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金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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壞了,我心裏咯噔一下,一種極其不祥的預感湧了上來。我不再猶豫,拉開門就要衝出去。
就在這時,茅廁的門“砰”的一聲被猛地撞開,一個黑影連滾帶爬地從裏麵衝了出來,速度快得驚人。
是胖子!他甚至連褲子都沒提好,就那麽一路哀嚎著,屁滾尿流地朝我這邊狂奔。
“鬼啊!鬼啊!”他發出的已經不是人的聲音,更像是被扼住喉嚨的雞在慘叫。
我趕緊把他拉進屋裏,黃歡也嚇得站了起來。我們兩個合力把門關上,重新用桌子死死抵住。
胖子一進屋就癱在了地上,渾身抖得像篩糠,臉色白得像一張紙,嘴唇發紫,牙齒上下打著架,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怎……怎麽了?你看到什麽了?”我蹲下去,用力搖晃他的肩膀。
“老……老鼠……”他哆哆嗦嗦地指著外麵,眼睛裏充滿了極致的恐懼,“好……好大的老鼠……”
“多大?”
“比……比豬還大!”胖子終於擠出一句完整的話,隨即像是崩潰了一樣,抱著頭大哭起來。
“它…它就在那茅坑下麵…蹲著…看著我……”
我腦子裏“嗡”的一聲,仿佛被重錘砸了一下。
“它……它長什麽樣?”我追問。
“牙…牙齒…”胖子一邊哭一邊比劃。
“它的牙又長又尖,就那麽露在外麵……眼睛是紅的……就那麽看著我…”
“一動不動地看著我……它要吃了我!石頭,它要吃了我!跟你的夢裏一模一樣!”
跟我的夢裏一模一樣!
這句話像一道閃電,瞬間擊穿了我所有的僥幸。夢境和現實,在這一刻,徹底重合了。那不是夢,那是預兆!那個怪物,它真的存在!
我們三個蜷縮在屋子裏,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誰也不敢再合眼。
胖子經曆過那一嚇,整個人都快虛脫了,一直念叨著要回家,再也不來這個鬼地方了。
“不能走!”我斬釘截鐵地說,“現在跑,就是把後背亮給它!大山和二點就是在家裏沒的!你以為跑了就安全了?”
胖子不說話了,隻是絕望地抱著頭。
“我們得找人幫忙。”黃歡在一旁冷靜地開口,“我表哥,黃明。他肯定有辦法。”
對!黃明!我怎麽把他給忘了!他既然知道苗疆大藥師,又懂那麽多草藥法術,對付這種精怪,肯定比我們有經驗!
“走!現在就去找他!”我當機立斷。
事不宜遲,我們三個也顧不上收拾,立刻開著胖子的那輛五菱宏光,一路狂奔,逃離了這個讓我們噩夢纏身的小山村。
我們很快就在城北找到了黃明。他果然已經從黃哨山回來了,正在他那個小小的草藥店裏整理藥材。
店麵不大,但貨架上擺滿了各種瓶瓶罐罐和風幹的草藥,空氣裏彌漫著一股奇異的混合藥香,讓人聞了之後,心裏的驚慌都平複了不少。
黃明看到我們三個狼狽不堪的樣子,特別是看到胖子那副丟了魂的模樣,一點也不意外。他隻是平靜地給我們倒了三杯熱茶。
“坐吧,我就知道你們會來。”
我把昨晚發生的事情,從水庫的樹樁,到胖子在廁所的遭遇,一五一十地跟他說了。
黃明聽完,推了推眼鏡,輕輕歎了口氣。
“果然還是找上門來了。”他的話證實了我們的猜測。
“你們挖了人家那麽多子子孫孫,現在又在人家的地盤上修了水庫,淹了人家的家,這股怨氣,不報是不可能的。”
“那……那真是竹鼠精複仇?”胖子顫抖著問。
“是,也不是。”黃明搖了搖頭,“尋常的竹鼠就算修煉有成,也不會有這麽大的怨氣和能力。它們背後,肯定是受了什麽東西的蠱惑和驅使,才會變得如此凶戾。”
又是蠱惑!這個詞讓我心裏一動,隱隱覺得這事可能跟無主之地,甚至跟我身上的毒,都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黃哥,你一定要救救我們啊!”胖子“撲通”一聲就給黃明跪下了,“我還不想死啊!我還沒娶媳婦呢!”
“你先起來。”黃明把他扶了起來,“辦法不是沒有,但會很危險。”
“多危險我們都認了!總比坐著等死強!”我立刻表態。
黃明點了點頭,他轉身走進裏屋,沒過多久,捧著一個陶罐走了出來。他打開蓋子,一股奇異的米香混合著某種說不出的香氣立刻飄散開來。
我湊過去一看,隻見罐子裏裝的,是滿滿一罐金燦燦的米粒。
那不是染上去的顏色,而是米粒本身就透著一種淡淡的金色光暈,看上去極為不凡。
“這是‘金米’,用九種陽性草藥的汁液浸泡七七四十九天,再用秘法祭煉而成,對陰邪之物有極強的吸引力和克製力。”
黃明說著,用一個木升舀了一升金米,倒進一個布袋裏,遞給了我。
“你們拿著這個,回到那個水庫邊。”
“然後呢?”我追問。
“到了水庫邊,用這些金米,在岸上擺出一個八卦陣。”黃明一邊說,一邊用手指在桌上畫著,“乾、坎、艮、震、巽、離、坤、兌,方位不要搞錯了。”
他畫得很仔細,我們三個都湊過去死死記著。
“擺好之後,你們就退到遠處等著。”
“等著?”胖子不解地問,“等什麽?等它們出來吃了我們嗎?”
黃明看了他一眼,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說了一句讓我們更加摸不著頭腦的話。
“你們隻管把它們引出來就行。”他把布袋塞到我手裏,話語裏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意味,“到時候,自然會有人來收拾它們。”
“有人?什麽人?”我立刻追問。
黃明卻搖了搖頭,不再多說一個字。“天機不可泄露。你們去了就知道了。記住,陣法擺好後,無論發生什麽,都不要靠近。”
我們三個麵麵相覷,心裏充滿了疑惑。黃明這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那個神秘的“收拾它們的人”又是誰?是吳天道長?還是他師兄無崖子?
可眼下我們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隻能選擇相信他。
我們拿著那袋沉甸甸的金米,再次回到了村裏。
這一次,我們沒有絲毫停留,直接開車到了那個讓我們心驚膽戰的水庫邊。
已經是黃昏時分,夕陽的餘暉給整個水庫都鍍上了一層詭異的血紅色。
湖麵平靜得像一麵鏡子,不起一絲波瀾,但我們都知道,在這片平靜之下,正潛藏著致命的殺機。
我們按照黃明教的方法,開始在岸邊的空地上,用金米小心翼翼地擺放八卦陣。胖子負責看圖,我和黃歡負責撒米。金米在昏暗的光線下,散發著幽微的光芒,顯得神秘而莊嚴。
隨著最後一捧金米落下,一個完整的八卦圖終於呈現在我們麵前。
也就在陣法完成的一瞬間,原本平靜的空氣裏,忽然刮起了一陣陰冷的旋風,吹得我們衣衫獵獵作響。
緊接著,我們麵前那片死寂的血色水麵中央,毫無征兆地,緩緩冒出了一個漆黑的漩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