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七零對照組:但是ABO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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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家小院是洪水過後少數還幸存的建築之一,它整體結構完好,現在還隱隱傳出孩子們的笑鬧聲。
    任映真推開門,院內和院外鮮明對比,雖然還殘留泥水幹涸的印記,但院內大部分地方已經被清掃幹淨。一群半大孩子正圍在徐曉思旁邊,她蹲在一個臨時用碎磚和泥巴搭起來的小土灶邊上。
    “映真,你們回來啦。”她臉上沾了點柴灰,顯得有幾分滑稽,又看任映真身後跟著個陌生小孩:“這是……?”
    “我弟弟,任映光。”
    “哦,小光弟弟。”徐曉思立刻露出燦爛笑容:“快過來,我們烤紅薯呢,快烤好了。鐵蛋,小丫,這是任老師的弟弟。”
    灶邊的幾個孩子都在河灣小學念書,立刻圍了上來。他們好奇地打量任映光:“城裏來的?”
    “任老師的弟弟?”
    任映光初來乍到,被這麽熱情圍觀不免局促,但剛被哥哥訓斥過的憋悶已經消失大半,反而肚子不爭氣地咕嚕叫了一聲,臉上瞬間飛起兩片紅暈。
    鐵蛋第一個笑出聲。
    任映光臉騰地一下紅透了,他用力牽住任映真的手,又看向後者,尋求一點認同。
    結果抬頭一看,任映真也笑了下。
    “嗯、對,他是我哥。”任映光說,不知為何,笑容收不起來。
    “成了成了,小心燙!”徐曉思用柴火棍扒拉出一個燙手的烤紅薯,裹了兩片闊樹葉遞給任映光:“一路上沒吃東西?餓壞了吧,可香了。”
    又對任映真說:“鍋裏有紅薯粥,小濤給你留的。”她指了指灶屋方向:“怕你回來餓著。”
    這紅薯在被他們撿回來之前已經在水裏泡過一段時間,但災後能吃上熱的已經很不錯了,沒人會嫌棄糧食。
    任映真沒說話,他隻覺得不太好:那並非饑餓,而是一種混合著惡心、暈眩和持續隱隱發熱的煩躁感,他都聞不出紅薯本來應有的香味了。
    &nega隻依靠臨時標記度過結合熱的副作用。
    ……想要盡快結束演出。他真的很不喜歡這種感覺。
    任映光那邊還在剝紅薯,太陽下山前,他已經跟河灣農場的孩子們打成一片。
    夜色深沉,徐家小院在短暫喧鬧後終於沉入寂靜,年齡太小的孩子們和柳如濤一起擠大通鋪,徐曉思和徐桂枝住一間,任映光和任映真一塊兒。
    窗外月光慘淡,透過糊著舊報紙的破窗欞,在地麵投下模糊的光斑。院外遠處,偶爾傳來幾聲野狗的吠叫,更襯得夜色死寂。
    牆角蟋蟀發出微弱的鳴叫。
    徐家小院的西側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聲音,逐漸向灶屋的位置移動。那裏存放著所剩無幾的、被洪水泡過又曬幹的糧食:糙米、豆子,還有救命的草藥。
    吱呀——
    灶屋裏沒有點燈,隻有門外的月光勉強勾勒出物體的輪廓。一個鬼祟的人正要把懷裏的什麽東西往灶台上灑——她頓住了。她察覺到身後氣流變化,下意識想要回頭。
    但已經太遲了。
    她腦中一片嗡鳴,感覺頸後的腺體像是突然被冰冷的針刺了。有人伸手用力捂住她的口鼻,將她的聲音悶在喉嚨裏。
    這人力量並沒有勝過她多少,但先手得利,硬生生給她從灶屋裏拖出來了。更可怕的是,她確實感覺到了殺意。
    她痛得渾身顫抖。
    月光毫無遮攔地灑下,照亮了這片小小的刑場。
    等她被拖到院子裏,任映真才看清了她的臉。
    是“林紅梅”。
    剛在拖拽過程裏,他已從她懷裏搜出一個紙包,裏麵是灰白色的粉末。
    任映真將她一隻手反扭到背後,撚了一點粉末湊到鼻尖嗅了一下。“林紅梅”覺得他的動作不知為何令人心寒。
    他看著她的眼神都是鄙夷:“……石灰?簡直喪心病狂,你是不是覺得我不敢讓你永遠閉嘴?”
    他搜身和辨毒的動作太熟練了。“林紅梅”盯著他的臉,突然有個念頭劈入腦海——難道他也是穿越的?!
