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時間了，白家人推著小吃車去了南大的校門口。
    還沒支上攤就已經有人圍過來了。
    “老板，你們是網上賣蛋炒飯的一家三口吧？”
    “老板，我要一份蛋炒飯！”
    “老板，蛋炒飯賣三十是不是有點貴了啊？你這蛋炒飯裏都放什麽了啊？”
    “我們今天不賣蛋炒飯，今天賣的是鹵肉飯。”白擎宇將燈牌放在小吃攤前麵。
    開關一打開就出現了一行字。
    【鹵肉飯，50元/份】
    “啥？五十元！”立即有人驚叫出聲。
    “昨天一份飯賣三十就已經很離譜了，今天居然一份飯賣五十！”
    “老板，有沒有可能大學生其實沒這麽富裕？”
    “你這景區都賣不出這個價格吧？”
    “不吃了不吃了，太貴了。”
    “啥鹵肉敢賣這麽貴啊……”
    在眾人的質疑聲中，小攤已經支好了。
    白擎宇端出大鍋放在了小吃攤上。
    白寧舒拿起剁肉臊子的刀找了找手感，一抬頭就看見了人群裏有昨天一起聊過天的姐姐。
    南大廣播站的俞君蘭。
    俞君蘭看見這個價格心裏也打怵。
    雖然昨天答應小妹妹會來找她，但是這五十，是不是有點……
    就在俞君蘭想著要不要溜走的時候，就瞧見白寧舒跟她對上了視線，還對著她甜甜一笑。
    俞君蘭身子一僵，兩頰發燙，隻能硬著頭皮走上前去：“給我來一份吧。”
    掃碼付了款，俞君蘭哭的心都有了。
    這要是在食堂，有這五十她能吃兩三天了，還能喝飲料。
    “好嘞。”白寧舒點了一下頭，一伸手就將大鍋打開。
    一瞬間，熱氣裹挾著渾厚的鹵肉香霧猛撲出來。
    眾人聞見這香味立即望過去，就瞧見大鍋之中，濃油赤醬的鹵汁浸泡著四四方方的鹵肉。
    白寧舒用夾子夾出一塊鹵肉放在了案板上。
    醬油和冰糖為肉塊渡上了一層晶瑩的油亮。
    白寧舒手握兩把比她臉還大的刀在案板上咚咚咚地剁著肉臊子。
    那有節奏的剁肉聲準確的傳入了在場每個人的耳朵，混合著視覺中那清晰可見的肉汁衝擊，徑直撞進了心裏。
    鼻尖縈繞的香氣更甚，口腔裏的唾液在瘋狂分泌，大家的視線無法從那案板上移開。
    等白寧舒剁完了肉臊之後，旁邊陸清凝又遞過來一碗熱騰騰的大米飯。
    白寧舒用刀一刮，就將那汁水濃鬱的肉臊子滿滿登登地鋪在了大米飯上。
    晶瑩細碎的肥肉似乎一碰到騰騰的米飯就融化了一般潤進了米粒的縫隙。
    再撈出一個鹵蛋，對半切開放在碗邊，淋上一勺鹵汁，將白米染成了琥珀色，末了再擺上鍋裏燙好的青菜。
    蛋白已經鹵成了褐色，蛋黃沙糯，翠綠的青菜，米飯半是油亮的琥珀色半是香糯的白。
    簡單的色彩對比，是視覺和嗅覺雙重暴擊。
    白寧舒端著這碗熱騰騰的鹵肉飯遞給了已經看傻眼的俞君蘭：“姐姐，你的飯好了。”
    “謝謝。”俞君蘭這才緩過神來接了過來，她用筷子攪拌了幾下便扒拉了一大口，瞬間滿足地眯起了眼睛。
    那肉臊剛入口，肥的部分便在舌尖化開，豐盈的汁水潤著米粒，瘦的部分酥爛不柴，油而不膩。
    經由咀嚼，鹹甜鮮香在口中完美融合。
