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他不想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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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找選手了嗎?”
主管試探道:“霍少,你把名字給我,我可以找賽事方調查選手的具體去向。咱們現在開車趕過去,應該來得及。”
“找到他又能怎麽樣?”
天色已經接近黃昏,半明半暗的光線之下,霍崢冷峻深邃的麵容格外的惹眼:
“他不想見我。”
不管沈清辭出於何種目的,是想利用他,還是拿他當靶子,最後的結果已經十分明了。
沈清辭得到了他想要的東西,現在說不定正在某個賽場之上跟人玩車。
他不需要霍崢,也沒想過要借霍崢的手。
霍崢腆著臉,千裏迢迢追回來,為了他可以跟好兄弟吵架,最後也隻落得一個孤身回去的下場。
霍崢可以為了揭穿晏野的真麵目,不辭辛苦回來。
也可以不知廉恥地追上來找沈清辭解釋。
讓他來的理由很簡單。
讓他走也是。
隻需要很簡單的一個事實,那就是沈清辭不願意見他。
霍崢臉上的笑意完全消散。
他收回的視線,鋒利野性的眉眼之間,似乎再無一分多餘的情緒。
指骨間握著的手機亮了一下,屏幕上是從備忘錄裏打下的一段又一段的話語。
刪除又反複增加的字句,最後精簡成了他想對沈清辭說的話。
這句話沒有說出口的機會,就已經再一次被塵封進了漆黑無比的垃圾箱中。
車窗升起。
挾裹著的風幹燥無比,晏野將車窗升上去了一些。
外麵撲麵而來的風才似乎短暫停歇。
他看著手機上顯示的數字,下午八點。
距離他們練車已經過去了將近四個小時。
從打包行李到正式進入賽場,每一個環節都是掐著分秒來計算。
從開始到現在,晏野隻有中途喝上兩口水的機會,連晚飯都沒有空吃。
他想離開車吃點東西,剛推開門,闖進來的風就讓靠在椅背上的人微微蹙起了眉頭。
一個細微的舉動。
晏野停下了手。
沈清辭睡著了。
短暫的休息了二十多分鍾,從閉上眼到現在一直安靜無比。
但顯然在車上睡覺不是個好的選擇,賽車椅背睡得並不舒服,沈清辭一雙長腿無處安放,於是微微交疊著,連身上的衣服都因此扯出了褶皺。
晏野看向沈清辭,從蒼白的肌膚一直巡視到紅潤的唇瓣。
眼神繼續往下時,及時製止,推開車門離去。
外麵的光景已經變成了灰蒙蒙的天色。
選在了八區的賽道,注定了附近建設程度不會太高。
沒有什麽文明的便利店,更不可能出現什麽高檔的餐館,能夠提供食物的隻有沿街的私人餐館。
那些小店用的木頭房子堆砌成門麵,上麵統一掛著旅遊景點標注的牌子。
晏野隻能從中挑出了一家看上去更為整齊,好歹餐桌沒有擺放在外麵的小餐館,走進去點好餐後,隱隱後悔。
屁股坐在最外側餐桌上的小女孩正在寫作業,她前麵播放著的電視頻道來回更換。
換到動畫頻道以後,被正在炒菜的老板罵了一聲。
吵架的聲音和孩子的哭鬧聲此起彼伏,
晏野指尖輕點著桌麵,臉上神情沒什麽過多的波動,已經算得上是煩躁的意思。
油膩無比的炒菜窗口裏出現更多的是外賣訂單。
小女孩跟父親吵了一架,吵輸了以後帶著眼淚拌飯。
她的眼睫毛濕漉漉沾著一縷,抹了把眼淚,用細白的手指去摳著電視機遙控器,想要趁著父母不注意時,調回動畫頻道。
指尖摩擦著遙控的聲音,細微響動。
好像在大腦皮層上刮動的聲音,勾起了晏野某些不太美好的回憶。
他深吸了一口氣,將注意力轉移,視線落在了懸空掛著的電視機上方。
上麵播放著的音量被調大,清晰播放著今日的帝國要聞。
“軍事演習將在26日下午準時開啟,坐落地點分別為一區、二區、三區、六區,以及八區。”
“多地出現暴亂,任何由恐怖分子引起的襲擊,將會由帝國軍方統一處理,請群眾保持鎮定心態。”
“接下來為您播報八區晚間新聞。”
“暴亂並未終止,請民眾於八點以後準時回家,切勿在外麵逗留,如果遭遇襲擊,請及時躲進安全區域,並且撥打警方電話,警察署將會保障民眾安全。”
新聞播報最後一句話被動畫的聲音覆蓋。
老板端著兩份打包好的炒麵走了出來,將菜遞給晏野的時候後,順帶對著小女孩絮叨個不停:
“你就知道看電視,你知道現在讀書是件多麽不容易的事情嗎?看看六區以上的那些孩子,個個都比你聰明,你又笨還不學,是打算畢業之後,直接去給你的母校掃大街嗎?”
