,口吐白沫。
    他脖子上的紋身,顏色迅速變淡,最後徹底消失了。
    獨眼龍手裏的鋼管“哐當”一聲掉在地上,他看著夜梟,像是在看一個魔鬼。
    “你……你到底是什麽東西?”
    夜梟收回手,看都沒看地上抽搐的黃毛一眼。
    他轉向獨眼龍。
    “現在,我可以住下了嗎?”
    獨眼龍的額頭上全是冷汗,他瘋狂點頭。
    “可以!可以!您隨便住!”
    夜梟轉身走回鐵皮屋,關上了那扇搖搖欲墜的門。
    周圍看熱鬧的拾荒者,立刻像受驚的兔子一樣,縮回了各自的窩棚。
    整個拾荒者之家,陷入了一片死寂。
    ……
    “歲月閣”古董店裏。
    那個戴墨鏡的男人,最終還是沒敢讓林晞雪“處理”他帶來的那塊肉。
    他像見了鬼一樣,丟下手提箱,連滾帶爬地逃走了。
    林晞雪笑吟吟地看著他消失在街角,然後才慢悠悠地走到手提箱前。
    她伸出手指,戳了戳那塊還在跳動的血肉。
    “嘖嘖,真是浪費。”
    她眉心深處的“淚珠”符文微微一亮,那塊血肉就像被抽幹了水分的海綿,迅速幹癟下去,最後化成了一撮灰色的粉末。
    一股精純的,混雜著恐懼與怨恨的情緒能量,被她吸入體內。
    林晞雪舒服地眯起眼,舔了舔嘴唇。
    “味道還行,就是火候差了點。”
    她拍了拍手,剛準備把手提箱處理掉,店門口的風鈴又響了。
    一個穿著洗得發白的舊夾克,滿臉憤怒和不甘的青年,衝了進來。
    正是那個在巷子裏畫畫的藝術家。
    “是你!”他看到林晞雪,眼睛一亮。
    林晞雪歪了歪頭,露出一個疑惑的表情。
    “小弟弟,我們認識嗎?”
    “那天在巷子裏,是你!是你幫了我!”藝術家激動地說。
    林晞雪想了一下,才恍然大悟地點點頭。
    “哦,我想起來了,你是那個畫畫的。怎麽,那些小混混又找你麻煩了?”
    “沒有!”藝術家搖搖頭,他從懷裏掏出一張皺巴巴的傳單,拍在櫃台上。
    “你看!他們要拆了我們那片地方!他們要把所有人都趕走!”
    林晞雪拿起傳單看了一眼。
    上麵是市政的官方通知,要對老城區進行改造,限期一個月內搬離。
    “這不是很正常嗎?”林晞雪把傳單放回櫃台。
    “不正常!”藝術家激動地漲紅了臉,“我們住在那兒幾十年了!他們憑什麽說拆就拆!給的那點補償款,連個廁所都買不起!”
    他看著林晞雪,眼神裏帶著一絲懇求。
    “我……我看到你店裏掛著招聘的牌子……我什麽都能幹!我力氣很大!隻要能給我個地方住,讓我做什麽都行!”
    林晞雪看著他,看著他眼中那幾乎要噴薄而出的憤怒和不甘。
    她笑了。
    “好啊。”
    她指了指門口。
    “從今天起,你就負責看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