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七零對照組:但是ABO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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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桂枝撚著一根細長的銀針,在艾絨的火苗上快速燎過,精準地刺入張媒婆的人中穴,接著又在幾個關鍵穴位施針。
    張媒婆粗重的呼吸聲終於平複了些,眼皮也開始顫動,有醒轉的跡象。
    徐桂枝抬眼掠過一臉擔憂緊盯著張媒婆的徐曉思,又落在若有所思的任映真臉上。她心頭一沉,盯著任映真,朝藥櫃方向角度極其細微地側了側頭。
    年輕人迅速捕捉到了她的眼神示意,向自己懷裏探去。
    ……香囊不在。
    他再順著徐桂枝的示意瞧藥櫃底下,果然有一抹他熟悉的靛藍色。
    “就怕一會溫灸的時候艾絨卷用完了,”徐桂枝說,“小真,你去藥櫃看看還有沒有備用。”
    任映真轉過身,嗯了一聲,走到藥櫃前。他先拉開第二層的抽屜,然後又將其放到旁邊的矮桌上,發出“咚”的一聲,最後才去拉最底層的抽屜。
    他假裝查看抽屜裏的藥材,借著整理的動作掩護,把那小布袋撿了回來。
    任映真飛快地將它塞回口袋裏。
    “找到了,還有一卷。”
    趙玉樹一直盯著任映真看,將他動作盡收眼底,但沒找見什麽破綻。從翻找藥材到拿出艾絨卷,任映真的動作一氣嗬成,沒有任何停頓和可疑之處。
    算了。他心煩意亂地不再去看任映真,剛才那縷讓他心神俱震的氣息如同晨露蒸發,消失得無影無蹤,那才更要緊。至於這個Beta身上暫時還找不到什麽值得深究的地方。
    趙玉樹有些煩躁地移開目光。
    過了會兒,張媒婆睜開眼,意識漸漸回籠。她一見床邊這三張臉,剛穩定的氣息又亂了,喉嚨裏發出抽氣聲。
    “躺著!少說話!”徐桂枝厲聲嗬斥,銀針如閃電般刺入穴位:“急火攻心,氣血上湧,你得靜養。”
    張媒婆緩了好一會兒,喘勻了氣,勉強道:“天太熱,魘著了,沒事、沒事……”
    徐曉思鬆了一口氣:“嬸子沒事真是太好了!多虧趙同誌反應快呢!對吧映真?”
    映真。趙同誌。
    這兩個詞怎麽還能出現在同一個句子裏。
    張媒婆眼看又要背過氣去。
    “都出去!”徐桂枝道:“病人需要靜養,小真,你留下幫我看著火,溫灸還沒完。”
    徐曉思心大,被下逐客令也並不在意,隻說改日再來。
    趙玉樹壓下心頭的重重疑慮,禮貌地對徐桂枝點點頭:“徐奶奶,辛苦您了。張嬸,您好好休息。”說完轉身率先走了出去。
    張媒婆很快又閉上眼,發出均勻而粗重的鼾聲,這次是真的睡沉了過去。
    徐桂枝一邊緩緩移動艾條,一邊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如同耳語般的聲音,沙啞道:“剛才嚇壞了吧?”
    任映真沒吭聲。
    他自己心裏有數。
    接下來隻看趙玉樹那家夥踩不踩套了,如果上鉤,那他還算積德呢;如果沒上鉤,那說明對方心術正,跟徐曉思那丫頭還挺配的。
    “八成是被把手上的倒刺勾掉了,年頭久了,這櫃子的木頭也糟了。”徐桂枝繼續道:“天眼見著就涼了,回頭我再多配幾包,你自己想辦法縫在衣服夾層裏,記得多縫幾處,要縫牢靠了。”
    艾煙嫋嫋,在昏暗光下盤旋上升。
    “嗯。”
    張媒婆事件的短暫風波很快平息,這之後幾天,趙玉樹來得也不那麽勤了。而徐曉思對此似乎渾然不覺,依舊活力滿滿。
    就在這種氛圍裏,一則消息如投入水中的石子,在河灣農場引起了不大不小的波瀾:
    河灣農場小學要招老師了!而且隻招一個!
