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統領黑騎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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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木屏著呼吸,一言不發。
    槍尖點碎劍身。
    沒有絲毫停頓。
    依舊就練了無數次的招式。
    攔!
    槍身由左往右橫欄,重重往黑衣刺客身上抽去。
    電光火石之間。
    黑衣刺客的身體柔軟得像是沒有骨頭,一個弧度誇張的鐵板橋,勁風貼著她的鼻梁掠過。
    但下一刻。
    拿!
    槍身由橫移變下壓。
    絲滑,順暢,迅捷!
    黑衣刺客再也無力躲閃。
    槍身拍在她的肩膀上。
    “砰!”
    身軀砸地,激起一片塵土。
    巨大的力量,讓她瞬間昏死過去。
    陳木快步向前,一手抓起湯仁牧,退出院子。
    這才打開口鼻。
    大口呼吸。
    刺客的毒煙相當隱蔽,肉眼幾乎無法分辨,也沒什麽味道。
    卻逃不出陳木敏銳的五感。
    “馬遲……”
    湯仁牧口中猩紅,竟是咬破舌尖來保持清醒。
    陳木吸了口氣,再次屏住呼吸,進入院中偏房,把馬遲也帶出來。
    還好。
    這毒煙隱蔽性極強,代價是並不致命,馬遲也隻是陷入昏睡。
    “你怎麽……”
    湯仁牧怔怔地盯著陳木。
    一個要當逃兵的人。
    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救了他的命?
    陳木開口道:“將軍,你不會以為我是貪生怕死、攀龍附鳳、貪財好色之人吧?”
    不然呢?
    原來不是嗎?
    湯仁牧啞然。
    “將軍!”
    陳木有點生氣,指著自己的心口:“提攜之恩、殺敵之誓,在這裏,絕不會忘!”
    他目光灼灼。
    還要說話,突然目光一淩。
    扭頭往城北的方向望去。
    號角聲,呼喊聲。
    由遠及近。
    像是一陣夜風從北方吹來,席卷整個肅馬城。
    “敵襲!”
    “敵襲!”
    “敵襲!”
    北莽人又攻城了!
    偏偏是這個時候!
    湯仁牧渾身顫抖。
    想要起身,但毒藥在血液中奔湧。
    天旋地轉,動彈不得。
    他一雙虎目瞪著陳木,似乎想要把陳木看穿。
    沒有時間再猶豫。
    隻能賭一把!
    湯仁牧用最後的力氣,摸出一枚虎符,拍在陳木手裏。
    鮮血從口中濺出:
    “那就證明給我看!”
    ……
    湯仁牧已經暈倒。
    那枚虎符躺在陳木掌心。
    滾燙,沉重。
    帶著湯仁牧的體溫,更浸透著他口中濺出的滾燙鮮血。
    陳木知道,這塊青銅,關係著肅馬城上萬軍民的性命。
    關係著百萬北境疆土。
    一點冰涼,落在脖頸上。
    緊接著是更多。
    陳木抬頭。
    下雨了。
    他不禁有一瞬間的恍惚。
    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冰冷的雨夜,他從死人坑的屍骸中掙紮爬出,唯一的念頭,隻是如何活下去。
    而現在,他手中握著的,卻是決定滿城人生死的權柄。
    “陳木,城牆好像失守了!我們快趁亂跑吧!”
    王二狗朝這邊奔來,陳木截殺刺客之前給他打了招呼,讓他過來接應。這會剛到。
    這個消息似乎是真的。
    陳木聽到淒厲的尖叫聲和北莽人的高聲歡呼,那些聲音像瘟疫一樣在肅馬城的街道上蔓延。
    陳木攥緊虎符,眼神瞬間由恍惚變得冰冷如鐵。
    “跑得掉個屁!找根繩子,把院子裏的刺客綁起來,綁緊!再照顧好湯將軍和馬遲!”
    他不再有絲毫猶豫,一邊大聲交代王二狗,一邊往城西方向跑去。
    “那你去哪啊?!城牆在這邊!”王二狗在身後喊。
    “我要去掙軍功……掙一波大的!”
