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遠第一時間起身，“出什麽事兒了？”
    其餘人也都停下啃幹糧的動作，目不轉睛的盯著石大膽。
    “伍長，有……有，有人，有人來了。”
    石大膽明顯是跑太快，以至於呼吸不太順暢。
    下一秒，丁三炮等人齊刷刷起身。
    “慕蘭、清寒，你們領著女眷前往地下，沒有聽到消息別出來。”
    寧遠當機立斷。
    他甚至沒有問石大膽來的是什麽人，來了多少人。
    這鬼地方，這時間點兒，能來的肯定不是自家弟兄。
    二女點頭，當即領著女眷們離開。
    她們也清楚，自家男人要留在上麵打仗，在這裏待著隻會讓男人分心。
    “別急，邊走邊說。”
    寧遠將幹糧揣進懷裏，拿起長刀朝土城走去。
    其餘人緊隨其後。
    石大膽這時終於緩過勁兒來，說明白了一切。
    “三四十號人，還有馬車？”
    寧遠眉頭皺緊，顯得有些有些意外。
    如果是韃子，肯定不會有馬車。
    眾人很快來到城牆過道，寧遠小心翼翼探出半個腦袋，借著傍晚還有的微弱光亮，看著百丈外的一行人。
    同石大膽講的一樣。
    人數約摸四十幾個，隨行的還有六輛馬車。
    “丁三炮，我看他們怎麽像是商隊？”
    寧遠眯著眼睛觀察。
    丁三炮點頭，壓著嗓子，“我看也像。”
    “聽說我們這邊有些人和韃子偷偷通商，把名貴的瓷器、絲綢、茶葉什麽的往韃子那邊運，又從韃子那邊換回黃金和良馬。”
    “馬都能換？”寧遠有些驚訝。
    丁三炮點頭，“不然我們這邊的一些好馬從哪兒來的。”
    “早前些時候，聽說朝廷特意讓商人去換良馬，然後用來和大虞的馬配種，後來韃子發現了端倪，從那邊過來的馬就少了。”
    “都是一些不要命，膽子大的韃子才會偷偷換一兩匹馬。”
    寧遠聞言目露思索之色。
    關胖子這時開口，“伍長，他們朝我們這邊過來了。”
    寧遠重新探出頭看一眼，對方已經距離土城不足十丈。
    這個距離下，寧遠也能夠看清這群人了。
    沒有武器。
    他心裏稍稍鬆一口氣。
    眼下能不和人動手就不動手，保存實力最好。
    “他們估摸著要在這裏過夜，讓他們進來。”
    寧遠說完勾著腰迅速走下城牆。
    他原本想直接帶人退回土堡，可很快又想到土堡外麵是有許多機關的。
    商隊的人都是大虞人，要是傷了他們也不好。
    寧遠索性帶人在城門內等候。
    馬車和人的說話聲越來越近，商隊穿過城門時，走在最前方的人直接愣住。
    看清寧遠等人身穿的衣服，這才露出笑容。
    “軍爺，你們怎麽在這裏？”
    商隊中走出一個尖嘴猴腮之人，他一臉諂笑，快步來到寧遠跟前。
    “你們從哪裏來，你又叫什麽？”寧遠一手按住刀柄，一手叉腰。
    男人微微勾著腰，“回軍爺的話，小的名叫李二，我們這是從韃子左賢王部回來，途徑此堡，想著天黑了，就在這裏過夜。”
    “大膽李二，竟敢私通韃子，你難道不知道我北疆大軍正和左賢王部交戰嗎？”寧遠猛的扭頭，狠狠瞪向李二，身上也散發出一股嚇人的戾氣。
    李二讓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麵色一白，身體一顫，差點兒直接下跪。
    “軍爺，軍爺，您言過了，我們隻是做點兒小本買賣，您就是給我十個膽子，也不敢私通韃子啊，那可是殺頭的重罪。”
    車隊中其他人也都一臉慌張，更有甚者似乎已經想好腳底抹油。
    正如李二所說，私通韃子是死罪。
    大家夥出門求財，可也不想為了這點兒錢財丟命。
    “嗬，做點兒小買賣，做買賣哪裏做不行，非要去韃子那邊，還說不是私通敵人？”寧遠冷笑。
    “丁三炮。”
    “屬下在。”
    “把他們都關起來，誰敢反抗，就地斬殺。”
    “遵命！”
    丁三炮當即抽出長刀。
    關胖子和石大膽一左一右，直接將城門給關上。
    商隊人數雖多，可並沒有兵器。
    何況寧遠等人又是大虞邊軍，氣勢上就占據上風，李二一群人根本不敢反抗。
    “將軍，將軍，這位小將軍，您誤會了，我們真的隻是做買賣，您不信去看馬車上的貨，都是從韃子那裏換回來的。”
    “還請將軍看在同為大虞人的份兒上，行個方便，給條活路。”
    李二說話間已經湊到寧遠身邊，從袖口中摸出一袋碎銀塞進後者手中。
    寧遠掌心掂量了幾下，約摸有十兩。
    “李二，你這是什麽意思？”
    “將軍和眾弟兄駐守此地，保我大虞百姓安居樂業，這算是我們孝敬將軍和諸位弟兄的，請將軍不要嫌少，拿去買點兒酒喝。”
    “嗬，我還就嫌少了，這麽點兒，你打發叫花子呢？”寧遠將銀子直接扔給丁三炮。
    李二嘴角一抽，剛要說話，就看到寧遠已經轉身朝馬車走去。
    “都給我打開，我要檢查，看有沒有韃子混進來。”
    寧遠此刻活脫脫兵痞一個。
    李二敢怒不敢言。
    一輛輛馬車木門打開，寧遠看到的全是處理好的牛羊皮毛，還有一些玉石胚料。
    這些東西在韃子那邊不值錢，可到了大虞，都能夠賣出高價，尤其是玉石胚料。
    “私下同韃子通商，一樣犯法，按北疆邊軍律法，所有財務充公，爾等都充做苦役。”
    寧遠回頭看向李二。
    李二麵色更白，連忙上前，又從袖口摸出一錠金子放到寧遠手心，“還請將軍開恩，李二日後還會有重謝。”
    他知道寧遠沒說假話，私自通商也犯法。
    如果真被抓去做苦役，這輩子就完了。
    眼下哪怕大出血，也要讓寧遠鬆口，日後再也不走這條路了。
    寧遠眼睛一亮，李二是真下血本，十兩黃金。
    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
    “實話告訴你，本將軍長期駐守此地，這裏又是往來韃子和大虞最近的路，你要通商就得走我這條路。”
    “想讓本將軍開恩也不是不行，而且本將軍還可以保證你以後通商暢行無阻。”
    “不過有個前提。”
    寧遠把玩著金元寶，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