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碰瓷女的最後掙紮
    清晨六點半，古堡大廳的燈剛亮了一圈，顧晚舟還窩在懶人沙發裏，左手捏著半袋薯片，右手在合同上畫了個叉。
    手機震了一下。
    林姐的消息跳出來：“#顧晚舟炫富#衝榜了，水軍鋪天蓋地。”
    她瞥了一眼熱搜截圖，嘴角動了動，沒說話，隻是把薯片袋往懷裏攏了攏，順手把羽絨服拉鏈往上拽到下巴。
    這招兒，十年前就有人用過。
    那時候她剛複出，有人剪她紅毯走路視頻，說她“步態倨傲、目中無人”。結果第二天，她直接發了全息步態分析報告，附帶醫學論文鏈接——“高跟鞋12厘米以上行走時骨盆前傾角度與氣場正相關”。
    現在倒好，換個皮，還是那套：有錢＝原罪。
    她把合同往邊上一推，拎起薯片站起身，趿拉著毛拖走向主棚。
    攝像組已經架好機位，導播正調試直播信號。鏡頭掃過休息區，真絲睡袍搭椅背，香檳桶裏浮著兩瓶冰可樂，旁邊是她昨天簽完字隨手扔的支票夾。
    畫麵挺唬人。
    要的就是這個味兒。
    但她知道，真正的戲，不在這裏。
    七點零五分，錄製正式開始。
    群演們穿著中世紀盔甲在威亞軌道間走位，蘇然站在C位對光，臉上笑容標準得像AI生成的。
    突然，“砰”一聲悶響。
    左側通道一個穿輕甲的男群演在切換吊索時腳底打滑，整個人從半米高台上摔下來，後背砸地，頭盔滾出三米遠。
    現場一陣騷動。
    導播還沒反應過來切鏡頭，顧晚舟已經穿過人群走了過去。
    她蹲下身，伸手把人扶起來，動作利落：“疼不疼？要是扭了腳，記得報工傷，不然熱搜掛三天，劇組賠不起。”
    群演愣住，結巴：“啊？我……沒事……”
    她拍了拍對方肩膀：“下次別穿新靴子來片場，磨合期摔跤概率高。”
    這一幕被現場直播鏡頭完整捕捉。
    導播組緊急切特寫，彈幕瞬間炸開：
    “？？？她剛才是不是在教人怎麽上熱搜？”
    “別人摔倒是事故，她是段子現場即興創作。”
    “這波操作太凡爾賽了，連關心人都帶著節目效果。”
    但沒人發現，她說完話轉身就走，壓根沒看鏡頭一眼。
    陸硯之坐在書房，咖啡杯沿沾著昨晚的唇印。
    他剛打開微博後台監控，眉頭一皺。
    #顧晚舟炫富#熱度曲線不對勁。
    五百多個賬號在十分鍾內集中發帖，文案高度雷同：“頂流住古堡喝冰可樂，群眾吃泡麵還房貸”，配圖全是她休息區的局部特寫，刻意裁掉工作文件和設備清單。
    典型的水軍打法。
    他點開其中一個賬號主頁，注冊時間是昨天晚上十一點，IP歸屬地顯示杭州某IDC機房，粉絲清一色“影視觀察員”“娛樂前線君”這類名字。
    冷笑一聲，他新建郵件，把整包數據打包，匿名發送給平台反作弊中心。
    附言隻有一句：“建議查查趙氏殘餘資金流向，這批號三個月前就在黑《青瓷》重映。”
    發送成功後，他順手把幾個高頻關鍵詞加入追蹤列表，刷新頁麵。
    不到兩小時，微博官方發布公告：
    “檢測到大規模異常營銷行為，涉及賬號已被係統標記為‘惡意營銷’，功能受限。”
    緊接著，網友自發扒皮。
    有人整理出這些賬號曾集體攻擊過至少七個藝人，時間線完美對應趙氏資本出手節點。
    #水軍翻車實錄#悄悄冒頭，掛在熱搜副榜第十四位。
    而原本囂張的#顧晚舟炫富#，熱度斷崖式下跌，評論區開始刷屏：
    “笑死，她住古堡是因為這是拍攝場地，難道讓她蹲大棚裏啃煎餅？”
    “人家自費升級場景，你們罵她炫富？那摳圖五毛劇是不是該判無期？”
    “建議水軍先搞清楚什麽叫‘成本控製’再出來帶節奏。”
    蘇然在化妝間盯著監視器，臉色發白。
    她剛試了一場“親民戲碼”——主動給群演遞水，結果對方接得太慢，她手僵在半空，像被按了暫停鍵。
    導演組看了一眼素材，直接劃掉。
    “太假。”副導說得直白，“顧晚舟扶人的時候都沒看你鏡頭，你遞個水還得等對焦？”
    她咬著嘴唇，手指狠狠掐進掌心。
    這時候經紀人電話打進來，她抓起來就吼：“怎麽回事？水軍呢？不是說能壓下去嗎？”
