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七零對照組:但是ABO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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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底那團發現秘密的灼熱的火焰越燒越旺。這驚天發現叫他坐立難安。
趙玉樹心知,他需要一個確鑿的證據、攤牌的機會,然後得到一個不容拒絕的結果。
他盯了任映真幾天,像獵豹盯著落單的羚羊。終於在場部拖拉機開始集中檢修維護的某個傍晚,他找到了時機。
場部倉庫後頭有個堆放廢棄農具和雜物的舊穀倉,平時少有人來。他以請任映真幫忙找個型號特殊的扳手為理由,把對方叫到這裏。
等任映真去角落在一堆生鏽零件裏翻找扳手的時候,他反手關上穀倉的木門,順手插上了那根不算太結實的門閂。
“扳手在那邊。”任映真仿佛沒察覺到異常氣氛和他散發的信息素似的,給他指另一個工具架。
“扳手?”他笑了聲,感覺自己還在被嘲弄。他往前逼近一步:“不急,小任同誌,這幾天我一直在想一件事。”
兩人隻有幾步遠的距離,Alpha的信息素如同無形潮水悄然彌漫開來,墨水的味道。現在這墨水隱隱透出一種難以言喻的黏稠感,仿佛能纏繞人的心神。
“那天在衛生所,我聞到一股很特別的味道。”趙玉樹的語氣就像在閑聊,微微眯起眼,仿佛在回味:“那味道我很喜歡,像草尖上的露水,太陽一出來就消失無蹤。”
任映真無表情地垂眼看著地上拉長的影子,沒給他任何反應。
“那味道太特別了。”趙玉樹仿佛同他分享秘密般語調親昵:“草藥味,灰塵味,汗味……都沒蓋住它。這露水味兒怎麽會出現在衛生所裏呢?”
他見任映真沒反應,語調陡然轉冷:“除非那根本不是露水,而是某個人的味道。一個信息素是‘露水’的Omega的味道……對吧,任映真?”
穀倉裏死一般的寂靜,隻有灰塵在幾束光柱裏無聲浮動。
趙玉樹的信息素把這穀倉填成了一個墨水瓶,而墨水瓶的容積還在越來越小。
“所以呢?”任映真問。
趙玉樹沒料到他能如此鎮定,他扯了扯嘴角:“所以?所以我覺得徐曉思不太適合我。”他語氣越來越輕佻快意:“你不一樣,安靜、識文斷字,模樣也是我喜歡的。我想讓你嫁給我。不論怎麽說,你跟著我,比現在強。”
“不過,”他話鋒一轉,“不是讓你繼續裝什麽Beta。”
&nega的身體:“那太委屈你了,也太委屈我了。我要你以Omega的身份嫁給我。”
“我會跟場部說,你最近身體不適去縣醫院檢查,發現是遲發性二次分化,分化成了Omega。”他連借口都想好了,滿臉自信:“這事兒雖然少見,但也不是沒有,合情合理,沒人會深究。”
“然後,”他前傾身體,叫對方能看得見自己眼裏的火光,“你就可以堂堂正正地跟我結婚了。場部的人都會高看你一眼,工分待遇隻會更好,比你現在裝Beta,偷偷摸摸,提心吊膽強百倍!”
任映真沉默地聽完,似乎仍然不為所動。趙玉樹正著惱,就聽他說:“好啊。”
他眼中迸發出狂喜的光芒,卻聽對方繼續開口了。
“不過,”任映真問,“你確定要跟我結婚?你不會以為我裝Beta是因為喜歡吧?”
“我父親去世,母親藥罐子不離身,大哥也是個Alpha,快三十了,親事沒著落,弟弟剛上初中,下鄉前家裏就背著債。”他把情況說得比跟柳如濤說的時候還嚴重些:“我每個月掙的工分刨去口糧還得擠出三五塊錢寄回去堵利息的窟窿眼呢。”
“我裝Beta是為了找活路。”
他直視著趙玉樹,眼神坦蕩,且很有一些懇切的無奈:“趙同誌,你條件好,找個沒拖累的Omega姑娘又不難。何必揪著我不放?”
說完,任映真放緩語氣,帶著最後一絲希望似的:“今天這事兒,你當沒發生過,高抬貴手,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行嗎?”