小女孩含著哭腔頂撞道:
“你讓我跟六區的孩子比,你自己怎麽不跟六區比,要是我生在六區,哪裏還用得著學習?我們老師說上區就算不學習,每個學生也有增加二十分的額外指標!”
把炒飯裝進外賣盒子裏的老板手上動作一頓,臉色似乎又沉下來了幾分:
“你跟六區的人比什麽,你生在八區已經算得上是不錯了,八區離上區近,你爬上去還有點希望,你要是生在十區以下,對這些小孩連上了大學的名額,都是要靠抽簽來決定。你跟那種人比,靠你的腦子一輩子都考不上去。”
晏野打斷了他們的爭吵:“飯好了嗎?”
“好了好了,其中一份多加雞腿是吧”
老板手腳麻利地把炒飯裝進打包盒裏,另外給雞腿打包裝時,臉上帶著歉意說道:
“都怪我家小孩不聽話,讓你見笑了,你是來參加比賽的賽車手嗎?”
晏野平時隻接受輿論處理,也沒有人有膽子對待皇儲時,敢如此冒昧的開口。
他簡短道:“嗯。”
老板並沒有因為他的冷漠退卻。
也許是因為才跟家裏小孩吵了一番,老板現在的傾訴欲出奇強烈:
“這裏經常有人來比賽,他們也愛點我家的炒飯,我們家貴是貴了點,但是味道是真好,你吃了之後保管下次還來。”
“.......”
“小夥子,你看上去挺帥,眼睛顏色也特別,是戴了美瞳嗎?”
“.......”
過於冷漠的晏野終於讓老板歇了打探的心思。
他最後唏噓道:“拉力賽時間可不短,這麽長的賽道,就你們兩個人日夜相對,你不愛說話,要是撞上一個也不愛說話的賽車手,那豈不是非常寂寞。”
絮絮叨叨的聲音逐漸消失,最後落進腦子中的隻有一個詞。
日夜相對。
晏野在這一刻忽然意識到,他真正踏上了賽區的領地。
不是奢華的禁錮,不是沒日沒夜的漆黑,也並不是需要麵對無數攝像頭的社交場合,而是來自於沙漠區域,最為艱險八區的領地。
他將會在這裏跟沈清辭完成將近160公裏的賽事。
在這途中,風沙危機,流民暴亂。
所有的一切,隻有他與沈清辭相伴。
帶走了兩份打包好的食物,晏野看向遠處那輛紅色的賽車。
賽車反光麵上,隱約能看見裏頭躺著的人。
晏野收起了所有情緒。
沒什麽特別的。
幫助沈清辭完成賽事,是他最好朋友的要求。
他們之間屬於間接性的合作關係,他所做的一切,都可以說是來自於景頌安的授意。
他隻是替兄弟照顧人。
沈清辭對他沒有好感。
他跟沈清辭之間。
連朋友都算不上。
