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風雪中，忽然響起一陣嘹亮的哭聲。
    可能他出生時，都沒哭得如此用力。
    鹿嬈和傅照野真的隻是發現有人偷窺才下意識出手的。
    兩人在拳頭出去的時候就已經察覺到不對，都收了力道。
    此刻。
    拖拉機手哭，害怕大於疼。
    他滿腦子都是剛剛鹿知青一拳砸遍拖拉機頭的場麵，覺得自己的眼睛和臉肯定被打爆了。
    忽然。
    他的手被一大力用力掰開。
    傅照野拉開痛哭流涕的男人的手仔細檢查了一下，對鹿嬈道：“有點淤青，眼睛和骨頭都沒事。”
    鹿嬈點點頭，從口袋裏摸出一瓶紅花油遞給拖拉機手：“同誌，對不住，你擦擦。”
    傅照野嚴肅地叮囑：“不要偷聽。”
    拖拉機手一邊給鹿知青道謝，一邊拚命點頭。
    首先，他真的沒想到這兩人會這大雪天坐在這裏一邊開拖拉機一邊一張接著一張傳紙條。
    其次，就算把他的頭綁在這裏，他也不敢偷聽好嗎？
    這件插曲過去。
    鹿嬈繼續把沒傳完的紙條一張張傳給鐵牛同誌。
    等綁著防滑鏈的拖拉機突突突地快到去小青山的岔路口的時候，紙條終於傳完了。
    也遇到了前方冒著風雪狂奔的王大隊長。
    王建國那真是歸心似箭啊。
    一天一夜沒在大隊裏，不知道李勝利那狗東西被打死了沒有。
    還有他的村民們，不知道安頓地咋樣了。
    雖然有老支書撐著場麵，可他怕自己那些村民欠欠的得罪人啊！
    還有知青點新來的那位祝知青，之前其他人都來救災了，就她沒出現過，也不知道回去有沒有被孤立。
    他總覺得那祝知青也奇奇怪怪的，估計是個老陰陽人。
    “哎！”王大隊長歎了口氣。
    他真是操碎了心啊！
    隻是他這口氣還沒歎完，他的身體突然就騰空而起了。
    然後，就被扔到了拖拉機後鬥裏。
    王大隊長驚魂未定地抱著自己的雷鋒帽，和車鬥裏的拖拉機手大眼瞪小眼了足足有一分鍾。
    “你是紅旗大隊的李生生同誌？”
    “王大隊長。”拖拉機手李生生擠出一個很苦命的笑容。
    是的呢。
    你也被隔壁小山嶴大隊長挾持了啊。
    這時候。
    王建國看到了前頭的傅照野和鹿嬈，一下撲了過去。
    見到親人了。
    “鐵牛，鹿知青！”
    王隊長真哭了。
    就說誰那麽好心會載他坐個拖拉機，還得是鹿知青啊。
    王大隊長自動忽略傅鐵牛。
    這摳門玩意兒，回頭肯定要收他車費！
    “市醫院那邊怎麽樣了？”王建國是從鎮醫院回來的，因為墊了很多醫藥費，沒舍得花錢坐車，就一路走著回來的。
    傅照野把市醫院的情況跟他說了一遍。
    鹿嬈見王大隊長一直喘氣，看上去人也有些虛弱，便從口袋裏摸了個滾燙的肉包子遞給他。
    這是回來的時候路過國營飯店買的。
    看到旁邊的拖拉機手，也給了他一個。
    現在的肉包都有沙包大，這麽一個南方胃口小的姑娘一頓都吃不完。
    “噯，謝謝鹿知青。”王建國這次沒矯情，含著眼淚吃了。
    他一天一夜沒吃飯了，一開始是沒顧得上，後來是看到哪哪都要花錢，就沒舍得花錢買著吃了。
    這下，回去可以在媳婦那裏有個交代了，他沒餓肚子。
    旁邊的李生生，捧著這麽大一個白麵大肉包，也是愣住了，眼眶有點熱。
    本來就是他先去偷看人家才被打，也沒受傷，結果人家鹿知青不但給藥酒，竟然還給他大肉包。
    [嗚嗚嗚天底下怎麽會有這麽好的女知青。]
    李生生感動地不行，可實在舍不得吃，聞了聞包子的香味，就偷偷把包子塞進懷裏，準備拿回去給他奶吃。
    這場雪災，整個青山鎮下的大隊就沒有不受災的，他家裏房子也倒了一間。
    本來日子就過得不容易，這一來他奶往後就更舍不得吃了，肯定要把自己那口吃的省下來給他這位相依為命的孫子。
    李生生偷偷擦了下眼淚，覺得自己怪沒出息的。
    鹿嬈沒回頭看，也就不知道後麵這兩位因為一個包子都成小哭包了。
    天太冷了。
    她和鐵牛同誌聊完事情後，就縮在圍巾帽子裏，不想動了。
    這種天氣，拖拉機比腳程快多了。
    在經過小青山的時候，傅照野給遠處山裏的羅鐵柱打了個信號，便載著鹿知青直接開去了大山嶴。
    隻是，他頻頻往小青山看了好幾眼。
    今天。
    他回來，妞妞竟然沒飛過來？
    平常那隻鷹就是個雷達，隻要他出門回來一到小青山地界，它多遠都會飛過來，然後停到他肩膀上等肉幹吃。
    可今天。
    它竟然沒出現。
    但傅照野也不怕鷹出事。
    那隻海東青出了名的又慫又鬼，出不了事。
    又半個小時後。
    拖拉機開到了大山嶴村頭。
    傅照野給了借車的報酬，李生生就開心地開著拖拉機回去了。
    離開前，他把擦完的紅花油還給鹿嬈，還特別熱情地跟她道別，請鹿知青到他們紅旗公社去玩。
    “我家住牛家屯，鹿知青，下回鑿冰打魚的時候一定來玩。”李生生坐在拖拉機上朝鹿嬈揮手。
    “好。”鹿嬈大大方方地應了。
    給李生生感動的，看看人家鹿知青，多好相處。
    不像他們大隊有的知青，眼睛長在鼻子上的，一看到他們就喊泥腿子。
    王建國看著他們直樂嗬。
    他就說嘛。
    誰能不喜歡鹿知青呢？
    是個人看到鹿知青，都想拐回自家大隊去。
    “王大隊長。”傅照野背起自己的大背簍，拎起鹿知青的兩隻大包裹，衝樂嗬的王大隊長道。
    “你們大隊的祝知青今天淩晨去跟敵特接頭了。”
    王建國的笑容，嘎嘣一聲。
    他僵硬地扭頭看向傅照野。
    鹿嬈怕他厥過去，好心解釋了一句：“沒接頭成功。”
    王建國：？？？
    什麽東西，告訴他什麽東西？
    沒證據？
    人跑了？
    祝知青還在？
    他深吸了一口氣，如今已經是一個很穩重的大隊長了，他穩得住。
    “為什麽沒接頭成功？”他問道。
    鹿嬈撓頭。
    因為人被天抓進空間種田去了嘛。
    但這肯定不能直說。
    好在有傅大隊長，他人又黑嘴又毒。
    傅照野說道：“因為那名敵特失蹤了。”
    “嗬。”王建國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