    電話那頭沉默幾秒：“平台封了一批號……剩下的不敢動了，怕連累主賬號。”
    “那就換馬甲！花錢買新號不行嗎？”
    “蘇然。”對方語氣冷了，“你現在是負麵典型，誰還敢接你的單？”
    電話被掛斷。
    她盯著黑掉的屏幕，忽然看見導播切進一條新片段——顧晚舟回到角落，重新窩進懶人沙發，左手舉薯片，右手拿筆，在合同背麵寫寫畫畫。
    畫麵靜止。
    她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又像是什麽都掌控了。
    中午十二點，#顧晚舟善意提醒群演#衝上熱搜第七。
    有技術黨扒出她扶人時的動作軌跡，發現她提前半秒預判了跌落方向，步伐精準避開攝像機盲區，既救人又不擋鏡頭。
    “這反應速度，練過？”
    “她當年拍《青瓷》替身受傷，自己研究過安全走位，早就是半個動作指導了。”
    更絕的是，有人翻出她工作室的財務明細——公開部分顯示，這次古堡租賃費用由她個人承擔，但所有群演保險額度翻倍，餐飲標準提升40%。
    “所以她炫的富，炫給誰看了？”
    “我們還在罵她喝可樂，人家早就把錢花在看不見的地方了。”
    輿論徹底反轉。
    而蘇然團隊最後一批備用賬號，也被係統批量凍結。
    理由統一寫著：“涉嫌參與跨平台協同炒作，違反社區規則。”
    傍晚六點，顧晚舟靠在沙發邊角，薯片袋癟了，手機屏幕朝下擱在膝蓋上。
    林姐走過來，低聲說：“蘇然剛才摔了粉餅盒，化妝師都不敢進去。”
    她嗯了一聲，眼皮都沒抬。
    “你要不要去看看？畢竟還在一個棚裏。”
    “看什麽？”她終於開口，聲音懶洋洋的，“看她演崩潰？我不如看默劇。”
    林姐歎口氣：“她要是真塌了，趙氏會不會狗急跳牆？”
    “他們早跳過了。”顧晚舟拿起空袋子，卷成一團，輕輕一拋。
    紙團劃了道弧線，精準掉進兩米外的垃圾桶。
    “上次他們用酒駕局搞人，現在用碰瓷小花，手段越來越low。說明什麽？”
    她頓了頓，笑了下：“說明他們已經，黔驢技窮了。”
    蘇然坐在化妝鏡前，盯著自己臉。
    燈光太亮，照出眼下細紋。
    手機放在腿上，微信群聊一片死寂。
    她點開微博，輸入“顧晚舟”，自動聯想跳出一堆詞條：
    #顧晚舟推動行業升級#
    #顧晚舟古堡拍攝科學依據#
    #顧晚舟群演安全保障#
    沒有一條，和“炫富”有關。
    她退出，換搜索“蘇然”。
    第一條是：“蘇然碰瓷前輩全過程動圖合集”。
    第二條：“韓綜原片曝光，蘇然三年七次‘意外’摔倒”。
    第三條：“趙氏資本棄子？蘇然團隊水軍號全軍覆沒”。
    她慢慢放下手機，手指無意識摩挲著粉餅盒邊緣。
    盒子裂了條縫。
    就像她的計劃。
    就像她的路。
    門外傳來腳步聲，是助理。
    “姐，導演說……明天你的戲份……可能要調整。”
    她沒回頭，隻問了一句：“還能怎麽調整？”
    “說是……重點放在新人成長線上……你的部分……可能會剪短。”
    她閉上眼。
    再睜開時，鏡子裏的人，已經說不出話。
    陸硯之關掉電腦，鋼筆插回筆筒。
    桌麵幹淨，隻剩一杯涼透的咖啡。
    他看了眼時間：晚上八點十七分。
    手機震動。
    微信彈出消息。
    沒有文字。
    一張圖。
    顧晚舟坐在古堡角落，羽絨服裹得嚴實，左手空了，右手握著簽字筆，在合同上畫了個笑臉。
    背景是火盆微光，工作人員來來往往。
    時間戳：二十分鍾前。
    他點開對話框，回了個表情包。
    一隻貓戴眼鏡，爪子比耶，配文：“今天也是靠知識吃飯的一天。”
    發送。
    然後起身，熄燈。
    顧晚舟看著手機亮起，瞥了眼表情包，嘴角動了動。
    她把合同合上，塞進羽絨服口袋。
    薯片吃完了。
    下一通告還沒來。
    她靠著沙發扶手，仰頭望著天花板。
    遠處傳來威亞測試的機械聲，哢噠、哢噠。
    像倒計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