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聞言眼睛一亮，事情有轉機。
    “將軍您請吩咐。”
    寧遠伸手搭在李二肩膀上，湊到其耳邊低聲，“把你從韃子手上換來的良種馬賣我兩匹。”
    李二瞳孔驟然一縮，
    夜色已經籠來，可寧遠還是能清晰看到李二那張發白的臉。
    寧遠似笑非笑，等著李二回答。
    “將軍，將軍您說笑了，我是換韃子皮毛和玉料的，哪兒有什麽良種馬。”
    李二額頭上不知何時已經冒出了細密汗珠。
    盡管夜晚的北疆外界很冷。
    寧遠輕歎一口氣，“你不配合，那本將軍就沒辦法了，隻能把你抓起來送回雁門關當苦役了。”
    “本將軍昨天剛從雁門關出來，那裏的苦役過得那叫一個慘，你知道大晚上還要打著火把挖土嗎？”
    “誰要是敢偷懶，監工的鞭子就抽在他身上，鞭子可都有倒刺兒，那場景，鬼哭狼嚎的。”
    寧遠上下打量李二，拍了拍後者肩膀，“也不知道你這小身板兒，能扛得住幾天。”
    眼看寧遠就要轉身，李二急忙拉住他，“將軍，將軍，有話好好說，什麽都可以商量。”
    “哦？那我現在要四匹馬了。”寧遠笑道。
    李二大驚失色，“將軍剛才還隻要兩匹。”
    “你也知道，那是剛才，你現在不答應，一會兒恐怕又是另外一個數字了。”寧遠活脫脫一個賤相。
    李二知道今天不大出血是跑不掉了。
    他一咬牙，“好。”
    李二抬頭看向寧遠，“將軍打算給什麽價？”
    他已經做好了虧本的心理準備。
    韃子的良種馬，一旦送回京城，達官貴族們出手至少十金一匹。
    李二知道寧遠肯定不會給這個價。
    估計要打個對折。
    “打對折也行，虧得不多。”李二內心暗道。
    寧遠見李二答應，心頭一喜，目的達成。
    從一開始，他就盯上了李二拉車的馬匹。
    寧遠眼光毒辣，加上本就是邊軍，一眼就看出那些馬是韃子的良種馬。
    眼下他就需要這個。
    正因如此，寧遠才上演了這出恐嚇戲。
    “丁三炮，把銀子拿來。”
    寧遠朝丁三炮招手。
    後者連忙將之前寧遠丟給他的十兩碎銀拿了出來。
    寧遠接過碎銀，又將手中的十兩金元寶一並塞給李二。
    “把錢收下，不要客氣，大家都是虞人。”
    李二握著金元寶，心頭一陣感動，原來這將軍是個好人。
    他還把之前自己賄賂的錢還了回來。
    如此一來，自己虧的又少了些。
    “丁三炮，帶人去解四匹馬，看好了，一定不要有傷的。”
    寧遠扭頭吩咐丁三炮。
    丁三炮眼睛一亮，“是！”
    李二這時小心翼翼道：“將軍，買馬的錢？”
    “錢？”寧遠麵露疑惑，看向李二手中的銀子和元寶，“錢不是給你了嗎？”
    李二驚得張大嘴巴，久久沒能出聲。
    寧遠則是轉身去看丁三炮解馬。
    伍裏麵原本有六匹戰馬，如今又得了四匹，一下子有了十匹。
    寧遠完成了之前對關胖子他們的承諾。
    每個人都要有一匹戰馬。
    放眼整個雁門關，除去破駑營全是騎兵外，還沒有哪個營的一個伍，能夠人人有馬。
    丁三炮等人別提有多高興。
    四匹馬啊，這可多值錢，伍長輕輕鬆鬆就弄到了。
    寧遠看著丁三炮將馬牽到堡裏麵去，他這才收回目光。
    弟兄們活命的機率又大了些。
    之前不能人人有馬，就算是想撤離也撤不走。
    “李二，讓你的人不要隨便亂走，跟著我們的人走，免得一會兒出事。”
    寧遠扭頭叮囑。
    李二這時才從寧遠的無恥中緩過勁兒。
    他搖頭歎息，事已至此，隻能認栽。
    關胖子領著商隊繞過機關，將他們安排在了城中。
    寧遠則是請李二進了內堡。
    “將軍，這堡裏麵就您們幾個人駐守？”
    李二一臉吃驚。
    他原本以為內堡還有很多士兵，進來後才發現從始至終就這麽十個人。
    寧遠煮著茶，茶葉是李二給的，他拿去韃子那邊沒有賣完，剩下的一點兒。
    “對。”
    寧遠也不撒謊，人家都已經看到了。
    李二麵色一肅，“此地遠離雁門關，將軍領著區區八九人駐守，萬一碰到韃子怎麽辦？”
    “韃子真要是來了，那就殺，這雁門關外三百裏，自古就是大虞的疆土，我等身為大虞軍人，有守土殺敵之責，”寧遠將煮好的茶給李二倒上一杯。
    李二抿了抿嘴，忍不住道：“可韃子人多勢眾……”
    “無非就是一個馬革裹屍，青山處處埋忠骨，無妨。”寧遠灑脫一笑。
    李二大腦轟然一震，寧遠的這番話，打破了他對寧遠兵痞的看法。
    “好一個青山處處埋忠骨，將軍為國為民之心李二不及，請受李二一拜。”
    他起身深深拜下。
    寧遠笑了笑，“你不記恨我坑了你四匹馬？”
    李二連忙搖頭，“將軍說笑，將軍乃是為國殺敵的好漢，別說四匹馬，就算是要我所有馬，李二也定當雙手奉上。”
    “此前李二心中對將軍頗有怨言，還請將軍勿怪。”
    李二這話是真心話。
    說到底他也是大虞人。
    時常和韃子做生意，李二太了解韃子對大虞人的殘暴。
    若非身體不行，他也想要上馬殺韃子。
    “你放心，這四匹馬我不白拿，一匹馬按五金算，等後麵我有了錢，一並算給你。”
    寧遠示意李二喝茶。
    後者現在倒是有些受寵若驚了。
    李二就佩服寧遠這種生死看淡，保家衛國的軍人。
    他從小的願望就是參軍，而不是當一個走私商人。
    “李二，你說你從左賢王部過來，那你豈不是知道左賢王安營何處？”
    寧遠這時問出了心中早就想問的問題。
    這也是他特意將李二帶入內堡的目的之一。
    李二點頭，“在下確實知道。”
    “何處？”
    “由此向東八十裏，左賢王的大部落就在那裏駐紮。”
    “八十裏。”寧遠目軍露思索。
    “距離雁門關也就三百多裏。”寧遠自言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