“嗬,放過你?你當我什麽人,慈善家?跟我哭窮?”
他盯著任映真笑起來:“行啊,既然全家都是拖累,你就跟他們斷幹淨。”
趙玉樹見他瞳孔微縮,自覺找到了完美的解決方案,繼續道:“跟我結婚簽文書,跟你家裏徹底斷絕關係,死生不複往來。他們的死活從此跟你無關。我會養著你,你隻需要安分當我的Omega就行了,其他的不用你操心。”
他仿佛已經將對方視為囊中之物:“怎麽樣,這條件,夠好了吧?”
他一步步往前,任映真就一步步後退。
趙玉樹看他垂在身側的手指無意識地蜷縮起來,以為他妥協。又瞧他眼底隻有一片深不見底的,冰冷的拒絕。
那眼神瞬間激怒了他。
他嗤笑一聲:“你這套可憐兮兮的說辭對我沒用,當我會在乎?我這種條件的Alpha娶誰不是開恩?乖乖跟我,簽斷絕書,否則、我有的是法子讓你‘自願’做回Omega,明白嗎?”
小任知青沒動,臉似乎都被他嚇白了。
趙玉樹覺得看破他這強撐的平靜,幹脆伸手去抓他肩膀。隻要一個臨時標記,事後任映真就算長了一百張嘴也說不清。
就在他即將扣住對方肩膀的瞬間,
一種無形的寒潮驟然湧出,將穀倉內的墨水味衝去大半。它精準冰冷、凝練如針,他毫不懷疑這味道帶著殺意,分明是Omega的信息素,卻能無視他正在升溫的Alpha信息素——他感到某種脆弱的防護被直接刺穿了。
趙玉樹慘哼一聲,踉蹌後退,隻覺得自己頸後觸電般痙攣,腳下被一翻倒的三尺釘耙絆個正著——左側額角狠狠撞在一根鏽鐵齒上!
溫熱的血瞬間湧出,糊了他半張臉。
&nega笑得像隻前來索命的豔鬼。
“你要不是Alpha,”任映真笑著說,“我還真治不了你呢。”
我給過你機會了。
……
徐曉思哼著不成調的曲子,沿著場部倉庫的後牆根溜達。她的運氣總是很好,經常有個鈴鐺在心裏輕輕搖晃著提醒她:“往這邊走,說不定會發生好事。”
這種預感對她來說相當平常,她總是能得到自己覺得有趣的小玩意兒或者幫上點小忙。
她正走到堆放廢棄農具的穀倉門口,就見那扇破舊沉重的木門突然從裏麵被拉開了。
“映真?”徐曉思眼前一亮,歡快地迎著從穀倉裏走出來的人上去了:“你怎麽在這兒?我運氣真好,一找就——”
她的話戛然而止。
因為任映真走出來後,穀倉門尚未完全合攏。Omega的五感比常人敏銳,她聞到了鐵鏽味,塵土味,趙玉樹的信息素味……還有一絲尚未散盡,但莫名令她心悸的冷冽氣息。
這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她借著透進去的光看著趙玉樹滿頭是血地躺在地上。
徐曉思瞬間倒吸一口冷氣,臉唰地一下白了,她聲音都變了調:“映真!”她看看任映真,再看看趙玉樹,最後再看看任映真。
“你、你把他……他怎麽了?要、要不要我幫你埋了?”
任映真沒作聲。
他看著徐曉思的臉,又看她絲線顏色,確定她說這話竟然是真心的。
這句“幫你埋了”真是石破天驚啊。
【雖然我都看第二人生了你讓讓我,但是對我來說這期是不是尺度也太大了】
【我能理解你的意思我好不容易找到個談戀愛的主播咋見血了突然】
“不用。”任映真聲音微啞:“他意外工傷,上報場部就行。”
徐曉思愣在原地,任映真走出兩步後回頭:“走。”
她懵懵懂懂地跟上他,遠離穀倉,走到開闊的曬場邊緣,兩人才微微放緩腳步。
“映真,趙同誌他真的隻是摔跤?”
