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這個男人真的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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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兩個孩子嘴角油汪汪,撐得走不動的模樣,蘇長河搖頭失笑“好吃,那明天我們還吃!”
“還吃?”林清竹擔憂道:“下次你們不許吃那麽多了,孩子吃多了,會積食不消化的。”
萌萌聞言,立刻跳下凳子,抱住蘇長河的大腿,宛如樹獺往上爬:“粑粑,嗚嗚嗚,麻麻不讓我吃飯飯了,嗚嗚嗚。”
萌萌兩個小手捂著眼睛佯裝哭泣,可手指卻張得大大,兩個烏黑的眼睛滴溜溜地轉。
“哈哈哈!”看著調皮的萌萌,蘇長河忍不住大笑,眼角淚水滑落。
這一刻,他等了四十年!
陪著兩個小奶娃玩了會,蘇長河起身收拾碗筷。
林清竹勉強起身,肚子圓鼓鼓的。
結婚這麽多年,這頓飯是他們吃得最豐盛、最飽的一次。
林清竹伸手攔住蘇長河:“我來就行,你歇著吧。”
家裏就剩這點盤子碗了,打碎了,以後飯都沒法吃。
她端起碗筷轉身時,無意中瞥了眼蘇長河。
發現他的背後濕了一大片,還有幹涸的白粒子。
這……
他今兒是真下力氣幹活了?
不然不會出這麽多汗。
可是,飯桌上,他還一直耐心喂孩子吃飯,滿滿一桌子菜,他自己倒是沒吃上幾口肉,筷子淨往孩子和她碗裏添。
林清竹把碗筷端到灶台洗碗,耳邊傳來孩子“咯咯”的笑聲,心裏頭像被什麽東西撞了一下。
以前的蘇長河,吃飯哪顧得上旁人?如今卻把好的都緊著孩子,自己反倒成了最後一個。
蘇長河沒再爭著收拾碗筷,將孩子們擦幹淨,轉身往院裏走。
牆角立著個半舊的塑料桶,旁邊還放著個帆布包,鼓鼓囊囊的,裏麵是他準備的誘餌。
“你們早點睡,不用等我。”
蘇長河拎起桶和布包,腳剛跨過門檻,就見林清竹跟了出來,手裏還攥著個破舊的老式手電筒。
“這黑燈瞎火的,你去哪?”她舉著燈照向院外黑漆漆的田埂。
看著那塑料桶,心裏咯噔一下。
大晚上去抓魚?
河灣邊黑咕隆咚的,石頭又滑,萬一掉下去咋辦?
“別擔心,河邊我熟。”
“再說了,夜裏魚才好抓呢。”
“我今兒就不回來了,你和兩個孩子早點睡!”
昏暗的夜色中,蘇長河漸漸走遠了。
……
蘇長河提著燈,穿過密林,來到河邊。
月光下,河麵上漣漪連綿不絕。
尋常人隻知道河邊能釣魚,卻不知魚性比人還精。
淺灘處水亮,夜裏最招鯽魚,它們愛在水草根下拱食;稍深些的洄灣,水流緩,藏著貪嘴的鯉魚,尤其愛吃帶酒味的餌料;而河對岸那片被柳樹根盤住的暗坑,是鯰魚的地盤,這東西晝伏夜出,專等天黑後遊到岸邊覓食。
他選了塊青石墩坐下,塑料桶往腳邊一放,先摸出個小陶罐。裏頭是白天拌好的誘餌:蚯蚓摻著酒糟,還揉了點香油渣,腥香混著酒香,在夜裏能飄出老遠。
他抓了把往洄灣處撒過去,動作輕得像怕驚著魚,“簌簌”幾聲,誘餌落水,水麵立刻漾開細微波紋。
“夜裏魚眼尖,卻愛往亮處湊。”他自語著,從魚簍裏掏出根竹製魚竿,釣線是新換的尼龍線,魚鉤磨得鋒利。別人釣魚總愛用蚯蚓,他卻偏愛這酒糟拌的誘餌,尤其鯉魚貪這口,夜裏尋食時,聞著味兒就紮進來。
打好窩子,他把魚食捏成指甲蓋大小,掛在鉤上,手腕一抖,魚線帶著鉛墜“噗通”落進窩點。月光照在水麵,能隱約看見浮漂豎著,像根白瓷細針。
四周靜得很,隻有蟲鳴和偶爾的魚躍聲。
蘇長河叼著根沒點燃的煙,眼睛盯著浮漂,手指搭在魚竿上。
他知道,不出兩袋煙的功夫,那些藏在暗處的魚,就該聞著味來了。
這河邊的門道,旁人學不去,這可是他前世摸爬滾打,摸透了魚的脾氣才懂的。
……
不出葉凡所料,晚上夜靜人息,溫度比白天還低。
魚都從深水區出來,遊向淺灘、水草區等地方覓食,再加上特質魚食,他甚至能聽見魚群在水下遊動的“咕嘟”聲,從蘆葦根下漫過來,像潮水似的往釣點湧。
“來了。”
浮漂猛地一沉,蘇長河手腕抖勁,竹竿彎成一張拉滿的弓。水底傳來劇烈的掙紮,尼龍線繃得嗡嗡響。他不用看就知道是條大貨,這力道,少說三斤往上。手腕順勢一揚,竹節“咯吱”作響的瞬間,銀亮的魚腹已經破水而出。
“好家夥,開門紅!”