    這個念頭帶來的衝擊比死亡威脅更讓她感到絕望。
    如果真是這樣,那麽任映真做的一切都有了更可怕更合理的解釋,他根本不是紙片人。
    巨大的認知顛覆隨之而來的是更深沉的恐懼。
    任映真看她絲線顏色變化加上眼中翻湧的,遠超單純的害怕的複雜情緒,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下。他彎腰抓住她一隻胳膊,如同拖拽一袋沒有生命的東西:“起來,跟我走。”
    冰冷夜風刮過空曠河灘,裹挾著泥沙的濕氣。遠離了徐家小院那點微弱的煙火氣息,不遠處的河道在夜裏像一條沉睡的黑色巨蟒,散發出濃重的腥氣。
    任映真隨手把她摜在地上,她沒有掙紮,也沒有試圖爬起來。
    “林紅梅”眼神渙散,表情茫然。
    死寂持續了幾分鍾,隻有風聲嗚咽,泥灘上的枯草簌簌作響。
    “林紅梅”抬起頭,迎著月光,盯住任映真的臉:“你,你到底是誰?你也是主角?還是說,你也是穿越來的?”
    【呃,但是主人公確實是穿越過去的吧】
    【我們很有公德心的我們主人公投放不帶記憶的哈哈啊哈】
    任映真蹲下身,同她平視,並沒回答是與否。但他的目光已經足夠切割她脆弱的神經了。
    “你知道前段時間的水災嗎?”
    “她”愣了愣,點頭:“知道。可是,我不會死,你也不會死,徐曉思也不會死……”
    “……你的鄰居,東頭挨著堤邊住的陳家,幫你扛過柴火,你還記得嗎?”
    “我、我跟他們又不熟……書裏沒說那麽多,我怎麽知道他們會被衝走啊。”
    “林紅梅”訥訥地說道。
    任映真閉了閉眼,再開口時隻問:“你是怎麽過來的?”
    “翻、翻牆……”
    “我問你、你是怎麽進入林紅梅的身體的?”
    “林紅梅”懵了一下:“我在圖書館熬夜,看《五寶福妻》,然後就眼前一黑……”她接著越來越語無倫次:“好像很冷,然後再醒過來就在河裏了……”
    她抱住頭:“腦子裏、腦子裏關進來好多亂七八糟的東西,碎片……一點點,很煩!然後我就知道,這裏就是書裏了,我就是林紅梅……”
    她猛地抬頭,控訴地看向任映真:“我該是福妻的!福妻!”
    任映真對她的控訴置若罔聞,繼續問:“眼前一黑、掉進水裏……那原本的林紅梅呢?當時還活著嗎?”
    “活著?”她重複了一遍,隨即興奮道:“那個叫林紅梅的倒黴鬼,她落水嗆死了!對、就是嗆死了!不然我怎麽進得來?”
    她像是找到了理由,提高聲音的同時產生了一種莫名的解脫感:“她死了!所以她的身體歸我了!”
    她沒有注意到眼前人眼底深處滑過一道冷光。
    “隻占據死了的身體?”任映真問:“還是說活著的也行?”
    “林紅梅”怔住了。
    這個問題超出了她的認知。
    她混亂地思考著:“死、死了的吧?我不清楚,書裏沒寫……”她回憶各種亂七八糟的穿越小說:“活著植物人、快死了?意誌薄弱……容易被擠掉?”
    “那麽原來的林紅梅呢。”
    任映真前傾身體。
    “碾碎了?抹殺了?回去了?”
    “……回去?”
    “林紅梅”像是聽到了什麽巨大的笑話,她猛地抬起頭,笑得極其怪異扭曲:“回哪去?我那個身體,在圖書館猝死了吧?肯定死了!”
    她的思路忽而殘酷地清晰:“哪還有‘回去’?隻有占據,死了就死了,沒死就……可能被擠到角落?活著也死了?誰知道呢!”
    “反正我來了!我是林紅梅了!”
    她眼神渙散,盯著虛空:“我的福妻夢,都沒了……”
    任映真沉默地盯著她。
    月光落在他臉上,此刻顯出一種近乎石化的慘白。
    “你,你要做什麽?”她驚恐道:“別、別殺我!我都告訴你了啊?”
    任映真沒動,幾秒後,剛才還緊繃著的冰冷氣息如同退潮般緩緩收斂。“林紅梅”感到他周身那股迫人的殺意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深沉的……
    憐憫?
    他緩緩直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地上的“林紅梅”,聲音奇異地平靜:“林紅梅,你病得不輕。”
    “圖書館?《五寶福妻》?猝死?……這些都是你落水後,腦子被冷水激壞,燒糊塗了,幻想出來的東西吧?”