    這小破學校一直是個老大難。原來唯一的老教師是早年從城裏下放過來的吳老師,是個倔強的老頭,拖著條風濕痛的腿,把三個年級混合在一塊兒教。
    他教學嚴厲,字寫得好,農場裏不少中年人都上過他的掃盲班,對他很是敬重。但吳老師畢竟年紀大了,嚴重的關節炎讓他行走都困難,尤其是河灣農場濕冷的秋冬,更是舉步維艱。
    上個月底,他早起上課時不慎摔斷了腿骨,雖然徐桂枝妙手給他接上了,但他也不能再適應教書的辛勞了。
    老家嫁了人的女兒也寫信讓他過去養老,吳老師索性就遞交申請辦了病退,準備離開這個他待了半輩子的地方回城裏去。
    消息一出,場部就犯了愁。這小學雖然小,卻是河灣農場孩子們唯一念書的地方。吳老師走了,可不能讓孩子們放羊啊。
    因而場部幾個領導合計了一下,最終決定:在知青裏麵招!
    理由也很充分:知青的知識底子普遍比農場裏大部分隻上過掃盲班的人強得多,教些基礎的語文或算數不成問題,也不用擔心知青要忙農活分心;孩子們鬧騰,教小學需要耐心和體力,年輕的知青們正合適。
    但隻招一個。
    這就像一塊從天而降的餡餅,砸得知青們嗡嗡作響。
    教書的活兒再怎麽說也比幹農活強,風吹不著雨淋不著,還能按照“半脫產”的標準拿工分,跟會計這類技術工一樣。
    更重要的是身份上也體麵,萬一以後有機會上調,有個教師的履曆也是加分項。
    徐曉思得知這消息的第一時間就興奮地跳了起來,激動得抓著任映真胳膊直晃:“我要報名,我要當老師!”
    她倒是渾不在意農場裏已經傳她要搞BO戀的流言:“多好的機會啊,映真,你也報、咱們一起報名試試!”
    任映真說:“你也報,隻招一個,我們就成了對手了。”
    旁邊其他熱烈討論的知青也安靜下來,都有意無意地看向這倆平常就走得近的人。競爭的名額落在朋友之間,這事兒怎麽說都有點微妙。
    但徐曉思隻是愣了下,隨即噗嗤一聲笑出來:“我這兩把刷子,哪能跟你比?但我就是想要什麽都試試看啊。”
    她一臉滿不在乎地灑脫:“你考上跟我考上沒兩樣!”
    這時代怎麽還生出了一個冒傻氣的俠女。
    “你也不用怕我沒考上丟麵子,”她湊近了些,壓低聲音,神秘兮兮道:“就算我沒考上當老師我也可以去衛生所,幫徐奶奶采藥、曬藥,搗藥根!我可稀罕那些草藥味兒了,比對著算盤珠子或者課本強多了。”
    她掰著手指數:“幹什麽不是幹?老師的工分比咱們現在下地幹活高出一大截,至少能多出三成。你算算,一個月能攢多少糧票,寄回家的東西是不是也能寬裕點?”
    她見任映真眼睛閃了閃,就知道說動他了,立刻加碼:“活兒又輕省,還有糧票補貼。我問過場部管後勤的王會計了,他說老師除了工分高,每個月還能多領半斤油票和兩斤細糧票。”
    “你就和我一起報名吧!”
    任映真同她對視,自己的眼睛也越來越亮起來。
    他對著徐曉思伸出的小拇指點點頭,沒同她拉鉤,隻“嗯”了一聲。
    但徐曉思自動默認拉鉤成功:“走,現在就去報名,晚了名額讓別人搶跑了!”
    她不由分說,扯著任映真的袖子就跑,留下一群麵麵相覷的知青。
    “也是一個風風火火像催命,一個悶不吭聲真敢跟,”有人不解地問道:“他倆到底誰是Omega?”
    除了報名外,任映真還有別的要忙。他坐在灶屋門口的小馬紮上縫衣服,把徐桂枝白天新配給他的藥包拆分成更小的分量,然後縫進衣領夾層,確保看不出任何凸起。
    此刻縫的是最後一件,他相當熟練地在最後一個線結處打了個收針結。
    【我為什麽總在正在直播的節目裏追思上個節目的人】
    【這下真是追思了,瑾醬(第三期任映真的花名)已經無了,永遠懷念】
    他彎腰收拾腳邊磨盤上攤開的針線包時,院門被推開。柳如濤裹著一身鬆針味兒回來了,外套上豁開一條近半尺長的斜口子。
    任映真盯著那看,她自己自然也察覺到了,隻眉頭皺了一下。對她這種常年在山林野地裏摸爬滾打的人來說連麻煩都夠不上,隻是縫起來太費勁,隨便它去得了。
    “衣服破了。”
    她腳步猛地頓住,站在原地不動了。
    【老孫頭:我就是被豬拱飛了,倒插在食槽裏,也要喊出——那姓任的知青會定身術啊!!!】
    柳如濤循聲望去,任映真坐在那老棗樹下,膝蓋放著徐桂枝的針線包,還沒卷緊。一根細長針尖尚在布卷外露著頭。
    他衝她揚了揚下巴:“我幫你縫了。”
    年輕的Alpha不禁陷入頭腦風暴,任映真幾乎從不主動跟她說話,現在居然說要給她縫衣服?