蘇長河騰出左手捏住魚鰓,右手麻利地摘鉤,把魚順手放進塑料桶。
夜釣第一條就是一條三斤多重的鯽魚,讓蘇長河對今晚的收獲更加期待。
抓起麵團似的酒槽麵餌。指尖把餌團揉得滾圓,中間按出個小窩,裹住鉤尖時特意留出半寸倒刺,這是他琢磨出的竅門,夜裏的魚吃餌猛,露半截鉤子反倒不容易脫。
鉛墜落水的“咚”聲能傳到老遠,卻驚不起半條雜魚,隻有水底的魚星像冒泡的粥,一圈圈往浮漂底下湧。
“邪乎了,現在河裏的魚都傻了嗎?這麽好釣?”
蘇長河知道自己釣魚技術好,這都是前世練出來的,但也從來沒有像今晚這樣好過,河裏的魚不知道是不是都沒吃過酒槽魚餌,稀罕的不行,一個個都傻乎乎的來咬餌。
再次甩出魚竿,還沒坐穩,就又有魚咬鉤。
蘇長河估摸著時間,短短半個小時,魚竿已經是第三次彎成滿月。
“又來了!”他低吼一聲,手腕一抖,竿梢“嗖”地彈起,水花四濺。銀鱗在月光下劃出一道弧線,“啪”地摔在河灘上,尾巴拍得鵝卵石啪啪響。
第五竿甩出去,浮子還沒立穩,猛地被拖進黑水裏,
“草”蘇長河差點被拽個趔趄,竹竿“嘎吱”呻吟,線繃得筆直,他紮穩馬步,小臂青筋暴起,竿梢卻仍一寸寸往下墜。
蘇長河有預感,這回肯定是大家夥,起碼有十斤以上。
這要是前世遇到,他並不擔心什麽,他有技術,有耐心,還有高檔漁具,多大斤兩的魚都不擔心會釣不上來。
但是現在用的竹製魚竿,遇到大貨,這魚竿鐵定要斷,他家現在可就這一根魚竿,市場經濟剛開始,市麵上賣漁具的,少的可憐,還多數都是竹製,木製,大部分還不如他做的劃算。
“可惜了,不過好貨不怕晚。”
蘇長河和這條未曾蒙麵的魚雙方拉扯五六分鍾,依然沒能把魚拖出水麵,就果斷放棄,即保住了魚竿,也能迅速開始釣其他的魚。
別讓這大魚撲騰久了,驚擾其他魚群跑了,得不償失。
一杆一杆的甩,直到把準備的魚餌都吃空了,蘇長河才算罷休。
他把最後一條鯽魚扔進塑料桶時,抬手抹了把額頭的汗水,看著塑料桶滿滿的漁獲,少說也有二十來條魚,蘇長河心裏非常自得。
鯽魚,草魚,鯉魚都有,還都是兩三斤左右的大魚,蘇長河再次對他的釣魚技術有了新的認識。
除了那條因為魚竿限製,釣不上來的巨物,後來每次甩竿都少有失手。
蘇長河把釣竿往塑料桶上一靠,竹節碰撞的輕響驚得桶裏的魚又撲騰起來。
直起身子,伸伸懶腰,死命揉了揉酸得發顫的膝蓋,世界靜得能聽見自己心跳和骨骼伸展的聲音。
仰頭看天,現在的夜空還沒有經過後世的工業汙染,疏朗的很,光看著就令人心情舒暢。
月亮正照在頭頂,銀盤似的掛在天上,把周圍的黑暗都罩上一層光暈,看天色,估摸著淩晨一點左右。
“不能耽擱時間。”
蘇長河往掌心搓了把勁,抄起魚竿,把手電筒和魚食盒放布包裏,掛身上,拎著滿是魚的塑料桶,照著月光,一步一個腳印地小心走到上次在河道拐彎處,下攔網和地龍的地方,這會兒正是起網的好時候,耽誤不得。
地籠的打撈時間最好在六個時辰以上,但像這種寬廣的野河,最好是十二個時辰以上,再打撈。
這樣的龍能捕捉更多魚,出貨最多!
攔網就無所謂了,什麽時候起都行。
蘇長河手指剛觸到浸得發沉的攔網,沉甸甸的力道順著網線爬上來,他咬著牙往上拽,藤條勒得手心火辣辣的。
破水而出的瞬間,銀亮的魚群在網裏翻湧出來,在月光的照耀下,像誰打翻了裝星星的匣子。
“好家夥!大豐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