    ……
    北城牆。
    昨日的血跡未幹。
    新鮮滾燙的血,又潑了上去。
    南虞的旗幟被撕碎,浸泡在血泊之中,雨水橫流,滿目瘡痍。
    北莽人衝上城牆,用蹩腳的大虞話,反複喊著一句話:
    “湯仁牧已死!”
    “湯仁牧已死!”
    “湯仁牧已死!”
    南虞北莽語言不通,平日戰場上幾乎沒有交流。
    今天卻突然喊出口號。
    分明是有意為之。
    再加上前些天晚上刺客進城的事情。
    難道……
    湯將軍真死了?
    懷疑漸漸變成恐懼,恐懼則變成絕望。
    湯將軍死了。
    沒人會來支援。
    這城,要破了。
    “當啷!”
    一名跟隨湯仁牧多年的老兵,絕望地扔掉手中環首刀,跪倒在地,隨即被三把彎刀同時貫穿身體。
    盡管有督戰官還是聲嘶力竭地呼喊,但是士氣迅速滑落,已無力挽回。
    城牆上的防線徹底崩潰,守軍被分割、被包圍、被屠殺。
    數不清的北莽兵卒發出震天的狂吼,勢不可當地翻過城牆,跳入城內。
    一個斷了手臂的南虞兵卒,連滾帶爬地從城牆的階梯上退下來,身後是北莽人猙獰的臉和雪亮的刀鋒。
    城門也被打開。
    完了。
    一切都完了。
    肅馬城守不住。
    所有人都得死。
    就在他閉上眼,準備迎接死亡的瞬間。
    “咚……咚……咚……”
    一陣低沉而富有節奏的、如同悶雷滾過的聲音,突兀地壓過了戰場上所有的嘈雜。
    熟悉戰場的兵卒都能聽出,那是三百隻馬蹄同時踏地,發出的聲響。
    所有人都抬起頭,望向聲音傳來的地方,街道盡頭是一條黑色的線。
    那條線在所有人的瞳孔中迅速擴大、變粗,最終化為三百名黑色的騎兵。
    他們全身籠罩在漆黑的鐵甲之中。
    坐下的戰馬同樣披著黑甲,打著響鼻,噴出白色的熱氣。
    三百騎,沉默如山,仿佛與身後的黑暗融為一體。
    那股鐵與血淬煉出的紀律和殺氣,與周遭的混亂形成天壤之別。
    “是黑騎營!”
    人群中,不知是誰發出了一聲夾雜著狂喜與不敢置信的驚呼。
    “黑騎營來了!湯將軍沒死!”
    督戰官指著黑騎最前方的那道高大身影,趁機高喊。
    “湯將軍沒死!”
    “湯將軍來了!把北莽狗趕出去!”
    ……
    三百黑騎的最前方。
    陳木坐在赤屠的背上,感受著這匹烈馬體內傳來的躁動和興奮。
    作為一個剛剛加入黑騎營的新兵,他本來連參戰的機會都不會有,就像其他那幾個新兵一樣。
    但他手握虎符。
    見虎符如見將軍。
    他戴上猙獰的鐵麵甲,騎著最高大的馬,手握最鋒利的槍。
    現在,他就是湯將軍。
    他將帶頭衝鋒,身後有三百名精銳將士跟隨他的步伐。
    陳木緩緩舉起手中的虯龍吟鱗槍,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混雜著緊張、興奮、以及沸騰的戰意,像電流般傳遍四肢百骸。
    槍尖直指前方,直指那片湧入城內的、黑壓壓的北莽人潮。
    整個戰場,仿佛都因為這個動作而陷入了一瞬間的死寂。
    陳木深深吸氣。
    他剛剛學會了,屬於黑騎營的衝鋒口號。
    聲音透過鐵麵甲的阻隔,變得如同金屬摩擦般冷酷、雄渾,響徹整條長街:
    “破陣!踏北——”
    下一刻。
    三百名騎兵齊聲怒吼:
    “踏北!”
    “踏北!!”
    “踏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