    她還沒從這突如其來的關懷中回神,就聽他下一句輕飄飄砸過來,精準地戳破了她那點“自己隨便對付”的念頭:
    “你又不會。”他說:“不然等徐奶奶縫嗎?”
    這話也像根針,戳破了她那點Alpha有什麽幹不了的硬氣。她張了張嘴,幹巴巴道:“那,麻煩你了。”
    柳如濤走近兩步,正打算在他身邊坐下來,就見任映真伸出手,掌心向上:“給我就行。”
    柳如濤一愣,隨即反應過來——是脫衣服給他!
    她耳根瞬間滾燙,剛才腦子裏那點“挨著坐”的念頭簡直蠢透了。她幾乎是手忙腳亂地、帶著點狼狽地脫下外套塞進任映真手裏,動作快得像甩掉個燙手山芋。
    任映真不覺什麽,也沒多看她一眼,翻到破口處,捏起剛收好的粗針穿上線縫了起來。
    柳如濤定定瞧他的手,想寫字的時候是不是也這麽好看?
    他落下最後一針,收結:“好了。”
    她應聲一個激靈,終於回魂,伸手把外套接過來:“謝謝。”剛剛那股尷尬的熱意好像非但沒退,反而順著脖子燒到臉上來了。
    “我、我去做飯!”她同手同腳地進了灶屋。
    任映真坐在院子裏把東西都收拾整理好,自己盯著手腕處絲線看了半晌,沒說話。
    河灣農場的秋收已近尾聲,等秋收結束後,場部幹部們才能空出時間來選老師,把娃娃們送進學校裏去。
    一陣突如其來的連綿陰雨打亂節奏,濕漉漉的稻穀還全堆在曬場上,再不收就要發黴發芽了!
    因而場部一聲令下,所有能調動的人手,不論是知青還是農工,全部淩晨出動,搶在下一場雨前把濕穀子攤開翻曬,還為此啟用了幾台老舊的烘幹機。
    此時天還沒亮透,灰蒙蒙的,曬場上臨時拉了電線,人聲鼎沸。
    趙玉樹作為場部為數不多會擺弄機器的技術工,被分派去盯著其中一台老掉牙的滾筒式烘幹機。這鐵疙瘩脾氣大得很,動不動就罷工或吃穀。他隻好守在轟鳴的進料口旁邊。
    忙活了快兩個小時,天邊終於泛起一絲魚肚白,雨後的空氣格外清冷潮濕,好不容易修好鬧脾氣的烘幹機,他喘著粗氣走到曬場邊緣透氣。
    一陣冷風吹過田埂,他“嘶”了一聲,忽而、一種熟悉的氣息鑽進他被機油味和汗味麻痹的鼻腔。
    趙玉樹猛地一僵。
    好熟悉的氣息,發冷的、幹淨的,帶著一點草木的味道。
    “咋了,玉樹?讓露水給冰著了?”旁邊一個扛著空麻袋路過的老農見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杵在這兒,停下腳步笑道:“咱這地界,起早貪黑,哪天不沾一身露水?聞習慣就好了,哈哈!”
    露水味兒。
    對、是露水——不對!完全不對!
    他蹲下去湊到枯草上聞了聞,冷則冷矣、淨則淨矣,但對他而言卻隻是一種毫無生命溫度的天然之物。
    它是大地最尋常的呼吸,但沒有那天讓他感覺心髒瞬間被攥住、血液被點燃的……致命的吸引力。
    露水是死寂而冰冷之物,它在萬物之間,又置身事外。
    毫不動人。
    那天下午,他在滿是艾草苦焦味兒的衛生所裏聞到的味道同樣冷,但絕不僅僅是露水的味道。趙玉樹猛地意識到,他怎麽可能在衛生所裏聞到“露水”的味道呢?
    唯一的來源,隻可能是人。
    &nega的信息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