    俞君蘭一口接著一口，連嘴角沾了醬汁也渾然不覺，吃一吃還拌一拌，力求每一粒米都被油汁浸潤。
    最後再將鹵蛋吃下，蛋白的嫩彈，蛋黃的沙糯，與此前口感上的油潤豐盈形成了強烈對比，是最完美的收官。
    周圍的食客瞧見這一幕，默默吞咽了幾下口水之後，便趕忙擁到攤位前：“老板，我來一份鹵肉飯。”
    “老板，也要一份鹵肉飯！”
    “老板，我也要！”
    “麻煩排一下隊。”白擎宇立即開始維護現場秩序，陸清凝將收款碼放在一邊便開始負責盛飯的分工。
    “這麽大一塊鹵肉，小孩姐給我現剁，五十就五十了！”
    “這肉看著就好，肯定值！”
    “我雖然不富裕，但是偶爾吃一碗鹵肉飯還是可以的。”
    很快，一鍋鹵肉都見了底。
    兩個多小時，小吃攤就宣布售罄了。
    “對不住啊大家，明天趕早吧。”白擎宇想起什麽似的，還往旁邊讓了一下說：“對了，要是看見傳單上的走失小狗，也可以打電話聯係一下失主，謝謝大家了啊。”
    “小狗嗎？在這附近走失的嗎？”有個女生的表情有些複雜：“那可能……不太好。”
    “嗯？”白家夫婦一臉疑惑地看向那女生。
    “這附近有抓貓狗虐殺的，我們學校有好幾隻流浪貓狗都不明不白的死了，屍體就被丟在學校附近。”
    “今天還有人給警局發了郵件，還不知道有沒有用呢。”
    “難說，我感覺希望不大……”
    “去年咱們學校不是還開除了一個虐貓的嗎？”
    ……
    在白家夫婦聽學生們說起這件事時，白寧舒歪著頭看向了昨天小橘貓吃罐頭的地方，走了過去。
    看來那個小橘貓已經不在這裏了，白寧舒踏過草叢，走到綠化帶最裏麵環視了一圈。
    這時，腳步聲從白寧舒的身後傳來，她一回頭就瞧見麵前多了一雙鞋，一個帶著口罩的男人蹲下身子，遞給了白寧舒一根棒棒糖：“小妹妹，吃糖嗎？”
    “不吃。”白寧舒看著這人的身上縈繞著十來隻貓貓狗狗的冤魂正在撕咬著他，看上去陰森又可怖。
    其中，就有昨天的那一隻被剪了耳朵挖了眼珠的小橘貓。
    “我家有很多貓貓狗狗哦，超級可愛的，哥哥帶你去看好不好啊？”那人看了一眼小吃車的方向壓低了聲音，又將手機點開給白寧舒看：“你看，可愛吧！”
    白寧舒看著手機屏幕上的照片一張張滑動，一直滑到了最後，是一張小女孩的照片，看樣子不過是上小學的年紀，梳著雙馬尾，身上穿著一套淺藍色的睡衣，正窩在沙發上熟睡，她的身邊還趴著一隻鐵鏈拴著的小土狗。
    “這個不是，這是我妹妹。”那人立即收起了手機：“來哥哥家玩吧，我讓我妹妹陪你玩。”
    “好啊。”白寧舒將視線從手機屏幕上移到了男人戴著口罩的臉上，邁著步子往草叢外走去，一走出綠化帶她便瞧見了一臉嚴肅的老許。
    “老許叔叔！”白寧舒立即喊了一聲。
    老許聞聲轉過頭來，就瞧見白寧舒身邊戴著口罩的男人身體緊繃，轉身就跑。
    老許立即察覺到了什麽，猛地衝刺追了上去。
    牆頭上，一隻狸花貓看著男人的背影，微微眯起了眼睛，喉嚨發出一陣嗚咽聲。
    緊接著，草叢樹影之間傳出了嘩啦啦的細碎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