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都通公司的詢問室內，氣氛依舊保持著一種微妙的平衡。
    徐三推了推眼鏡，將林旭關於“隨手擺了一下”三屍就消散的描述記錄下來，筆尖在紙上劃過，發出輕微的沙沙聲。
    他心中疑慮未消，但臉上依舊保持著職業化的溫和。
    “林先生，您的經曆確實非常……獨特。”徐三斟酌著用詞。
    “塗君房的三屍極其凶險，您能安然無恙，這在我們記錄的案例中是絕無僅有的。”
    林旭臉上適當地露出些許後怕和慶幸。
    “可能……可能是我運氣比較好吧？或者當時太緊張了，產生了錯覺？”
    “我也說不清楚，就是感覺一下子心裏特別安靜，然後那些影子就沒了。”
    他完美地扮演著一個懵懂、幸運且對自身情況一無所知的普通人。
    就在這時，詢問室的門被輕輕敲響，隨後推開。
    一個穿著休閑西裝，嘴裏叼著未點燃的香煙，頭發略顯淩亂，帶著幾分痞氣的男人走了進來。
    正是華北地區的臨時負責人，徐四。
    “喲，三兒，還在聊呢？”徐四懶洋洋地打了個招呼，目光掃過林旭。
    徐三看到徐四進來，微不可察地點了下頭，眼神交匯間，已然知道了信息。
    總部已經商討完了林旭的事情，應該是給徐四發布了指示，接下來的計錄由徐四主導。
    徐三合上手中的記錄本，身體微微後靠，將主導權讓了出來。
    “這位是徐四，我們華北地區的負責人。”徐三向林旭介紹道。
    林旭連忙站起身，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拘謹和尊重：“徐四先生，您好。”
    “坐，坐，林導別客氣。”
    徐四隨意地拉過一把椅子坐下，將煙從嘴邊拿下來在手裏把玩著，臉上掛著看似隨和的笑容。
    “林導受驚了，我們工作沒做到位，讓你在我們地盤上遇到這種事兒，實在對不住。”
    “徐四先生言重了，意外，純屬意外。”林旭連忙擺手。
    寒暄過後，徐四切入正題，語氣依舊隨意，但眼神卻認真了許多。
    “林導，情況呢，老三大概也跟你說了，異人界的存在，對於普通社會是嚴格保密的。”
    “這是鐵律，也是為了保護絕大多數普通人的生活不被打擾，希望你能理解。”
    “理解，理解。”林旭點頭如搗蒜，“我知道輕重，今晚看到的事情，我絕對不會向外透露半個字。”
    “嗯，我相信林導的覺悟。”徐四笑了笑，身體微微前傾，帶著一絲探究的意味。
    “不過呢，有個問題我還是得按規矩問一下。”
    “林導，在你拍攝《一人之下》這部電影之前……是否通過某些特殊的渠道，對‘異人’或者類似超自然力量的存在，有過一些了解呢？”
    這個問題直指核心，房間內的空氣似乎都凝滯了一瞬。
    徐三也屏息凝神，觀察著林旭最細微的反應。
    林旭臉上露出了明顯的愕然，隨即堅定的表示。
    “沒有，絕對沒有！徐四先生，不瞞您說，在今天之前，我一直以為異人、炁這些東西都隻是小說家言，是民間傳說！”
    “我拍《一人之下》，靈感真的就是來自那些誌怪古籍和民間故事，覺得設定有趣就用了。我要是早知道這些都是真的，我……我哪敢這麽拍啊我！”
    他的語氣帶著一種後知後覺的懊惱和難以置信，演技無可挑剔。
    徐四盯著林旭看了幾秒，似乎想從他眼中找出任何一絲偽裝的痕跡。
    但最終隻是咧嘴一笑，重新靠回椅背。
    “哈哈，看來林導還真是……天賦異稟，或者說運氣逆天。行，我明白了。”
    他話鋒一轉，語氣變得正式了一些。
    “既然林導你現在已經知曉了異人的存在，按照總部的指示，有些規矩就需要跟你明確一下了。”
    林旭坐直身體，做出認真聆聽的姿態：“您請說。”
    “鑒於你的職業特殊性，以及《一人之下》已經造成的廣泛影響，”徐四一字一句地說道，目光銳利。
    “總部要求，如果你未來計劃繼續拍攝任何涉及‘異人’題材，或者可能影射到異人世界真實情況的影視作品，必須在項目啟動前，將完整的劇本提交給我們哪都通公司進行報備審核。”
    他強調道：“必須經過我們評估，確認內容不會對異人界的隱匿造成實質性危害，不會泄露核心機密，之後你才能進行拍攝。”
    “這是硬性規定，並沒有針對您的意思，希望林導別多想。”
    林旭心中了然，這既是約束，也是一種變相的“認可”和劃定界限。
    他臉上露出鄭重的神色，毫不猶豫地點頭。
    “這是應該的！請徐四先生和公司放心，我完全理解並支持這項規定。”
    “以後如果再拍類似題材，一定提前報備，絕不給公司添麻煩！”
    看到林旭如此配合，徐四臉上的笑容也真誠了幾分。
    “好！林導果然是明白人！那就這麽說定了。”
    主要的談話內容已經結束，後續又簡單確認了一些襲擊現場的細節後，這次問話便告一段落。
    徐三和徐四一同起身，客氣地將林旭送出了詢問室。
    “林導，後續如果還有什麽需要補充的，或者你想起什麽新的線索，隨時聯係我們。”徐三遞過一張自己的名片。
    “回去好好休息，壓壓驚。最近盡量保持低調，注意安全。”
    徐四也拍了拍林旭的肩膀，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提醒。
    “謝謝二位，麻煩你們了。”林旭接過名片，再次道謝，然後在一位哪都通工作人員的引導下，向著公司外麵走去。
    看著林旭離開的背影，徐四收起玩世不恭的表情，眼神變得深邃，他低聲對徐三說。
    “總部那邊盯著呢，這小子……身上謎團不少。既不能逼得太緊，也不能完全放手。”
    徐三推了推眼鏡，歎了口氣：“是啊，尤其是他驅散三屍的手段……簡直聞所未聞。隻能先按趙總的意思，劃下紅線，慢慢觀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