“嗯,意外。在廢棄穀倉找工具,絆倒了,撞上舊農具。”任映真帶著她去場部辦公室時說:“明白嗎?……也別跟任何人提‘埋了’這種話。”
徐曉思在他臉上讀出疲憊,用力點點頭:“嗯,我知道了,他就是摔跤,工傷!”她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很信服。
兩人很快走到場部辦公室門口。裏麵燈火通明,值班的劉會計正就著油燈劈裏啪啦地打著算盤。任映真推門進去。
徐曉思搶著描述:“趙玉樹同誌找工具的時候絆倒,撞耙子了,摔傷了頭,流了不少血,我們倆搬不動他,需要人抬去衛生所。”
“啥?”劉會計抬頭,一臉愕然。他看看任映真,又看看難得小臉煞白,眼神卻異常堅定的徐曉思,雖然覺得有點蹊蹺,但這描述讓他不敢怠慢,立刻起身喊人。
很快,幾個壯勞力拿著簡易擔架跟著任映真和徐曉思跑向舊穀倉。當眾人七手八腳把滿頭是血的趙玉樹抬出來時,那慘狀讓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任映真和徐曉思則默默退到人群後麵。
徐曉思緊緊抿著嘴,眼神複雜地看著擔架上的趙玉樹,又偷偷瞄一眼任映真。
“……回去吧。”任映真說。
趙玉樹當天就被抬去了衛生所,徐桂枝費了好大勁兒才給他止住血,他因輕微腦震蕩在床上躺了好幾天,本就頭暈惡心,苦不堪言,結果任映真還因為要給徐桂枝送草藥時時在衛生所裏晃,簡直就是威懾。
任映真看起來完全不刻意。他就好像穀倉裏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神色如常,甚至有一次徐桂枝讓他把一包止血消炎的草藥粉遞給剛換完藥的趙玉樹。
他就走過來藥包放在趙玉樹床頭的矮櫃上,眼神淡漠地掃過對方裹著紗布、血跡斑斑的額頭,臉上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
對趙玉樹而言,這無異於酷刑。
每一次任映真刷新在衛生所裏,哪怕隻是遠遠的一個側影,他都渾身肌肉繃緊,他現在聞不得露水味兒,總感覺自己又回到那個穀倉。
他比任何人都害怕事情鬧大,一旦他試圖強迫標記卻被Omega反將一軍的內幕曝光,他和他家那點體麵將蕩然無存,他丟不起這個人。
因此,當任映真什麽都沒說,繼續過他的日子,甚至兩人因工作性質不重疊而沒有任何交集時……
趙玉樹竟詭異地感到了一絲慶幸。
他順理成章地保持沉默並疏遠了任映真,連帶著徐曉思一起敬而遠之。
不為別的——他耳朵沒聾透。
他清清楚楚地聽見了穀倉外頭那句“要不要我幫你埋了”。
&nega知青裏他最優的選擇,模樣好,性子活泛,家世“高”雖然有點問題但不算大事。他甚至認真考慮過娶她。當發現任映真那驚天秘密後,徐曉思在他心中迅速降格成了“退而求其次”的備選。
至於現在?他連想都不敢想了!
倘若徐曉思嫁給他,他無法不懷疑哪天若是任映真提著刀踹開趙家大門說我要把你丈夫煮了,徐曉思掉頭就去給任映真燒開水。
她對任映真那種毫無保留乃至近乎盲目的信任和維護太恐怖了,“丈夫”在任映真麵前可能跟待宰的豬價值沒差別。與其說他疏遠他們兩個,不如說他很努力在活命了。
日子又恢複應有的節奏,秋收結束後,河灣農場小學的考核結果也下來了。場部幹部們把小學複式班交給知青,選了任映真。
落選的徐曉思沒有任何失落,反而比任映真還興奮點,她特意去供銷社換了點水果糖回來給大家發,說是給“任老師”慶祝。
任映真在她的絲線裏沒見到絲毫勉強嫉妒,隻有純粹熱烈的快樂。
……他覺得這場真人助演有兩個。
他垂下眼,看著掌心紅豔豔的水果糖。這是徐曉思剛塞進他手裏的,說這次特意給他挑了蘋果味。
不管徐曉思是喜歡“小任同誌”還是任映真,都能在這場劇目裏起到正麵效益。
隻要這樣就足夠了。
他摩挲了數下水果糖的糖紙,最終還是將糖放進了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