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冰屑，如同一場盛大而悲涼的葬禮，為一位天之驕女曾經的驕傲送行。
    整個演武場，安靜得能聽見冰晶落在地上的碎裂聲。
    數千名合歡宗弟子，一個個都像是被抽走了魂魄的木偶，張著嘴，瞪著眼，思維徹底宕機。
    他們的大腦正在徒勞地試圖處理剛才發生的畫麵。
    那柄足以斬斷山嶽的百丈冰劍。
    那根仿佛羊脂白玉雕琢而成的修長手指。
    以及那輕描淡寫的一點。
    然後，劍碎了。
    “咕咚。”
    人群中，一個弟子艱難地吞咽了一下，喉結滾動發出的聲音，在此刻顯得格外刺耳。
    這聲音仿佛一個開關，瞬間引爆了全場凝固的空氣。
    “沒了……就這麽沒了？”
    “一根手指！聖子他媽的隻用了一根手指頭啊！”
    “那不是靈力！我感受到了，那是純粹的意！以意破法，以意碎劍！聖子在劍道上的境界，已經不是我們能想象的了！”
    “這就是元嬰嗎？大師姐金丹圓滿的全力一擊，在聖子麵前，連讓他換個姿勢的資格都沒有！”
    驚呼、尖叫、倒吸涼氣的聲音匯聚成一股恐怖的音浪，席卷了整個主峰。
    先前那些對宇飛還抱著幾分嫉妒與不屑的男弟子，此刻臉上隻剩下被巨大恐懼攥住後的蒼白。
    而那些女弟子們，望向宇飛的癡迷，已經升華為一種近乎癲狂的崇拜。
    強大、冷漠、對一切都毫不在意。
    這種感覺，比任何寶物都更能刺激她們修煉合歡功法的心神！
    演武台上。
    宇飛收回手指，甚至懶得去看半空中那個搖搖欲墜的身影。
    他隻是覺得有點煩。
    【搞定，收工。】
    【打個卡而已，至於搞得這麽花裏胡哨嗎？特效是不錯，但太耽誤時間了。】
    【這下總可以回去睡覺了吧？】
    他的識海裏，係統的提示音適時響起。
    【叮！宿主以碾壓之勢擊潰核心女配角，‘道心碾壓’事件完成度：完美！】
    【獎勵結算中……】
    【恭喜宿主，‘劍意雛形’吸收‘太上斬情劍’殘餘道韻，成功晉升為‘斬情劍意’！可斬斷他人情絲，動搖對手道心！】
    【恭喜宿主，吸收林清雪‘不甘’、‘嫉妒’、‘絕望’等高品質情緒能量，並轉化全場數千名弟子的‘震驚’、‘崇拜’情緒，獲得海量精純修為，元嬰初期修為進度+20%！】
    識海裏，社畜小人看著那猛地往前跳了一大截的修為進度條，滿意地伸了個懶腰，重新躺平。
    【嗯，這個月的績效超額完成了。值得獎勵自己多睡一個時辰。】
    宇飛抬起臉，清冷的視線越過林清雪，望向遠處的天空，聲音平淡地飄了過去。
    “你輸了。”
    不帶任何情緒，就像在陳述一個事實。
    但這三個字，卻化作三柄無形的重錘，狠狠砸在了林清雪的神魂之上。
    “我……輸了……”
    林清雪失魂落魄地重複著，身體晃了晃，幾乎要從空中墜落。
    是啊，她輸了。
    輸得那麽徹底，那麽荒唐。
    從對方打著哈欠走上台的那一刻起，她就輸了。
    她引以為傲的天賦，她賭上一切的劍道，她在宗門內維持了多年的尊嚴，在對方麵前，脆弱得像個一戳就破的肥皂泡。
    一股巨大的荒謬感和無力感，徹底淹沒了她的心神。
    她忽然想笑。
    笑自己像個拚命想吸引大人注意力的孩童，在一個自己永遠無法理解的存在麵前，上躥下跳，表演著拙劣的戲碼。
    “嗬……嗬嗬……”
    她真的笑了，笑聲嘶啞，帶著血沫，充滿了無盡的自嘲與悲涼。
    “我輸了。”
    她再次開口，這一次，聲音平靜了許多，仿佛有什麽東西，隨著那聲慘笑，徹底碎掉了。
    她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穩住身形，在全宗門弟子的注視下，對著宇飛的方向，深深地，深深地彎下了腰，行了一個最標準、最謙卑的弟子禮。
    “弟子林清雪，多謝聖子……指教。”
    這一拜，拜碎了她身為天驕的所有傲骨。
    也拜服了演武場內外，所有人的心。
    宇飛的強大，已經超越了他們的認知。
    他不再是那個靠著宗主寵幸的“鼎爐”，也不是那個運氣好的“小白臉”。
    他是神話。
    是合歡宗唯一的，不可撼動，不可直視的——聖子！
    “聖子威武！”
    人群中，一個女弟子用盡全身力氣，第一個喊了出來。
    緊接著，山呼海嘯般的呐喊聲，響徹雲霄，仿佛要將天上的雲層都震散。
    “聖子威武！”
    “聖子神威蓋世，天下無雙！”
    麵對這震天的歡呼與狂熱的崇拜，宇飛隻是微微皺了皺眉。
    【吵死了。】
    【常規操作而已，這幫人是沒見過世麵嗎？】
    【趕緊結束吧，我真的困了。】
    他徹底無視了周圍狂熱的信徒，也無視了高台上那道饒有興致的視線，轉身就準備走下演武台。
    對他而言，這場強製性的團建活動已經結束了。
    然而，一道慵懶卻帶著不容抗拒氣場的暗紅色身影，鬼魅般出現在了他的麵前，擋住了他的去路。
    柳如煙。
    她不知何時，已經從高台之上飄然而下。
    演武場上震天的呐喊，在她出現的一瞬間，戛然而止。
    所有弟子都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鴨子，噤若寒蟬，敬畏地低下了頭。
    她就那麽俏生生地站在那裏，笑吟吟地看著宇飛，那雙狹長的鳳眸裏，閃爍著複雜到極致的光。
    有讚許，有驚歎，有狂喜，但更多的，是一種看到了絕世珍寶，想要將其徹底拆解，然後鎖進自己寶庫的……瘋狂占有欲。
    “飛兒。”
    她朱唇輕啟，聲音嫵媚入骨，帶著一絲滿意的輕笑。
    “打得不錯，為師很喜歡。”
    宇飛麵無表情地看著她，內心警鈴大作。
    【來了來了，大BOSS要親自下場刷業績了！】
    【笑得這麽開心，準沒好事！】
    柳如煙完全不在意他的冷漠，反而覺得這副模樣更加可口。
    她蓮步輕移，又向宇飛走近了一步。
    一股濃鬱又霸道的異香，瞬間將宇飛籠罩。
    在全場數千道驚駭的視線中，柳如煙緩緩抬起了她那隻完美無瑕的玉手。
    蔥白的指尖上，丹蔻嫣紅，仿佛凝結著世間最豔麗的鮮血。
    她沒有去碰宇飛的臉，也沒有去撫摸他的頭發。
    她的手，徑直伸向了宇飛的胸膛，對準了他心髒的位置。
    “讓為師看看……”
    她的聲音變得低沉而沙啞，充滿了致命的誘惑。
    “你這顆無情道心，究竟是何等模樣。”
    那根塗著鮮紅丹蔻的食指，裹挾著一股讓元嬰修士都為之戰栗的恐怖威壓，沒有絲毫停頓，緩緩地，朝著宇飛的胸口，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