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你的風格和另外一個人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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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撞裂的玻璃呈現出蛛絲般的裂紋。
雨後霧蒙的光線之下,裂紋似乎不斷蔓延生長。
晏野覺得沈清辭的手指會被碎裂的玻璃割破。
因為看上去實在是太過於透白了,像是凍在了冰層的積雪一樣。
他在那一刻,生出了一點想要觸碰沈清辭的感覺。
用視線摩挲過沈清辭的下頜,落在了滾動的喉結上,
大雨沒有停歇,被風吹進車內的雨水,似乎卷著沈清辭的體溫,再一次眷顧到了他的身上。
晏野:“你開車的風格跟一個人很像,是誰教會你玩賽車的?”
沈清辭垂下眼:“你就是為了問這麽無聊的問題?”
“不。”
晏野回答的很快,似乎為了說出這句話,已經提前排練了許多次:
“在聯誼賽上,你遇見的對手會比現在強上無數倍,真正的國獎冠軍會參賽,你想要更好的名次,需要一個優秀的領航員。”
“你在毛遂自薦嗎?”沈清辭抬眸,“我有領航員。”
“他的經驗不如我豐富。”晏野篤定道,“我參加過27場賽事,聯賽選用的場地,我拿過冠軍。”
玩過拉力賽的都知道一個經驗豐富的領航員有多麽的重要。
能跑完全程,並且在幾天幾夜的行程之中發布正確率高的指令,意味著他能給車手帶來足夠強大的後盾與安全感。
沈清辭的目的很簡單,打敗霍崢能讓他安穩一段時間。
接下來衝擊的聯誼賽,能直接為他增加極高的分數,讓他向前踏進一大步。
他沒理由拒絕一個優秀的後盾。
沈清辭微微挑起眉道,“聽上去不錯。”
晏野道:“我會讓你得到冠軍。”
“別太上趕著了。”
沈清辭眸子黑沉沉,修長手指繃緊,在車窗前,幾乎是戲謔性地輕敲了一下:
“你好像覺得你跟其他人不一樣。”
外麵的暴雨完全打濕了沈清辭的外套,他的聲音也被模糊成了沙啞的質感。
晏野呼吸一滯。
“用糟糕的手段糾纏我,試圖讓我妥協,服輸,變成被你們掌控的玩具,你為什麽覺得放出一點好處,我就應該選擇你呢?”
來自於霍崢的壓迫,不斷逼近的賽事,看似庇護的選擇,全都是將沈清辭推向另外一個人的庇護之中。
隻要他選擇搭上其中任何一個人,就好似已經為對方所有,需要接受對方的一切心思。
“想和我組隊。”雨水沿著下頜滾落,沈清辭聲調冷淡,“你應該放低姿態求我。”
車窗再一次被關上,震動著玻璃,出現更多的蛛絲裂紋。
撞擊的漆黑賽車能再次行駛。
晏野的車輛卻已經不能再繼續上路。
他隻能停留在原地,看著蜿蜒的道路中,陰霾的天色下,那輛車逐漸成為遠方的小點。
雨天太黯淡了。
連人的視力都會受到影響。
他似乎也看不到那一點亮光的存在。
幾乎浸透了骨髓裏寒意無法被驅散。
現在距離登機時間隻剩下了不到15分鍾。
按照晏野最早的預期,他截停了沈清辭之後,他們的交談時間不會超過五分鍾。
沈清辭依舊可以準點到達遊艇,但今天的判斷似乎出現了差錯。
晏野可以近乎冷靜的處理許多事情。
麵對沈清辭時,卻總是感到無比棘手。
他無法判斷出沈清辭真正想要的是什麽。
故而每做出一件事,都隻會讓沈清辭對他的厭煩更甚。
晏野沉默許久,按下了撥號鍵,耐心等待著電話接通。
撥打的電話並不是總能接通。
相距幾萬公裏以外的邊境,穩定的信號都是一種奢望。
景頌安作為卡斯特家族的繼承者,享受家族帶來的榮光時,理所當然,也要履行作為未來家主的義務。
同家族做出交換以後,他大部分時間都停留在了戰火連天的地區。
那裏有著極度惡劣的環境,匱乏的食物和水源,以及總是叫囂著要覆滅帝國的叛黨。
晏野去過類似的地方,知道在那樣的環境中,保持正常的生活頻率已經很困難,更不能奢求擁有一台隨時接通通訊的手機。
但他今天真的需要這通電話。
好在他的努力得到了回報。
鍥而不舍撥打的電話,終於在短暫的一聲響之後接通。
少年的聲音輕柔:“阿野,你很久沒給我打電話了,最近還好嗎?”
“不太好。”晏野如實說道,“他好像有點討厭我。”
晏野口中的這個他是誰不言而喻。
景頌安離開中心區時千叮嚀萬囑咐,讓他照顧的也就隻有那麽一個人。
相隔萬裏之外,景頌安撥弄著金發的尾端。
皮鞋踩在地上,半跪在他跟前的那些人被繩索捆住了雙手,嘴巴上塞著布條,依舊在發出嗚咽的聲音。
景頌安臉上掛著漂亮的笑容,將槍頂在了其中一個人的頭上,衝對方比了一個噓的動作,繼續問道:
“他怎麽討厭你了?”
“他見到我總是跑,拒絕了我的所有幫助。”晏野道,“我不知道怎麽樣才能讓他接受。”
景頌安指尖壓著槍,輕輕晃動著,纖細如玉的指頭一動,被抵著的人就忍不住顫抖。
漫長的沉寂中,景頌安想起了沈清辭那張清冷漠然的臉,想到他微微抬起下頜時,那副矜貴到不可一世的姿態。
真是一如既往的驕傲,根本就不給任何人靠近的理由。
他以往一直想看沈清辭為他低頭的樣子,到現在已經變了。
逐漸變成了隻要對他露出點別的表情就好。
哪怕是溫和的跟他說上一句話,他也能心甘情願的為沈清辭衝鋒陷陣....
不過沈清辭一直冷冰冰的也不錯,至少他不用擔心自己不在國內的時候,沈清辭會被其他人捷足先登。
景頌安:“別太放在心上,他就是這樣的性格。”
不待晏野回答,景頌安倒像是陷入了某種回憶,語調都是甜蜜的,幾乎沁出水來的聲音:
“不過哥哥對我是有點不一樣,我走之前,他邀請我去他的房子裏看看,那地方很黑,隻有他是白的,他的手太冷了,壓著我脖子上時,我都能感覺到他指尖的清香.....”
“你知道那種感覺嗎?好像天地都寂靜,隻有我們兩個是彼此的唯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