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追河緝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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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影越來越近,與之相伴的是蒸騰的江潮霧氣。
一個鬥笠蓑衣約莫五尺七八的瘦長人形從潮霧中走來。
眼珠穿過鬥笠長在兩個杆杆上,略微一看,就把目光放在眼前木箱。
吳阿貴心下一驚。
他沒等來家裏送來的一千兩銀子妖怪就來了。
鬥笠人打開箱子,看到白花花的銀子滿意點頭。
接著從裏麵抓出一捧。
走到吳阿貴麵前:“伸手。”
吳阿貴哪裏敢不聽,趕緊把雙手伸出來成捧狀。
鬥笠人把銀子倒在吳阿貴手裏,隨後把地上的木箱子搬起來,整個身形又重新隱沒在霧中。
碼頭江麵漣漪波動,霧氣與那鬥笠人一塊兒消失不見。
吳阿貴依舊僵硬的保持著姿勢,他看了看手裏的銀子,足十兩的銀錠,一共十五個。
“吳兄。”成言呼喚才使之回神。
吳阿貴趕緊把一百五十兩盡數塞到成言手中:“多謝成兄鼎力相助。”
“你我是同鄉同宿,我怎好……”
“還請成兄一定收下。”吳阿貴搖頭捂住手腕,他一是兌現諾言,二是不好因此得罪成言。
煉出真氣就和普通人不一樣了,他想繼續維持這份友誼,就必須信守承諾,絕不可因為些許銀子壞了事。
成言無法繼續推辭的將銀子裝進寶袋:“好,那我收起來。”
大黑貓躍下,左右嗅了嗅味道。
在貓眼中淡淡的氣味兒絲線漸漸被衝散。
水氣遮掩了大半部分,以至於陸尋無法找清楚。
老貓陸尋衝成言點點頭,叼著灰寶潛入黑夜。
吳阿貴叫道:“呀,成兄,你的貓把你養的老鼠叼走了。”
成言剛一開口,還是生生止住話:“叔……”
轉而說道:“不礙事。”
……
沿水奔襲的陸尋思忖道:‘不該粉碎癩頭蛤蟆的腦袋。’
蓑衣怪明顯是水裏的,三腳老貓水性不好,五通山君目標又太大,還是原來的蛤蟆頭好,在水裏能發揮出不小作用。
不過,既然全都被他用來強化五通山君,倒也沒什麽可惜。
那時候他最需要的就是力量。
就是苦了現在的自己。
追索半響,氣味兒更淡了,縈繞在鼻尖的淡色霧氣微不可察。
陸尋停在河邊,放下灰寶。
“喵?”
“吱吱。”
灰寶早就記住金銀的味道。
作為一隻尋寶鼠這是基礎中的基礎。
陸尋也正是覺得灰寶能發揮作用才帶上。
貓輕輕銜住鼠,向鼠指的方向奔去。
有了灰寶的帶路,陸尋目標完全明確,再沒走一條彎路。
雖然尋常時候看不出,在長途中得益於特性的加持,他並沒有感覺到氣喘籲籲。
少時。
水流逆行至一條從未見過的河堤岸。
明明已是深秋卻見點點桃花飄落河水。
桃花岸綿數百步,芳草萋萋,落英繽紛。灰寶突然興奮起來掙紮著從貓嘴跳在地上,撒歡兒跑向桃花林。
黑貓陸尋跟了上去。
一鼠一貓,一前一後。
不一會兒的功夫就來到桃林末端。
月霜點亮白花花的銀子。
蓑衣人摘下鬥笠露出一雙高挑眼珠,似人模樣的蝦頭鼓著泡泡,含糊不清向它麵前的人說著什麽。
“誰!”
樹影中的人扭頭看去,借著月光能看到一顆鯰魚腦袋,肥碩的身形像個伏低的熊。
鯰力士赤著膀子,腰纏青紅碎布,夾一柄粗刀,圓溜溜黃澄澄的眼珠瞪大,盯著桃花林的一處邊角,肥手漸漸握住大刀。
“出來。”
忽的。
一隻大黑貓從樹後跳出來,三兩下撲住一隻灰色耗子。
叼住老鼠後圓臉轉過來看向兩妖。
“是狸奴。”
蝦兵長出一口氣,緊繃的身軀也稍微放鬆,攥鐵叉的鉗手收回。
鯰力士發覺是隻黑貓在捕老鼠同樣沒有在意。
數了數銀子,斥道:“怎麽才收上這麽點銀子。”
“這已不少啦,不知怎麽得,那些得到珠寶的人死的死逃的逃。還有些早早把銀子花光,更有甚者找了根上吊繩,掛在上麵沒了氣息。”“莫說銀子,連最開始給他們的珠寶也不知道丟到哪裏去。”
蝦兵與蟹兵滿口抱怨。
“倪先生正在查。”
“你們也莫有如此多牢騷。”
鯰力士旋即吩咐站在山洞口的小妖:“快些搬進去。”
兩隻水猴子抬起箱子就往山體洞口走去。
蝦兵和蟹兵各自拿上盛放銀兩的箱子,掃清收尾後鑽入洞中。
許久沒有動靜。
樹上蹲守的陸尋躍下樹幹來到山前。
明明剛才應該有個山洞,此時卻光滑平整不見任何縫隙。
找了半晌沒有頭緒就走出桃花林。
一出桃林就看到霧氣蒙蒙,逆河水流一瀉千裏,身後桃林慢慢隱於霧中。
等他再回身想要尋找卻連路也消失不見,隻看到漫漫蘆葦蕩。
“奇了。”
陸尋非常驚訝。
他確實沒打算現在就出手。
倒不是看不上幾隻小妖,根本目的不是小妖的骨灰。
上一次他宰了蟹兵並沒有解決問題。
反而有其他小妖殺死漁民。
……
成言答應人家出手,陸尋自然得先保住吳阿貴的性命。
本打算跟著小妖找到老巢徹底斷根,沒想到還有這樣的蜃氣遮掩。
現在莫說是洞府,連引路的桃花林都不見了。
不過值得慶幸的就是保住吳阿貴性命。
其次,他已經知道這些小妖的來曆和去路,倒也算有所收獲。
“吱吱。”
灰寶豆豆眼中閃過茫然,嗅了嗅,攤開小爪子,表示自己也無能為力。
“我已經抓住他們的尾巴。”
陸尋忘了自己是黑貓身,莫說長句了,連一個字都不會說。
言語盡做喵,叼起灰寶往城裏去。
……
成言回家拜見父母和婆婆,跟爺爺說了有關書院要買清泉寺的事兒。
想著讓爺爺幫忙在大老爺那裏說說。
好歹爺爺現在也是三班衙役裏的幾個班頭兒之一。
若是在縣衙公門,旁人見了也得恭敬叫一聲‘老爺’。
而且,他們家背靠三法司衙門的校旗趙叔,總歸還是有些話語權的。
老成吧嗒吧嗒抽著旱煙,金紅煙絲灼出光亮,長長地吐出一口薄霧:“你三叔跟你一塊兒回來的?”
“是呀。”成言回道。
老成道:“等你三叔回來再說吧。”
“我又不是小孩兒,跟我說,我再跟貓叔說又有什麽。”
“這事兒牽扯不小……。”
“貓叔,貓叔回來了。”
成言本還打算爭辯幾句,轉頭正看到房簷上叼著灰寶的大黑貓。
老成囑咐道:“老婆子,給他三叔弄些吃食。”
“把地窖裏藏著的酒起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