    “林紅梅”下意識地反駁:“不、不是!是真的!我……”
    “真的?”任映真問:“那你說說,你‘原來’叫什麽名字,住在哪個城市,家人朋友叫什麽,圖書館在哪條街,門牌號是多少?”
    一連串問題擊穿了“林紅梅”的思緒。
    她張開嘴,試圖回答,卻發現——
    名字?好像記不清了,隻記得是個很普通的名字?
    城市?好像是南方……
    家人?父母好像很早就……
    圖書館?那條街叫什麽來著,門牌號……完全沒印象!
    她的腦海一片空白,那些前世記憶好像突然變成被水泡爛的紙,模糊破碎且無法拚湊,隻留下關於“福妻”,“對照組”和“劇情”的偏執念頭。
    “我……我……”她冷汗涔涔。
    巨大的恐慌攫住了她。難道、難道真的……?
    任映真看著她爆發對自身認知的巨大恐慌和動搖,繼續說:“落水會讓人產生很多稀奇古怪的念頭,瀕死的時候可能會把聽過的故事、看過的戲文,當成自己親身經曆過的前世……”
    他的聲音不知為何有種奇異的蠱惑力:“你仔細想想,你真的是從別的地方來的嗎?”
    “還是說,”
    他刻意放緩了語速,每一個字都像是敲打在她的神經上:
    “你本來就是林紅梅,隻是落水受了驚嚇,腦子糊塗了,幻想自己是什麽福妻,覺得別人都是紙片人,而自己應該知道什麽劇情?”
    “不、不是的……”
    “林紅梅”拚命搖頭,想要抓住最後一點真實感,可不知為何破碎的記憶如同流沙,越想抓住,就流失得越快!巨大的自我懷疑如同黑洞般將她吞噬。
    “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任映真說:“像個瘋子一樣,往救命的糧食裏撒石灰。”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沾滿泥汙和石灰粉的雙手,又抬頭去看眼前注視著她的男人。一種深入骨髓的寒意將她淹沒。
    她猛地抱住頭,發出痛苦的嗚咽。
    她是誰?她到底是誰?!
    任映真沒再說話,隻是後退了一步。他就像是在遠離一個真正的,危險的瘋子。他最後看了她一眼,那眼神複雜難辨。
    “回去吧。”他說這句話時已經跟平時沒兩樣了:“天快亮了,別在這裏發瘋。”
    說完,他不再理會陷入癲狂般自我質問的“林紅梅”,往徐家小院的方向走去,很快就融入了更深的夜色。
    河灘上隻剩下她一個人。
    “圖書館、福妻、瘋子,我是誰……林紅梅,假的,真的……”
    她意識模糊,頭痛欲裂,不知過了多久才如同行屍走肉般搖搖晃晃地爬起來。
    我要回家。
    她完全失去了方向感,隻是憑著本能,深一腳淺一腳地朝著記憶中家的方向走去。
    回去的路要經過一段被洪水衝垮、尚未修複的河堤。
    路基鬆軟泥濘,邊緣就是湍急的、在夜色下如同墨汁般翻滾的河水。
    一聲短促而驚恐的尖叫劃破夜空,緊接著是沉悶的落水聲。
    渾濁的浪花翻滾了幾下,吞噬了今晚發生的一切。
    月光依舊冷冷地照耀著沉默的河麵。
    【……我還以為我女是靠臉魅惑倆星球領主為他烽火戲諸侯的戰爭文明罪呢(利益相關:泥塑嬤)原來可能是教唆死亡之類的嗎】
    【確實啊A07從來沒有公示罪行,有可能是謀殺罪嗎,醬紫謀殺?】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他上這個節目還挺合適的,第二人生,最適合你的主人公來了哈哈哈哈】
    【不是吧阿Sir這就人沒了,走位精準度好爛啊】
    發現林紅梅不見的是徐桂枝,她早上準備去給至今尚未康複的林紅梅送藥,發現屋內空無一人。
    消息很快就在河灣農場傳開了。
    “她傷還沒好利索呢,跑哪去?”
    “哼,我看就是瘋子發作,沒得治了!”有人嗤之以鼻。
    徐曉思剛跟任映真合作給小孩子們洗完臉,聽到這話也湊過來:“啊?她又跑了?這也太能折騰了。”她想起“林紅梅”之前的瘋言瘋語,隻覺得心有餘悸。
    “說不準是投河去了。”不知誰咕噥了一句。
    “別胡說八道!”有人立刻嗬斥道,但語氣裏也帶著不確定。
    “派幾個人,沿著河道看看。”老石頭叔果斷道:“活要見人,死……也得見屍!不能讓紅梅丫頭就這麽不明不白地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